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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畅,你怎么这么能睡啊?”模模糊糊之间,时安的嗓音忽然打破寂静,路畅坠落般猛然清醒过来。
“几点了几点了,”他腰部弓一般将上半身弹射出去,两手向着闹钟奔去。
“八点,”时安已经洗漱完毕,正在摆出自己的衬衣,“你觉得白衬衣好还是man一点比较好,路畅?哦哦哦,对了,浅蓝色牛仔和深黑色牛仔哪个好看?”
“呼——”路畅长出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接连睡过。
痛。他不禁揉着太阳穴,脑袋仿佛胀大开,有锯齿在神经上来回切割。
他下了床,刷完牙,看着镜子里红肿干涩的双眼和肿胀的眼袋,默默地涂满洗面奶,狠狠地搓擦起来,希望可以洗去自己的疲倦。
“路畅!”时安仍然在一件件挑选搭配自己的着装,“今天社团招新呐,早点去要不没位置了!”
“唔。”半个头埋在盆里的路畅吐了个泡泡。
学校礼堂内,处处可见装饰用的彩带。两边的护栏上朱红色的油漆每年都会新刷一遍,此时在千百盏纸灯照耀下闪着刺眼的白练。礼堂内所有的座位都被划分成区,长条状的板凳,正好拉上一条横幅,板凳前后的距离则是用来提供给新生咨询。老一届的学长姐,社团的干部们统统坐在板凳上,吊顶的白瓷灯下和两侧的彩色琉璃玻璃旁都挤满了人,整个会场无处不是欢乐的喧嚣声。
“路畅,”时安凑到路畅耳边,悄悄压低声音,“我听学长姐说学生会里面门道可多了去了。”
“没兴趣。”路畅摇摇头,“小爷喜欢电竞和妹子。”
“靠!”时安顺势给了路畅一肘,“跟老子想的一样,嘿嘿嘿…”
电竞社在整个会场的最中心。整整分去了三长条椅子,其中两条用来放置电脑设备和外设,用于社内人员现场演示学校校队的电子竞技水平。电竞社上空悬挂的大屏幕显示着本局游戏的实况,围观者围的水泄不通。
“我靠,有两把刷子啊!”时安撇下路畅扒开人群冲进去,没过多久又冲杀回来。诸位大抵想象一下赵子龙单骑救主那种感觉。
“报名表,两张!”时安手拿两张纸,伸到路畅脸前四处扇动,满脸炫耀,身子还被卡在人群里一时脱困不得。
“兄弟,狠!”路畅报了一个拳鞠了一躬,垫在书包上填写了个人信息,塞回到时安手里。
“我去别处看看,中午吃饭见。”
路畅看见人群中有人摆摆手,知道那货听见了,转身往别处走去。
“别处”自然是有目的的。当然是,动漫社!老远刚从门里进来的时候,路畅就看见两个猫娘拿着传单和广告牌在那里宣传,果不其然,果不其然!路畅感觉自己身体正在变轻,那是离开了智障时安之后的轻盈和灵魂的减负;而对面,不正是男人的温柔乡…咳咳,伟大的二次元世界嘛!
动漫社在角落,因此路畅不得不体验一下望山跑死马的悲痛。人浪一次次推搡着他,远远看见祢豆子妹妹的大海报迎风飘扬,可是,这他妈的也太多人了吧!
而且猫娘姐姐们也被围住了!
