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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凉了些，教室里的窗都被打开，夏季的燥热终于散了些。只是同学们的吵闹声传的更远了，盖住了不知疲惫的蝉叫。
江路侧身靠墙坐着，嚼着早已发硬的口香糖。
“李雯，你怎么了？”李雯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一侧的脸颊，嘴唇紫青，后背脏的像是在泥潭里泡过一般。
听见陈晨的低声询问，李雯不自觉捏住左手的手腕，身体不停地发颤。
“她们又找你了？”陈晨放下笔，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许地担心。
李雯始终低着头，胡乱地擦着已经被微风吹得半干的发尾，从拨开的发丝间可以清晰地看见发红的印记。
教室里依旧闹着，前排的男生飞着书，互相追赶。好像谁也没有注意到李雯的情况。
唯独江路。
江路依旧是刚才的姿势，只不过这时她把双腿搁在了邻桌的木椅上，手中多了本杂志，对着李雯她们的方向，其实江路和李雯他们隔着一整个教室，根本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看她的情绪有些平稳了，陈晨才继续说着。
“李雯，我上次跟你说让你去找老师你去了吗？只要你跟老师说，他们会管的，还有你家长，你爸你妈肯定。。。。。。”
“他们不会管的，”李雯坚决地打断陈晨的话，嗓音很低，但又带了些吼叫和哭音。
“反正，你就像上次一样，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好了，像避瘟疫一样地避开我，之前，你不是做的很好吗。”李雯扯过陈晨手中递上的毛巾，讽刺着，目光中多了几分恨意。
“我。”陈晨看李雯厌恶的神情，难受地低下头，咬紧了前排的牙，右手发颤地想收拢。随后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拿起试卷旁的笔，写着下一题。
李雯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侧趴到桌子上，闭上了眼。
江路随即收了腿，勾了勾唇，把杂志合上，放到了抽屉里，杂志下，是一部用的有些掉漆的手机。
铃响了，班上仍是闹哄哄的，直到老师进来，才完全安静下来。
“对不起啊，大家，今天来的晚了。”李老师双手撑着讲台，身影有些微晃。
“李老师！喝酒了吧。”最后排的戴逸轩靠着木椅背后仰，身体重心落在后方，下巴微仰，嘴唇勾笑一脸调侃的模样。
“唉唉唉，今天几个老师聚一起，喝了点小酒，小酒。”李老师不好意思地笑着，右手掌心向下，在嘴边小幅度地扇着。
教室里又吵起来，隐约还伴着笑声。
戴逸轩吹了吹口哨，前排的同学纷纷侧目，有角落的男生还昂着头，举着手臂竖起拇指。
有的女生只是捂着嘴笑。
戴逸轩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和回应，双手慢悠悠枕到脖子后面，一脸无所谓。
江路倒是没注意那么多，专注着手里的练习题，安静的模样在这场哄闹中格格不入，甚至有些让人讨厌。
有些人就是这样，既看不上过的不如他的人，也恨那些比他优秀，比他努力的人。比如，苏黎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她讨厌那个和大家混的好，成绩好，相貌好的江路。不论她怎么模仿江路的装扮，怎么努力刷题，都赶不上江路。当然，她也讨厌那个总是张扬，哗众取宠的戴逸轩，所以刚刚在别的女生都捂嘴笑着看他时，她眼里只有厌恶。
苏黎阴郁地看着江路的背影，笔尖暗暗用力戳着隔着纸的桌面，明明就隔了那么几排，可她们却像是隔了几条无论苏黎怎么飞，也飞越不了的鸿沟。
“好了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大家把卷子拿出来，我讲讲最后几题。”李老师敲了敲黑板，脸上仍泛着红，最前排的学生似乎还能闻到丝丝的酒气。
刚刚活跃的男生像是一下失了兴致，垂头翻找着昨日刚讲过的试卷。
“没劲。”
晚自习快结束时，角落的黄立文暗戳戳地叫着戴逸轩。
“轩哥，轩哥。”黄立文压着嗓子，生怕老师听见。
眼看着戴逸轩仍趴着未动，黄立文拍了拍同桌的肩膀。
“帮我叫一下轩哥。”
黄立文的同桌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看着黄立文翻了个白眼。
“季放，叫下戴逸轩。”
随即戴逸轩被叫醒。
戴逸轩不耐烦地偏过头，红眼瞪着身侧的人，左手还是直直地伸着，维持着刚刚睡觉的姿势。
“轩，轩哥，黄立文叫你。”
戴逸轩伸了伸脖子，才看见在一旁笑的像个傻子的黄立文。
“轩哥，这。”黄立文明黄色的短袖有些亮瞎戴逸轩的眼。
“网吧，放学去网吧。”黄立文张的用力。
“黄立文！”
“诶诶，老师。”
“干嘛呢你，快下课了都还不安分。站着听。”
“好嘞好嘞。”黄立文嬉皮笑脸惯了，老师也没过多责罚。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也没拖堂，干脆利落地夹书出了教室。
“哎，轩哥，等我！”黄立文快步追上，随意地把手搭在戴逸轩的肩上。
戴逸轩不动声色地抖掉了搭在左肩上的手。黄立文见怪不怪，没去计较，反而转头嬉皮笑脸地去问戴逸轩的女朋友。
“嫂子，你也去？”
“嗯，我想跟着逸轩。”李璇儿一脸羞涩，乖乖地挽着戴逸轩的手臂。
戴逸轩摸了摸李璇儿的头，脸上挂着笑意，双眼眯着。
“真听话。”戴逸轩转过头，笑意很快消失。
黄立文挑了挑眉，撇了撇嘴角。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江路看见举止亲密地两人，极为讽刺地勾了勾唇。
“一路货色。”
江路出了校门后才掏出手机，编辑短信。
此时，修车厂门口
身形修长的少年正拉着已经生锈的铁闸门。
“二十分钟后，计划开始。”
江路写好短信，点击收信人：表哥。发了过去。
“叮。”少年停下半空中瞪着门的脚，从帽衫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随后，少年面无表情地放回手机，关了卷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