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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习之第二日便去寻林菀,却被林母拒之门外,又说今日铺子不开张又说林菀不在屋,说时愤恨极了,想起昨日陈母的态度就不由得对陈习之更刻薄了些:“我们这样的人家岂能高攀你们这样今后要做状元的天才,昨日在你们府上不想闹不愉快,今日我便与你们说清楚,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自己走我们自己的独木桥。”
小栗子也听见了林母在训斥,也上来说:“伯母,独木桥听着不大顺溜。”
林母想了想改了口:“对,你们走独木桥,我们过阳关道。”
两人觉得改了口倒是听着舒心多了,陈习之沉着性子问道:“阿菀不愿见我吗?”
林母冷哼一声:“你可还是没听清楚?”虽说陈习之平日对自己也还不错,可是他的母亲着实气人,“我生的儿子没出息考不了状元,但好歹也是个经得住事的,生的女儿没得像人家似的娇羞可得亏她是个女儿身,若换做男儿可比某些酸书生强得多。”
这话听得陈习之又羞又怒,可只得受着,问道:“我自认平日恭敬伯母,不知今日是哪里得罪了伯母,竟致使伯母如此。”
林母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那我菀儿招了你家大佛怎么了?怎的回回都让她数落?我家菀儿平日是少恭敬着你家那尊大佛了?不也回回都挑我家菀儿的刺吗?”说着更是愤慨,“怎么着,我说你这一回你便受不得了?我家菀儿住你家那些日子,但凡是碰个照面,哪回不拐着七八十个弯数落她了?”
陈习之一下子没了生气,林母所说属实,比起今日,母亲给林菀的难堪有过之无不及。想着更气恨自己无能,只得耐着性子:“伯母,我只求见阿菀一面。同她说清楚,我便知道如何做了。”
林母看着陈习之恳切的模样也软了心肠,小栗子见林母心软,虽说跟林菀交往日子不长可她的性情也是能摸得透两三分,小栗子知道林菀跟自己性子很像,况且昨天夜里其他人感觉不到林菀的心思,自己却感觉到了。
她是放下了,更是永远不会拿起了。
“与其来叨扰林姐姐,不如先跟您母亲对个气。”小栗子晃了晃林母的手臂,“伯母,我们先进去吧,一会还有事要做呢。”
林母点了点头,又回头丢了句:“就是,你倒是跟你家大佛说明白,明明自己常来勾我闺女倒成了我闺女给你下迷药了,你是得了娇妻声也不出只当你欢喜,我闺女呢?”越说越是生气又忍不住骂道,“痴心全教你做了,我闺女倒里外都不是人成了祸害人的妖精了,真是着了你们这些读书人的道!”
林菀在楼梯听得一清二楚,看着手里的包袱笑了笑,缓缓下了楼。林母见她下楼要拦她却被小栗子劝阻,陈习之一见林菀眼里便有了生机可见着她手里的包袱,却顿时没了生气。
“这个,还给你。”林菀知道陈习之难过,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初到临溪城全凭陈兄照料才有今日,不过我也做了所能为陈兄做的事,想起来也该是两不相欠。还有这件衣裳我受不住,你拿回去吧。”
陈习之听林菀的意思大抵是今后与自己一笔勾销了,心里一股寒意。
“今日家中有事铺子才未开张,明日照开,陈兄若来工资照发。”林菀见陈习之未肯收下便将包袱塞给他却被他推脱。
“今后,自是不来碍眼了。”陈习之看着那包袱苦笑,“不论阿菀如何想我,这物件我自是再也给不得第二人了。”
可林菀,不就是第二人吗?林菀自嘲笑了笑。
陈习之失神般走了,对林菀的情意他是未曾怀疑过的。那件衣裳家里人都当他是为了他人而做,可那只是他找的由头,见母亲常常给父亲刺绣做衣裳,他便也找借口便定制了这件衣裳,望今后爱人如母亲与父亲。
原先想着,自己还未有功名未查明父仇怎能娶亲?又有何脸面跟母亲商议自己非娶林菀,原本想着自己功成名就再提,却不想母亲如此不喜林菀让她难堪,却不想自己终究是懦弱无法驳回母亲。
陈习之走后,林菀便要和林母和小栗子出门。林复早已动身去了东巷,想着他辛苦三人还是决定去瞧瞧他顺便帮帮忙。没想到林复办事效率倒是可以,早已找了几家列了字据托人带给林菀,说是几家比较出挑让林菀再给瞧瞧。
林菀便随着领路人再去看了一遭,便定了一家相比于市中心的铺子,价格也公道,当场便拍了板。如今便又是要重新收拾店面之类的了,看着林复踏实林母肯干小栗子机灵,林菀觉得这样子的日子过下去倒也充实。
不过家里缺个算账的,陈习之不来她又不会写这些字,还是得长个算账的,不对,两个,西巷跟东巷都缺。林母却提议都是自家人不必要计较清楚,林菀却不同意,不管是不是自家人这方面总是要弄清楚的,否则到时候是赔是赚,是小赚还是大赚自己心里都没了数。
如此,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多。
不过忙也有忙的好。
这一忙就忙了半个月,东巷林家点心铺也开了张。想起上次开张还是沈让来给自己捧场,说起沈让倒是很久没见过他了,小栗子的事情倒是还没有谢他。想了想林菀便打包了一些点心准备去看望沈让,正好问问上次给的配方有没有用。
一如当初,沈府仍然气派,管家福伯见着林菀时老泪纵横:“林姑娘...”
