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刀光剑影7——回忆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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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剑又一剑,墨韵清忍着燎烟的袭来,手中的剑高高劈下。

    越来越绝望,板子封死的门眼看就要劈开,可四周除了噼里啪啦作响,火光烛天,再也没有了那虚弱的声音。

    彭——

    四溅的木块,门开出的一瞬间,风威火猛,迎面而来的火舌侵袭。

    墨韵清条件反射的抬起胳膊抵挡,只见不过,那火舌舔着胳膊就着了起来。

    一手附在胳膊上,将火焰覆灭。顾不上手臂上的疼痛,墨韵清一下子冲进了屋子里,直奔着地上躺着的人,眼里却被那人身下的血染红。

    “干娘!”

    墨韵清摸了一把泪,看着鼓着肚子,已经没了声息的人,心里的悲呛让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即便是这样,她也奋力的拖着人往外出。

    身后是燎人的浓烟和滚烫的火焰,屋内的房梁被火焰烛红,直至倒下,在墨韵清忍着疼痛与悲伤带着至亲之人踏出的那一刹那,整个房间明耀通红,火光烛天……

    “啊——”

    回头后的墨韵清,手无力的垂下,眼泪不停地掉下来,整个人绝望的发出了悲痛的嚎哭声——

    灼烈又炙热的火焰,刺眼的鲜红,总是让人不可避免的悲呛。

    八岁的那年,所有的不幸,都给予两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最大的疼痛与仇恨!

    那一夜,墨韵清的干娘连着肚子里的孩子,再也没有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华家与墨家除了华蓉之外,全部葬身之于花海的吞噬中,只留下两个相依为命,为了仇恨而游走在边界的女孩儿。

    *

    “还有一个不见了,追——”分成两批的人马一人向另一方向追去,另一波则是将眼前紧绷着身子,做防守状态的女孩儿。

    刺啦——

    刀剑如梦似幻,一直挑拨着神经。墨韵清手中执剑,反手一击,剑无声的刺入一人胸膛。

    剑出,森然血腥喷溅。

    砰砰砰,坚硬的刀刃刺穿墨韵清的手臂,其他杀手拳脚相加,落在她背后,腹部以及膝盖窝处。

    整个人不可避免的重重跌落在地。

    “走。”背后被划了一剑的墨韵清红着眼,看向正要往这而来的华蓉,默不作声的说了一个字,而后又红着眼睛,五指用力的抓起一把尘土,洒向杀手,奋力挣扎,避过斩下来的锋刃。

    危机四伏,身后是万丈悬崖峭壁,华蓉只见那人拖着一副鲜血淋漓的身子,纵身一跃——

    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躲在树林的草丛里的华蓉,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无声哽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眼见那道幼小的身躯渐渐无力,拼死一搏,随后无力纵身一跃,投入那万丈深渊,摔的粉身碎骨。

    眼见那些个面目可憎的凶手探头打探崖低情况后,悄然离去的身影。

    眼见着仅剩的,唯一一个重要的人为了保护她,而丧命于黄泉。

    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躲在她的保护之下,苟延残喘……

    眼中的热泪盈眶,让她顿时蒙了心,也不免一遍遍的问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而变成了这样?

    华蓉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该死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孤身一人的华蓉,成了一名拿着破碗,拄着跟棍子,舔不知耻的的向着过路的人伸着手,嘴里喊着:“大爷,赏点钱吧……”的乞丐。

