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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村后山
漆黑的山洞内灯火摇曳,在尽头处有一个暗室,室内石台上平躺着一位少年,双目紧闭大汗淋漓,面目痛苦不堪。身旁石椅上坐着一个男子,正在闭目静坐,似乎是入定多时了。这二人便是前几日在凤鸣村口的守村人和他从玉玲珑手中救下的少年。密室外的漆黑的长廊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微微睁眼撇去,袖中暗藏的匕首已经缓缓的探出,守村人依旧是端坐的姿态。脚步声从越来越近,刹然睁眼,手中匕首已向黑暗的长廊射去,长廊内久久没有传出回音,而脚步声还在继续向前。守村人站起身微微皱眉问道:“何人?”
“哟,茶领校千里迢迢的飞鸽传书,请奴家从万花谷回来不会是要来杀奴家吧。”幽幽的女人声音从黑暗的长廊中传出,一名白衣女子从中走了出来,右手两指之间,夹着先前守村人飞出的匕首。
“杜临兮?”守村人微微的放松了警惕的神情,赶忙迎了上去。
“喂,茶清言,自从阁主命我们隐匿江湖开始,你我二人也才有五年未见吧?怎么,认不出本姑娘的声音了?”杜临兮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递上了手中的匕首。
“额,哈哈哈……临兮,此前月兰山庄一别,是有几年未曾谋面,不过我见你回信中提到到此行程且需要几日,怎么今日便到了?”茶清言尴尬的接过递来的匕首侧开身子将杜临兮迎了进来。
径直走进暗室卸下背上背负的行囊,一屁股坐在石椅上:“快,茶清言,赶紧给本姑娘沏茶,都赶了那么远的路了,一见面就问东问西的,小心本姑娘一会揍你。”
茶清言苦笑了一声:“好嘞,大小姐,小的给您上茶。您快歇着,看把您老人家累的。“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石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盏茶。杜临兮接过茶碗一饮而尽,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是这样的,我本用飞鸽回信与你,便抓紧动身,刚出万花谷口你猜遇到了谁?”
茶清言呆呆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遇到了从灵溪岛去青阳城走镖的镖局。”杜临兮得意的说道。
“呵,我还以为遇到了何方高人呢,被你说的如此神秘,原来是顺道遇到了个镖局啊……”
听到茶清言反驳,连忙翻了翻白眼道:“你可别小看了这镖局啊,我跟你讲,可是真的神奇。寻常的镖局是白日赶路夜间休息,而这个镖局却是不同,只在夜间走镖,白天休息。而且走镖时所有的马匹皆蒙眼遮耳而行。一夜便可急行上千里,试问一下整个中土,哪门镖局走镖如此神速?这不……本姑娘便在极短的时间就赶了过来。”
“如此说来,那可真的算是神奇……”茶清言听得愣了神。
“这些啊都不算什么,你猜镖头是谁?”杜临兮抬头看着他。
“不知道。”一脸茫然的摇着头。
“鹤问……”
“什么?鹤问!你是说鹤管事做了镖师?”茶清言感到非常震惊赶忙问道。
“小茶茶你在想什么呀,堂堂笑阁总管事,怎么可能只做个镖师,这个镖局可是人家鹤管事所建。”杜临兮很不满意他的回答,撇了撇嘴:“自从隐匿之后啊,鹤管事便回到灵溪岛,自己建了镖局,好像叫…嗯…叫隐鹤镖局。已经有些年月了。”
“如若是鹤管事的话,那使一个走镖的队伍夜行千里倒也不足为奇了,他人呢?”茶清言赶紧追问。
“他说这一趟镖是贵重的物件,雇主点名让他亲自押送。镖程结束便会前来相会。”
“如此也好……倒也是有些年未曾与鹤管事饮酒,甚是想念当年在阁中与诸位把酒言欢的日子。”茶清言感慨的说道。
“行了。别感慨了茶领校,说吧火急火燎的叫本姑娘赶来做什么。”
随手指了指石台上的少年:“喏,就是他了。”顺着手指的方向,杜临兮看向石台。
少年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时而瑟瑟发抖,时而大汗淋漓。
杜临兮伸手探上少年的脉搏,眉头顿时紧皱:“蚀龙天?少年年纪轻轻为何受到这般遭遇?”
