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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煌从楼梯上走下去，他的那脏兮兮的衣着和乱糟糟的头发使得他整个人的形象和雅致又奢靡的折梅楼格格不入。
折梅楼里因着他从水清浅的屋内走出来，都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然后目光落在他那一走一拐的腿上，又露出诧异的神色来。
夙煌自动屏蔽了这些人看猴子耍戏一般的视线，木着一张脸下楼梯。
这事水清浅从屋内走出来了，她提了个包袱，先冲月黄昏笑了笑，然后追在了夙煌身后。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并不走上前去，只像条尾巴似的缀在夙煌身后，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折梅楼，一人落魄不已，虎落平阳不如犬，一人却似九天玄女，格外不搭；一人是个瘸子，一人是个哑巴，都是身有残疾，倒也算的上是同病相怜。
若是酒楼里那位说书先生在，恐怕还会笑一句“天生一对”。
两人走到长街中，夙煌拐进了最近的那条胡同巷子，水清浅乖乖地跟了过去，然后被夙煌陡然回头望过来的狠厉眼神给镇得停在原处。
水清浅眨了一下眼，她眼眸过分清澈，眼睫长而弯，眼睫交触时让人想起蜻蜓轻扇了翅膀，碰到了水面，在看的人心中泛起轻微的涟漪。
总之她那眉眼生的如画一般，精致极了，又灵动极了。
夙煌心头上的那股子烦躁感顿时就像被泼了一盆水一样消了下去，他有些疲累地靠着墙，看着水清浅道：
“你跟着我做什么呢？”
水清浅比了几个手势，然而夙煌看不懂手语，他轻吸了一口气，摇头道：
“我不懂你的这些手势。”
水清浅的眼里便显现出落寞的情绪来。
夙煌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宿醉后，他的头还是疼的，他半垂着眼，倦惫感从他的面容上清楚地显现出来，声音略微沙哑地道：
“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没有武功，没有一个谋生的技能，还是个瘸子。
我很感谢你和你的朋友救了我，我会一直记住这份恩情，日后有机会必然会报答你们，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也不想再继续接受你的其他好意，因为这些好我还不上，我确实还会向往舒适的生活，但我宁可自己活得凄惨，也不想再让自己背负太多了。
不管你们是好意还是恶意，是期待还是失望，都请不要继续施加在我身上，我已经很累了。
最后，我不记得我救过你，我不是你的恩人，是你认错人了。”
说了这么多，夙煌自觉自己该说的话都说尽了，也不转身回到人流往来的长街上，只继续往胡同小巷里面的那条小道走。
水清浅拿着个包袱，里面装着她为他准备好的两身新衣服以及一些药。
她站在原地，望着夙煌离开，到底没有继续跟上去。
只一个人在巷子里站了许久，久到月黄昏扭腰摆胯地过来对她说：
“鸨妈让你回去练舞了，今晚城主家的公子和几位富贵少爷都要来，指名让你跳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