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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是三王子!”群众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秋堂玄莳从王府冲出去,从束疾那里上马,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冲宫殿的方向奔去。
此时王府附近街角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整张脸埋在阴影里,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味道,这个人一直默默地注视着纷闹中的那个人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重新隐入黑暗中。
“什么人?”
果不其然,秋堂玄莳很快在宫门口被拦下来了。
“西凉三王子,秋堂玄莳。”
宫门两旁的护卫上前回复道,“二王子有令,任何人都不能入内。”
“去你的的破命令!”秋堂玄莳暴怒道,“他秋堂玄蓁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下这样的命令,他以为他是谁啊!”
“让开!”秋堂玄莳吼道。
守门的护卫见势不妙,立即挥手示意,宫门内又出来一队士兵。
“三王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我为难你们?”秋堂玄莳仰天大笑,“到底是谁为难谁!”
弯刀出鞘,寒光毕露。
“今日我秋堂玄莳再此,不怕死的尽管来啊!”
“驾。”秋堂玄莳策马向前,弯刀对上长矛,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宫门口顿时乱成一团,士兵护卫虽多但面对本国王子又不敢下死手,秋堂玄莳单枪匹马冲的勇猛但奈何势单力薄,竟也前进不得分毫。
秋堂玄莳的马很快就被门口的栅栏绊住,连人带马一起摔到地上。
双手被人反剪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身上滚的全是土,嘴里还在不停地吼着,“秋堂玄蓁,你给老子滚出来,别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拿你母族的威势来压我!”
“看来是真的,安达部的铁了心要让那个老二上位。”人群中呜呜攘攘的全都在谈此事。
有个略微上了点年纪的大爷说,“你别看安达大君平常看不起二王子,其实内心里还是护短,把老二留在宫里,连让这个小的最后见他阿爸一面都不让。”
“那也不一定。”有人反驳道,“我觉得安达大君就是不喜欢中原人,当年老可汗非要娶那个中原女人,怠慢了大君的亲妹妹,从那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就不怎么好,现在指不定就是借二王子的口报当年的仇。”
有个大婶插了一句,“这孩子也是可怜,见不到阿爸最后一面,还被人折腾的骨头架子都支棱出来了,怪可怜的。”
“是啊。”很多人附和,“咱这三王子虽然是中原人的种儿,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圈起来也太过分了,毕竟是可汗的儿子。”
这边百姓讨论的如火如荼,那边秋堂玄莳可谓是惨不忍睹。众目睽睽之下一国的王子被迫跪在宫门口,被所有的百姓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西凉三王子秋堂玄莳请求入宫。”秋堂玄莳像疯了一样挣脱开桎梏,朝着宫门直挺挺的跪下,无比虔诚的不断重复这句话。
“西凉三王子秋堂玄莳请求入宫。”
“西凉三王子秋堂玄莳请求入宫。”
秋堂玄莳一遍遍的在重复,直至声音嘶哑,也不曾停止。
沐浴在逐渐西斜的阳光中,秋堂玄莳就像是一个用黄沙打磨过的雕塑,充满了无尽的沧桑与悲凉。
“报告二殿下,三殿下现在正跪在宫门口,已经两个时辰了。”
侍卫来报时,秋堂玄蓁正在偏殿里处理一些积攒下来的朝中事务,自从老可汗卧病在床,一些零碎的事务就都落在了他的手里。随着事情的急转直下,连之前从来都不会让他碰的重要事务都经过大君的安排送到了他这里,在那帮老头子中也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秋堂玄蓁看了一眼桌上的王子印,不由得笑了笑,不出今日那个老东西就永远不会再来多管闲事,这方用了多年的印鉴也该换换了。
“为什么现在才说!”
“杜伊将军以为二殿下只是心血来潮,闹一会儿就好,可现在……”这个侍卫抬头看了一眼不敢往下说。
“现在怎么了?说!”
“宫门外聚集了半个皇城的人,都在说您和大君想要除掉三殿下,独揽西凉大权。”
秋堂玄蓁忍住骂人的冲动,撂下手中的卷宗匆匆赶到宫门,待他登上城楼探身往宫门外一看,几乎要晕了过去。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内侍说来了半个皇城的人也是一点水分都不掺,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有种愈演愈烈的架势。
“殿下,怎么办?”杜伊是急出了一头大汗,他是个粗人,让他打仗行,可面对这种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无赖,真叫他一身的劲儿没处使。
秋堂玄蓁望着脚底的人群,还有人群中格外显眼的那个人。
看着秋堂玄蓁的脸越变越黑,之前传话的那个侍卫吓得有些站不稳,最后只得在杜伊的示意下静悄悄的退下。
该死的,这小子什么时候想出的这种主意,果然是中原人教过的狗,鼻子真是灵敏,好会自己找漏洞。居然能想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弄的满城风雨来逼我。
秋堂玄蓁深邃的眼中弥漫开浓浓的黑雾,嘴角上扬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好,如你所愿,我就让你见到你可敬可爱的父汗,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心狠
气温骤降,前一天才被雨水洗刷一新的天空忽然又变的阴阴沉沉,乌云从北方压过来,黑漆漆的一片,带来一种不安的气息。
未至亥时,王宫方向忽然传来三声低沉的钟声,哀婉悠长,余音不绝。
依然跪在宫门口的秋堂玄莳猛地抬头,眼中是震惊,是痛苦,是深深的恨意。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从秋堂玄莳的胸腔里挣扎着咆哮而出,眼中的红血丝几乎能沁出血来,一张脸霎时失去了血色。
秋堂玄莳艰难的站起身来,向前冲了两步,整个身体猛地向一旁歪倒,若不是束疾从人群中突然出现,在一旁稳稳地扶了一把,可就真的会头朝下,栽进土里了。
秋堂玄蓁换上一身白衣,站立在满是朽败气息的寝宫内,站在一众老人中间,假模假样的跪在床前,留下了毒蛇的眼泪。握住已经冰凉的手,秋堂玄蓁轻轻地伏在床边,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阿爸,最后留在您身边的人是我,意外吗?放心吧,这个位置我会好好经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