“不知道……”
“茶清言,我看你最近是傻了吧,怎么问什么都不知道。”叹了口气:“此少年身中的是一种剧毒,像是西域异人常用的一种致命的毒。名为‘蚀天龙’江湖上各路英雄豪杰望而生畏,中此毒者二个时辰内筋脉错乱,血液逆流,半日内体内丹田气旋增大,七日之内皮肤表层会逐渐出现溃烂,加以时日便会爆体而亡。”放下少年的手臂,转身看向茶清言。
“可还有救?”茶清言赶忙问道。
“你当我是神仙啊,能够起死回生?蚀天龙的毒性在江湖之中谁人不惧。”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我们笑阁的医者可是一直在江湖之中医术被吹上天的人物,怎么,今日就不行了?茶清言调侃道。
“谁说的本姑娘不行。我又没说不医,医者行医向来都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及便是救不活他,那总得全力医治吧。”
茶清言听了挠了挠头:“不愧是我笑阁医者,有个性。我正是感觉这种状态不像是寻常的受伤,为他运转内力疗伤时候,内力尽然被他排斥在体外,只有强硬的发力才能将一丝微薄之力逼入,方才延缓这些日,你知道我为何救他。”
杜临兮摇了摇头。
“他爹是…钟离剑。”
“就是现在江湖上流传一夜之间被灭满门的钟离家主的钟离剑?”杜临兮瞪大了眼睛。
“正是,钟离剑临死前将他的孩子寄托与我,但因阁主此前有令,阁众不在参与江湖是非,故我便没有出手相助。亲眼看见他惨死在我眼前。”说着茶清言狠狠的闭上双眼:“行凶者得手后,想继续行凶,这不我一时没忍住便出手救下了他。”
“何方势力所为?”
“偃傀楼……”
“我就知道是他们,在万花谷修炼的时候听闻钟离家被灭门的消息后,便猜到了一定是偃傀楼的魔爪,当年我们阁内义士也暗中宰了不少偃傀楼的邪人,不知怎么的就是杀不尽呢?真是苦了这个孩子了。”杜临兮说着便打开行囊从中取出一卷红色的布包,随之打开,其中静置许多银针。
茶清言看着她犹豫了一下:“临兮,有把握吗?”
“一成把握……”杜临兮的语气也变得忐忑:“快,先帮我扶起他,脱去上衣,待会我施针时你在一旁护法,收针前我会告诉你,你驱动内力先将其丹田气旋凝正。而后血液将流向自行归正。”
“还有一成,那就还有一线生机……”
赶忙上前探手帮忙解开衣衫,少年背上密密麻麻的图案便全部展现出来。“这是?”茶清言楞了一下,来不及仔细打量,便对杜临兮说道,“已准备妥当,待会需要我出手时,叫我便是。”说完便走向密室的门口。
“好。”杜临兮应了一声看着眼前被扒得精光的少年,将之慢慢平躺放下,随之抽出一根银针轻轻的插在了少年右手上的‘少冲’穴上,延而往上,手法娴熟的继续取出三根银针分别插在‘少府’‘神门’‘通里’穴后,伸出纤细的手指重重的点向胸前的‘天突’‘玉堂’‘膻中’‘巨阙’穴上,随之游走而下重重击打‘章门’‘期门’转手探向右臂的‘极泉’‘灵峰’“少海”三穴继续施针……从上到下一阵忙碌。门口站着的茶清言一边看着室内的情况,一边在回忆少年背部的图案。
“这幅图案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微微的闭上双眼,在脑中思索了一会,但是并没有想起。
小船慢慢的靠向岸边
萤儿直接跳了下来。转身对船舱里面喊道:“师傅,靠岸了。”
船舱中头戴斗笠,脸着面具的男子探头出来。举目看了看天上的余晖:“嗯……时间刚刚好,萤儿,陪师傅赏一会晚霞。”说罢从腰间抽出长笛吹奏了起来,萤儿也弯腰坐了下来。双手托着小脸静静的听着吹奏的笛声。悠长的笛声融入山峰与夕阳中,似如微风拂过水面,大雁掠过天边。
“何人在此喧哗。”恶狠狠的叫骂声打断了平静氛围。
停下吹奏,回首看去。
几名身着黑袍,背负铁器的偃傀楼门徒骑着大马围在渡口。
“不知道这凤鸣村的渡口已经被我们偃傀楼征用了吗?尽然敢将船舶停留在此?还不速速摆离,否则一会让你们两个人头分家”领头的门徒大声嚷嚷着。
萤儿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土生气的说道:“偃傀楼是个什么狗屁东西,为何如此霸道?可以这么随意欺负平常百姓吗?”
