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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赶往川中巫峡之前,陆云正在和龙虎山的老天师谈话。这是一位活了两百载的老人,他已经生生熬死了两代人,陆云估摸着,这位还可以熬死几代人,搞不好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老不死。
说起龙虎山的这位老天师,便不得不提这方世界的道家。
而提及道家一脉,必要提到先秦的老庄。但要仔细说起来,其起源则更为久远,可追溯到上古年间。
道,自古就有,黄老之学则进行了阐述,其中所留典籍众多,博大精深,后世尊黄帝与老子为创始人。
而道家成型较晚,虽然一直有名,但真正意义上作为一个组织在历史上出现时,正值天师道崛起,龙虎山成为道家祖庭。
再往后,岁月更迭,道教化生出数以百个门派,相互依附,又相互对立,从未有统一时。且随着岁月流逝,反复崛起,又被反复碾压,昔年龙虎山盛行时,天下有八十一道馆,三十六道院...这样的场景终究成了过往云烟。
但是,陆云却并不会小觑,龙虎山虽没了昔年盛景,外山如烟,可只要这位老天师还在,便依旧可以横压八方,岿然不动。
“啧啧啧,本以为有着老道画的符篆在,便可保你那三位朋友度过劫难的,却没成想成了空。到底是地仙,哪怕只是一声叹息,也非是凡物所能抵挡的。”纵使隔着几百上千里地,依旧能察觉到远方的冥冥变化,这位老天师在超凡之路的踪迹,显然是走了很远很远。至少陆云这一刻观察他,远比前些年要可怕的多。虽然暮气更沉,但气息却愈发有力了。至于其口中的凡物符篆,当做笑话听听就好,别真以为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所以在听了这些话后,陆云只是笑了笑,仿佛是自言自语。
“是了,在某种程度上,活的久便是一种优势。我想曹孟德戎马生涯半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辛苦打来的天下,竟会落到司马家身上。这是为什么?无非一点,司马仲达活的太久了。历经曹操、曹丕、曹叡祖孙三代,送走了一代又一代君王,始终龙腾虎跃屹立不倒。”说到这里,他啧啧出声,“啧啧,相较之下,你老天师可比司马仲达厉害多了,依着我瞧,你怕是能再熬死好几代人。”
“不不不,我觉得再熬死两代人就不行了。”世人皆言长生不死,但能像这位老天师这样,说的蛮不在乎的,估计还真没几个。
陆云笑了笑道:“老天师宁心养性,并非凡人,我说你能再熬死好几代人,那就真的能熬死好几代人,就不要谦虚了。俗话说,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这话并非虚假。似老天师这般的祸害,怎么只能够活上千年呢?怕是万年都不够。”
“活上万年?”老天师语气惊讶,随后连忙摇头,“不成不成,那我岂不是成王八了?我宁愿早早的躺在坟墓里边,也不去做王八。倒是你,还这般的年轻,真是让人敬畏啊。”他感叹着。
陆云没有说话,就这样盯着他。
“唉,我觉得自己生命无多,再熬死两代人就要去了。所以你要珍惜生命的美好啊。”老天师的发丝悉数全白,坐在蒲团上,好似昏昏欲睡,“我现在终于明白,古时那些帝皇为何要追寻长生不死了。”
“我说过了,你可以再熬死好几代人。”陆云说道。
老天师不说话了,倒不是他无话可说,而是有话不能说。真以为陆云无缘无故上门是找他聊天论道的吗?恰恰相反,这是特地过来敲打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要走了。
陆云的进步之快,已经远远超越了这方世界的自身成长速度,这方世界已经容不下他了。他在待下去,要么成为一条害虫,被这方世界本身所排斥消灭,要么就像他这样成为一条王八,依靠岁月的流逝来降低自身的影响力,要么就只能跳脱出去。
陆云叹了口气说道:“唉,真是可惜了,不能送你最后一程。”
“唉!”老天师也唯有长叹,和陆云这种怪胎同处一世也是他此生最大的悲哀。
“我就要走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陆云站起身问。
“你真想听?”老天师已经熬死了两代人,自身也早就脱离了凡俗的范畴,可被陆云这样一个晚辈给超越不说,更是被压制的只能待在这龙虎山,别的地儿都去不了。要说心里没怨气,那都是骗人的。
“想听。”
“这可是你说的。”老天师点点头。原本昏昏欲睡的姿态顿时便被勃发的精神小伙所代替,像是换了一个人,“去你大爷的,老子终于不用再看见你了。山下的花花世界,老子要来了。”
陆云发愣,这就是老天师要说的话?