    不知道仇人是谁,不知道仇人在哪,不知道这仇什么时候能报,怎么才能报仇的华蓉,只是浑浑噩噩,麻木不仁的游荡在人间。

    十岁,从陵城往北一直走,华蓉一路沿途乞讨。从被人欺负,到与其他人互相厮打,为了一点食物,就像护食的猛虎一样,呲着牙,眼神里都是凶性。

    十二岁,华蓉微缩着袖子,污垢满面蹲在一旁的摊子边上,盯着对面盂县最大的酒楼,就等着吃着油光满面,兜着大腹颤颤出来的肥羊。

    能做上一单,就够她开销许久的了。

    *

    “客官,您慢着些,一会儿就派人把东西给您送过去的。”弯着腰,伙计恭敬的说道。

    身穿华丽衣袍,长相还算清秀的中年男子接过小二手中递过来的东西,揣在兜里,微微点头,从荷包中拿出几粒碎银子扔向小二,随后向着酒楼外走去。

    华蓉用食指摩挲着嘴角,等男子走了过来,污发垂下遮住眼睛,挡住眼里的精光,若无其事的兜着满是补丁的袖子,低着头迎面走过去。

    月白色衣袍的男子腰间垂挂着一枚荷包,鼓鼓囊囊,随着走动轻晃。

    还没走近,男子突然换了个方向,向右边的街道上拐去。

    艹!

    到手的肥羊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华蓉吸了下鼻子,正要追上去,突然被一股劲给撞到一旁卖糖画的摊子上,惹得摊主一顿惊呼。

    “我的摊子,幸亏没坏事,你这臭乞丐,滚远点——”

    华蓉呲着牙,捂着被突出的木刺划伤的手“对,对不起,刚有人推了我……”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再往后一看,身后除了围上来看热闹的人,罪魁祸首早就不在了。再往冤大头的方向一看,人早没了影。

    地上只剩下一条用黑绳编坠的木珠子。华蓉走过去捡起来一看,是绳扣处断开了。

    “真是,倒霉到家了!”肥羊跑了就算了,绳子还断了。华蓉对着木珠子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将尘土拂去。珠子上的字也随着动作映入眼帘。

    ——墨!

    拿着珠子的手抖动着,眼神焕发出异样的光彩,华蓉猛的抬起头,四处张扬,脸上带着期颐。

    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可她却已经无声哽咽。

    于是,过往的人群中,只见站在街道中央的乞丐好似被点了穴,手里拿着一颗木珠子,站着的地面突然被一滴滴落下的水渍打湿,混合着尘土。华蓉伸手摸向脖颈处,破旧的衣领中,遮掩着一颗木珠子……

    随后的每一天,华蓉都蹲守在糖画摊子处,任凭摊主打骂也不敢挪开半步。

    终于——

    她见到了,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身穿嫩芽黄色衣裙,梳着青云鬓,粉面朱唇的美人出现在这条街道上。圆润的珠帘轻晃,随着主人焦急的动作,轻轻的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那人一路低着头,不知是在寻着什么,遇到来人便询问,其他想着占便宜的扒手掩不住龌龊的心思,但在被那美人给教训了一顿后,皆悻悻然的走开。

    眼见那人冷然的面上露出苦楚忧愁之色,华蓉再也忍不住的从地上起身,想接近又怕接近,神色纠结着靠近。

    美人已经放弃寻找,准备作罢,就见眼前伸来一只脏污狼藉的手。只见那手伸展开,黑色的编绳,以及。

    ——两颗镌刻着字的木珠子。

    视线所及,复杂的神色,眼中的期颐,朦蒙的泪水以及重逢后的喜悦之情。

    俱是一一显露无疑。

    隔着数年离别的漫长岁月,人事沧桑之感,彼此今昔情景的联想,带给两人的,都是不一样的复杂之色。

    时隔多年,陌路重逢,两人终又聚首。

    入了贱籍的墨韵清,改名换姓。不曾放弃生机,也不曾忘却仇恨,在被人救醒的那一刻,再也不是墨府的千金小姐,而是勾栏院中的雅妓俞清。

    莲华拖去那一身乞丐服,穿上一身薄纱,不顾墨韵清的阻拦,固执的入了勾栏院,化名为

    莲华。

    在重逢的两年后,老天的作弄之下找到了她二人心中,一生的仇敌。

    ——徐镇,也就是当年,随着墨父他们一同归来的“萧兄弟”。

    威远山庄的徐师爷!

    以及,幕后的黑手,威远山庄的庄主——邬穆海!

    当年为何墨府与华府会引来杀身之祸,灭门之灾的缘由,恐怕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而她二人,在今后的每一天都勤加苦练功夫、精百事精,一行一事都要算无遗漏。

    终于等来了报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