李褐很无力,这种感觉他也太熟悉了。
命运这东西不可揣测,尤其是老天爷依据自己的好恶来进行安排。
没个诉苦的主儿,老天爷又不听你申诉。
甚至有那么一刻,李褐觉得自己是灾星下凡,走到哪里,就把灾祸引到哪里。
娘亲和苏梨的惨死一下又重新堆积到了眼前,没法反抗的现实迫得人心口发闷。
他坐在井口,灵脉流出的水气被他心烦意乱的剑气冲撞得不成因循。
偏偏萍儿的脸又从自己闭眼的黑暗中浮现了出来,影子的身后是石介的痛苦声。
说不清是爱怜还是可怜,李褐的心揪得厉害。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所有忘掉,去做一个乌龟王八蛋。
可是世上事有时候就这样,你越想忘掉,你记得就越深刻。
萍儿俊俏的脸和苏梨是不太一样的,萍儿瘦一些,身子也是瘦削的板正,和苏梨的体态丰腴相比,有着不一样的观感和触感。
李褐感到身上一阵热意笼过来,口干舌燥。
心猿意马,思绪飘飞得甚远。
他睁开眼来,终究还是受不过“德”
字的逼迫。
“你对得住苏梨麽?”
他的心头一直是这句话。
这句话在他很多次神志不清的时候,屡次起到了清醒人心的作用。
眼睛睁开后,一切的花花幻想就都烟消云散了。
如果不能守节,宁可去做个小黄门。
人生到底为了什么呢?是自己加于自己身上的束缚?
总归是有份感情的,这份感情不能忘记。
石介自从那日对李褐讲了积蓄已久的心里话后,反倒觉得轻快了许多,仿佛那积蓄已久的情绪只是为了吐出来。
然而他对萍儿的隐忧终究消除不了。
她的终身大事未定,自己实在是放心不下。
想到以前种种,禁不住唏嘘感叹,人老了,一撒手什么都找不见了。
但人们前仆后继,层出不穷的接续着,这就是一种欢乐。
子嗣继承的,先是自己的身血,然后才有自己的思考。
老的自己消亡了,新的自己又会一代代继续下去。
石介望着窗外,剑道馆里清净极了,偶然的几声鸟叫,着的人心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