“老不羞的,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说完这话,陆云转身便走,只留下笑的淫荡的不行的老天师喃喃自语,“你都说了,我还可以在熬死好几代人,这岂不是说我还很年轻?”他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下边的胡须有些影响他在人世间的发挥了,大概那些红尘中的小姑娘是不会喜欢他这幅模样的,看来要改头换面了。
而另外一边,离开龙虎山天师府后,陆云则乘风而起,一步迈出,便是数百丈的距离。这些年的修行下来,他早已脱去凡俗身,成就超凡存在。一举一动之间,便可牵引天地之力加身为己用。相较于寻常人那样跋山涉水到达巫峡,那要花费极久的时间,可到了他这边,如履平地,直线前行,自是不能相比。
等到了巫峡,看到那位底线后,他也只能感慨,世间造化神奇,当真妙不可言,生命真是一种伟大的奇迹。古人为了追求长生,其手段五花八门,未尝没有可取之处。
“你?”那位地仙也在打量陆云,眸光间有光芒闪动,似乎看到了些许真相,语气震撼,“你已经不是人了!”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陆云嘿嘿笑了笑,指着他身旁的老胡三人说,平淡的语气下,有着说不出的霸道,“那是我朋友,我要带他们走。我想你没意见的,对吧?”
“请自便。”这位地仙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性格,并没有打算留人的意愿,但陆云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些不自在,甚至隐隐动怒,“你手里的那根枯树枝,我要了!”
“你过了!”这位地仙摇头。这是他成道的根本,更是他尸解成仙的因由所在,怎能因对方开口了便直接奉上。“不要试着挑衅我,那个代价你付不起。”
“很抱歉,我不喜欢开玩笑。”陆云微微侧头,“再说,你还不是真正的仙,我犯不着惯你那臭脾气。”
“既如此,那不妨让我瞧瞧你的底气好了。”
轰!
这两人一交手,这片山崖都仿佛要炸开了。似乎是为了照顾在旁边的老胡三人,陆云刻意离开了这方山崖,转移了交手的场地,行迹转移间,便不知踪迹。
但不多时,三人便瞧到天空乌云密布,轰隆一声,有雷霆落下,向着远方的未知处。
具体方位不知道,但这一刻天地之间的威压,却让三人憋闷的想要吐血。这可要比面对那位地仙、以及陆云可怕多了。
“我去,别不是那位地仙引动了雷霆之力吧?”这些年下来,胖子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了,瞧见这天色转变,立刻就联想到了那位地仙身上。
“我倒觉得和那位无关,像是天地在压制他们俩!”胖子问雪莉杨为什么会这样说,雪莉杨却说这是她的直觉,胖子顿时无语,包括老胡也不好说什么,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奇怪,有时会出奇的准。
在头顶的那不间断的轰鸣平息下去后,纠缠着的细雨便来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视线当中,有一道身影从崖下窜了上来,那是陆云,他脸色苍白,完全失去了血色,就好像是大病一场后刚刚痊愈的人。
“老陆,你要紧不?这就带你去山下,给你整点吃的去。”老胡三人连忙凑上去,忙搀扶着陆云往山下走去。他们心知肚明,不管陆云受到了什么伤害,只要能有吃的,很快就可以恢复。当然也没忘问方才的交手。
“不用担心,那家伙比我惨多了,躯体天生至阴至邪,碰上至刚至阳的雷霆,不修养个几十年,怕是好不了。不过,若是能从其中明悟阴阳的道理,怕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话是这样说没错,可陆云关注的点却不在这里,“就是可惜那不死药的树枝了,居然有了自己的灵性,已经认主,不然一定要想办法给拿下来。”虽然吃树枝在旁人看来是一种很奇怪的行为,可但凡能提升美食细胞能力的东西,他都要吃上一遍。
“...记住了,以后不要来这边。”
“...从我这里吃上这么一个大亏,这人性格怕是要大变,搞不好要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等下次再见面,我一定要教他怎么做人。”
“...还有你,贼老天,给老子记住了。”
“...靠,又打雷劈我。”
“...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