林菀见他不对劲便问道:“少爷病情加重了吗?”
福伯点了点头,遂又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是沈二王爷给闹的。”
沈越?
王爷?
对哦,沈让曾是要承袭侯爵的人。
“他怎么了。”林菀继续问。
“前些日子携了王妃名义上说是看望公子,可...”福伯一说便愤慨,“哎...公子还是没能断了那心思...”
林菀算是明白,估摸着沈越故意借着看望沈越之名来气他一遭,这沈让本来就身子骨弱这么遭一气也不吃药不养生了,病情更重了。
见着沈让时果然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病卧榻上见着林菀有些吃惊又低了下头:“让阿菀见了如此情景,惭愧。”
林菀打量了四周,却见了文案上有着一幅画,画中人正是那日赠予自己小栗子的夫人,看来跟她猜的并无两样。想了想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古多情空余恨...”
沈让一听便咳了咳说道:“谢阿菀探视,我身子无碍。”
林菀将那画卷起来收好,对着沈让说:“心上人成了别人的枕边人,任谁看了心里都不得好过。”
“你...”沈让听了本无血色的脸竟涨了通红。
林菀轻笑:“你可记得陈习之?”
沈让想了想,点了点头。
林菀笑的更开心了:“前些日子他说让我等他,待他中举以后娶我。”
沈让愣了一下说道:“当日见你们同住屋檐,这也是应当的。”
林菀一下笑出了声:“甭说别人了,我自个儿也都是这样想的了。”随后将画轴放在了桌上,“可我动了这样的心思,前几日却听闻他有了个定亲的表妹。”
沈让怔了怔。
“我想着,他这样的人与我并不般配。”林菀说着便觉得有些苦涩,“他人跟前,他对自己的喜欢却说不干脆。”林菀看了看沈让,“定然也是有苦衷的,可他终究并非可托之人。”
沈让听了眼眸黯淡了下去,缓缓开口:“我与从月不比你们。”
林菀听了笑了笑:“哪就不同了,结果不都一样吗?”
沈让反驳:“你可有听他的心意?”
林菀想起了陈习之那日铺子门前的场景,回答:“听了如何,不听又如何。我给过回答的机会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沈让听了淡淡一笑:“你用情到底是不深。”
林菀不解,难不成非要你死我活就是用情至深了吗?不过与沈让这般的贵公子说这话题,他矫情自己实际,怕是也是论不到一起了,在林菀看来,无非是之前以为会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在一起罢了,今后的日子是自己过,该过还是得过。
“那都是一方面。”林菀将打包的点心递给沈让,“难过也就难过了,可这日子不都还得往下过吗?是失是得自有天命。”
沈让看着林菀,倒是羡慕她这副拿得起放得下的姿态。
“之前给你的配方还是按时吃的好。”林菀提醒道又补充,“你不照顾自己也就罢了,不过你若是试了可解病痛,那今后跟你一般病状的人岂不是有救了?救不了自己那就想着多去救救别人,做做善事。”
沈让听了忍不住笑了。
“我这话可不是开玩笑。”林菀一本正经道。
沈让点了点头:“是,身为男子倒是没有阿菀你看得开,惭愧。”
“这也是正常,毕竟每个人都不同,若是每个人都相同那岂不是无趣。”林菀说,“你先好好养身子,近日我东巷又开了一家店铺,等你病好了可要来捧场。”
沈让轻笑:“一定。”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前些天,我有一兄长前来探望,说起了一件事倒是让我尤为好奇。”
林菀贼笑:“不会又是那位顾兄吧?”
“...你..”沈让见林菀贼笑也知道她猜到了之前宴请的人是顾从月,只得摇了摇头,“这次不是...是她兄长...当真是顾兄...”
“哦...那之前就是...”林菀佯装恍然大悟。
“哎...”沈让叹了气口,“我是正经与你说事。”
林菀吐了吐舌头:“但闻其详。”
“顾兄同我说曾与一女子流落荒山,得她救治才捡回了性命。”沈让看了看林菀,“不过那女子并未留下姓名,不过言行举止倒与其他女子不同。”
林菀本只当玩笑一听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然...然后..呢”
沈让察觉到林菀的不对劲,继而说:“因流落在东城临溪夹缝中间,想着女子要么是去东城要么是来临溪城,在东城寻了一阵未找到,前些日子便来探视我,托我...”
“那..你找了吗?”
此时林菀脸色煞白却佯装镇定。
“因顾兄给的线索不够具体,倒是无从查起。”沈让摇了摇头,其实他已知此人是林菀,早查探过林菀的来头,确实是来自东城,来临溪城的时间也正与顾从权所说时间吻合。
“我也不知道呢...我小老百姓哪能知道这个...”林菀低下了头,那杀人恶魔在找自己?而且身份果真不一般,能够跟沈让交好想必也是来头不小,可沈让...如今说出,是要保她还是卖她?
“如此,那我便回了顾兄,查无此人。”沈让见林菀的样子,知道此时对她而言应该是有些打击,只好定她的心。
林菀点了点头,却神情恍惚。
“阿菀放心,我会护你周全。”沈让见林菀还是受了惊吓,顾从权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想必并非如他所言,否则林菀怎会如此,“我会回了顾兄临溪城查无此人,他素日与我交好定然是信我的。”
沈让是要帮自己了?
林菀感激点了点头:“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