“哟,这个小姑娘胆子挺肥的哈,人都还没背上背的那几把铁器长呢,竟敢在这里训斥老子。真当是出身牛犊不怕虎……哈哈哈……”马匹上面几个门徒扬声大笑。
转头看了看船上站着的男子,萤儿小声的问道:“师父,怎么办。”
斗笠微微一抬,默默的点了点头。萤儿看着笑成一片的众门徒立马眉头一簇,稚嫩的声音从小嘴口中发出:“聒噪!”旋即面露狠色,气浪瞬间便从娇小的身躯中席卷而出,将眼前众门徒连人带马掀翻在地,跌落在地上的众人顿时慌了神。
“这是什么怪物?竟然如此恐……”未等话说完,随之而来的又是一波气浪夹杂着地上的碎石,烟雾散去,场中门徒未来得及招架,皆被乱石砸死,当场暴毙,睁大的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够了萤儿。”微微一摆手,将手中的长笛插入腰间,跳下了船。“他们偃傀楼知道我们师徒二人赶路一天了,特地送了几匹马来,不能这么无礼,我们要以礼相待。”
“人家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谁知道他们这么不禁打呀。”委屈巴巴的小脸赶忙收回气势。
“哈哈哈…你以为这是笑风山上给你修炼用的那些铁人啊?我们走吧。不然一会你茶叔叔该等急了。”爽朗的大笑着跳上了一匹黑色的马,双腿一蹬便弹射出去。
“等等我师父……”萤儿也慌忙的上了一匹马追了上去……
密室之中,幽暗的灯火中映照在杜临兮的脸庞,略发有些疲惫,一旁的茶清言则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石台上的少年浑身已被插满密密麻麻的银针。双手微微一颤,目光有些模糊。茶清言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了她。“怎么样?临兮还好吧?”
点点头道:“没事。马上就好,你快些准备,待会我将其‘少冲’穴位银针取出,你便向其丹田催动内力将之气血回逆。毒血便可从穴位中排出,但是毒在他体内滞留数日,早已遍布全身经脉,你日前不断的输送内力,他才能够得以维持性命撑到现在。我已经将他多数的留毒封锁在丹田之外,此次只能排除一小部分的毒。若你失手,导致逆流血液与‘天池穴’相冲,他便会当场爆体而亡。”
“好的,我将尽力而为之。”凝重的应了一声,盘腿坐在少年身边。
“那么便开始吧。”略显疲惫的双手轻轻的拔下少年右手上的银针,茶清言双手瞬间聚于胸前,狠狠发力掌心外翻,随即放置在少年的腹部。只是刚刚接触,少年的脸上顿时就有了剧烈的反应,看似十分痛苦,而茶清言这边也开始从额头上面滴落汗珠,少年右手的‘少冲穴’任然没有任何反应,僵持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少年的反应更加激烈,茶清言此时仿佛从水中刚刚捞出一般:“给我逆!!!”
少年突然睁开了双眼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右手指头的鲜血应声飙出。随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茶清言也一头栽下石台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杜临兮赶忙上前伸手去探其脉搏,刚一接触身体一怔。良久,一脸失望的神情看向茶清言,微微的摇了摇头,后者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尽力了……临兮。”
“我知道,我也是……”
两人一脸沮丧的神情呆坐在石台边上,不再言语。
幽暗长廊的石门缓缓被推开,二人抬首看了过去,两道身影映入眼帘。萤儿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秋萤儿?”失神的茶清言看着迎面跑来的小女孩。
“谁?”杜临兮呆呆地看着茶清言。
“快起来,临兮,阁主到了。”赶忙爬起身扶起一旁的杜临兮。
“什么?阁主来了?”杜临兮也惊讶的愣了一下,赶紧跟茶清言迎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黑暗处传来。杜临兮与茶清言皆单膝跪地,拱手道“医者杜临兮,领校侯茶清言参见阁主……”
“无须多礼,杜姑娘,茶领校快快起来。”男子一把上前扶起两人,“不知茶领校火急火燎的传唤与我所为何事?”
茶清言也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将此前经过一字不落的说与男子,后者连忙回头看上石台。赶忙上前探之鼻息。脸上面具微微起伏:“还有气息。”随之探手在少年身上游走,一掌重击,顿时血液从口中狂涌而出,身上银尽数飞出。针孔渗出黑色的血丝。
“同时出手,击之天池穴。”二人得令纷纷动手。
几下之后原本躺在石台上已无生机的少年缓缓的睁开双眼,扫了一下眼前的几个陌生人
“你们……?”
话未说完,便再次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