路畅心里一顿卧槽。
其他的社团诸如英语社,数学社,学生会,学生发展会,大学生心理协会,大学生就业指导协会,青少年媒体协会,学生电视台…
不想去欸。
路畅感觉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很勤快的人,而且眼高手低。就拿学生会而言,处理学生事务之类的,如果是做做后勤跑跑腿借教室未免也太简单了,当然可能只是看上去很简单,但是路畅自己不太愿意做。稍微复杂一些的事情,往往又因为太棘手,也不肯从头开始。
总之,是个很讨厌的家伙呢。路畅告诉自己。
他蹲在地上,抱着头,两眼发散,周围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裤腿。
中午跟时安吃过饭之后,路畅又跟时安在校外的商场内逛了几家服装店,看了电影,临近六点才回到礼堂。彼时许多社团已经没有人来询问,早早收拾起门面,一些社员把废纸扔进垃圾箱,同样命运的还有彩气球和彩带。唯一见证他们今日成就的一沓厚厚的报名表,在面试之后将会缩水成一张薄薄的名单。
动漫社前零零散散还有几个人,路畅招呼时安一起过去。
动漫社的猫娘已经换回了正常服装,路畅认不出来,只是略有些腼腆地询问平日社团的活动。倒是时安大大方方地接过报名表,刷刷刷几笔仿佛在签支票。
递交了报名表,路畅有些想去厕所。
整个礼堂在民国建成,多少有些欧式教堂的感觉,座位在两侧排开,顶部高耸,缀以水晶悬挂彩灯,四侧壁安着新购入的白瓷灯,舞台上空挂有浮雕。老式的厕所在角落,建国之后翻修过,前几年又重新翻修,但仍然很难找。路畅兜兜转转,忽然闻见一股浓烈的香气…像是熏香让人陶醉。路很黑,尽头处不远散发出橘黄色的灯光,那般柔和,桌椅拖动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这里也有社团纳新吗?这么偏僻?路畅心里嘀咕。
慢慢走近,路畅发现路两侧越发逼仄,而两旁摆放的都是旧桌椅,看起来积了不久的灰。没错了,是杂货间。
似乎有电视在播放节目,很熟悉的声音,伴着纯音乐奏响。哪种乐器呢?完全辨别不出来呐。但是,但是听见觉着很困很疲倦,很安心,泪水涌上来,似乎可以倾尽所有苦恼。像是回到家,蜷缩在父母旁,一切烦恼、悲伤、恐惧、压力都阻绝在门外…
忽然钟声响起,犹如整点报时。好似有人轻咦了一声。
门口跳出一个红色头发的双马尾小女孩,黑曜石一样深沉的褶裙,黑手套,小皮鞋,半长袜,大概到脚踝,袜色也是裙子那般。她的眼眸跳动着好奇,停留在路畅身上,一时也没有招呼他进来。
“烛?”另有一女声传来,模模糊糊。
“伴生灵。”那个叫烛的小女孩一字一顿道。
“那就是两位客人,一并请进来吧。”
红发女孩退后一步,行了一个万福礼,立在门口不再搭理路畅。
“进来吧,孩子。”
路畅这次听清楚了,那声音很是苍老,但当他走进门那一刻,还是不由得呆住了。门里空无一人,一只黑猫缩在沙发内懒洋洋伸着懒腰。电视里播放着《哆啦A梦》,难怪如此熟悉。除了两个椅子和头顶悬挂的“月初社”三个字,房间内只剩个大摆钟勉强可以算的上物件。
天呐,不会是…
猫再次说话了,“坐下来吧,坐近了暖和一些。”
“初次见面,我叫长乐。”黑猫此时前爪并立端坐着,眼中流动着柔和的目光。
梦里?路畅第一时间揪住自己的大腿,他怕揪脸太明显,显得自己跟个白痴一样。狠狠拧了一把肥肉,疼得要死,还是没有半点清醒。他自认中二病,此刻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难道说,小猫咪你毛好光溜呀,来让我抱抱看看哪里藏了个扩音器?嗯?
“你可知月初社?”
路畅摇摇头。他脑袋一片空白。语言组织能力为零。
“凡来此处者皆有所求。那么,是你身旁这位小姐吗?”
路畅心想我身旁有个锤子小姐我不先轻薄了还让你提醒我。妈的小爷睡个觉做个梦连女人香都闻不到还在我身边藏个大姑娘?
“你什么都不知道啊。”黑猫挠挠头,摇着尾巴。
“没办法了,那,你可愿意加入月初社?”长乐夫人伸出一只爪子。
路畅心想你什么鬼社团啊加入你们看哆啦A梦cos女仆小萝莉玩角色扮演吗?还是去动物养殖中心配对纯种英短?疯了吧有这样收人的?
“愿意。”有人说。
一只手搭在长乐夫人手上。
一只女人的手。白皙,修长,细嫩。
路畅我靠还没说完,眼前突然开始变黑,乐曲声越来越小,不断下坠。
啪嗒、啪嗒。
无意识深处,他又一次狠狠砸在地上。
他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呐,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