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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空淅沥沥下起了细雨,秋霖脉脉,雨滴竹梢,青山兼细雨,略显凄凉。
屋内油灯昏黄,窗外霖霖雨声。
“十年了。”
沧桑沙哑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连药香都无法掩盖的腐朽气味在竹屋内弥漫。
崭白的床榻上躺着一位形如枯槁的银发老人,裸露在棉被外的手臂如同骷髅,皮骨紧紧相连在一起,散落的银发下面容黯淡无光。
“我早就该死了。”
床榻前站着一位奇异男子静静聆听老人低语,脸上缠着布条绷带,身上凡是裸露的肌肤都皆缠绕着布条绷带,整个人就像是木乃伊一样,若不是绷带上露出的一双深黑色眼眸时不时闪烁着一丝诡异光芒,恐怕真会让人怀疑他是个活死人。
“若那株仙生草在,倒也可以缓解你体内的青炎蔓延……”
而在这个身上缠绕绷带,宛如木乃伊的男子身后木桌前坐着一位白发胡须老人,听到床榻躺着老者的话语,不免有些遗憾摇头叹道。
“那株仙生草既然让朝廷的人拿到手中,定然已经在那几位王爷囊中。而无论是在哪位王爷手中,最大可能便是将仙生草赐予王易木,并让紫嫣谷替他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这样一来既可以拉拢散落于天霖的玄策军遗部,二来也可以一解十年前所犯的错事。
且不说你知不知道哪位王爷拿的,但你现在去已经晚了。”
老人拦住转身欲出门的木乃伊男子,嘶哑无力的道,浑身都萦绕着浓浓的死意。
见木乃伊男子步伐停滞,躺在病床上银发老人轻咳转移话题道:“君昊,他体内的噬魂之引能否取出,又或者能让这噬魂之引听从于他?”,,
木桌前的白须老人又再次摇头叹气,抬眸看了一眼被绷带缠着死死的木乃伊男子,又看了一眼卧在病榻前奄奄一息的老人轻言道:“这噬魂之引本就是由百毒虫入翁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而这噬魂之引最大的不同的是,是由百蛊而成,由五月五日毒气最胜之时聚置百蛊,从而诞生出这一噬魂之引。也是颇为稀罕,能自我成长具有吞噬属性的兽性随灵。”
白须老人顿了一下,关上桌上的针灸匣,缓缓继续言道:“蛊能致人于病,于死。同样蛊能致人以活,于生。这噬魂之引本就由蛊而诞生,所以若要解这噬魂之引有两法,一必须有比噬魂之引这种兽性随灵更强,具有吞噬属性的同类型随灵,以随灵噬随灵,但这样的结果有大可能会让他痴呆,丧失全部武功修为。二则是等噬魂之引从体内诸窍中缓缓成型,待噬魂之引成型之时,便会以他父,不伤他分毫,唯一缺点便是需每过七日,找一随灵喂养,若不成,噬魂之引依旧会噬主。
不过对他而言,今日多活一日,便是赚得一天,因为他本就是个已死之人。”
白须老人说完便伛偻着身子,打开了房门,屋外站着一位姑娘,身段妖娆,撑着一把油纸伞扶着白须老人步入蒙蒙细雨之中,就此远去。
“实在不行,便去荒北毒心殿。这噬魂之引虽也救你许多次,但留在你体内终究是个祸患,随着你武功境界越高,内力越浑厚,它成长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君昊的话不能尽信,他不是什么好人,而这噬魂之引更加不是什么好东西。”
床榻老人无力的松开手,不再强留木乃伊男子。
“割肌剐骨之痛且都受了,噬魂吞心又有何承受不了?更何况,这世间多我一个人,少我一个人又有什么影响?”
木乃伊男子语气平静,带着淡淡的死意道。
“你活着便有意义。”
床榻老人看着竹屋,散漫的目光看着竹屋外淅沥沥的雨滴。
“你死了之后,我活着便没有任何意义。”
木乃伊男子不再房屋内停留,走出了屋外,身形渐渐消失在朦胧的细雨之中。
雨势渐大,压弯了花草的细腰,折弯了树木的宽枝,只有溪流里的鱼儿在欢雀的跳跃,鱼尾在溪面上渐起一道好看的弧线,水花与雨水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溪水,哪是雨水。
竹屋内,床榻老人目光涣散,手掌颤颤巍巍从枕下拿出一枚令牌,令牌上深深篆刻着两字。
玄策。
——
青州,北海郡白玉城无丰镇忽然来一个怪人。
这个怪人全身都被黑纱笼罩,绷带缠绕,只露出一双冷漠的黑色眼眸,他的背上背着一柄剑,此剑亦然也是被绷带缠绕,但最奇怪的是他腰间居然还悬着一柄赤鞘长剑。
无丰镇落脚酒肆。
酒旗飘扬,酒香四溢。
“今日前来是来取我性命?”
酒肆外大步走来一人,白面无须,一身儒衫,身材挺拔,手里拿着一只巨大的兔毫笔。
“是。”
酒肆内坐着那怪人懒洋洋道,一只手里拿着酒葫芦,一只手里提着酒坛,赤鞘长剑随意放在桌前。
“阁下到底是何人?若真想得那青云排名,何不去等青云榜排比争那魁首之位,非要如此大费周章一人一人前寻?”
自称祝开诚的男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问道。
“你主动找上门来,也知道我的规矩。”
怪人脚踩凳,手肘倚着膝盖,手里提着酒葫芦,手腕一倾,清澈的酒水洋洋洒洒从葫芦口流入嘴中。
“规矩我是知道的,但阁下的规矩不应先与我而战。”
祝开诚宽大的衣袖一抖,一枚令牌出现在他手中,令牌上刻着八十七。
“今日变了。”
怪人对于酒的兴趣显然比站在酒肆外一直话的儒衫男子大上许多,摇晃另一只手的酒坛,浑浊的液体从酒坛喷涌而出,准确无误落在酒葫芦口内。
“这粗劣的黄酒灼喉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怪人大手一拍桌,桌上的酒塞应声落在了酒葫芦口。这一举动倒是把酒肆外的祝开诚与酒肆内的老板吓了一跳。
“阁下未免太目中无人,纵使你打赢了青云榜第九十三位的酒仙子张音,杀死了青云榜第九十一位的虎泉门化骨手莫煜,打杀了青云榜第八十九位的剑雨门雨焚剑何紫涵,也莫要把我这夺命书生不太当回事!”
祝开诚手中巨大兔毫笔一挥,笔尖兔毫纷纷激射而出,目标正是装完酒摇晃酒葫芦的那个怪人。
这个怪人自然便是之前的木乃伊男子。
这些兔毫自然也不是简单的兔毫,在内力的作用下,这些兔毫就像是最锋利的针尖,光从酒肆被兔毫一穿而过的木柱便可见之一二,更别这些兔毫的尖端还泛着如墨般漆黑的汁液,显然是沾了剧毒。
“这些酒,倒也够我用上一些时日了。”
面对转眼之间便到眼前的那些兔毫,木乃伊男子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赤鞘长剑,再一瞬间便已经到了祝开诚身前。
冰冷的剑鞘抵在祝开诚的脖子,令祝开诚手中变得光秃的兔毫笔不敢乱动。
“你看看,又死了一个人。”
没有木乃伊男子在前面抵住那些兔毫,自然全落在酒肆中的老板身上,全身密密麻麻插满了兔毫,两眼瞪大,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放心你不会死,因为你太弱,连随灵都没有,也不知你为什么能在青云榜排上第八十七,只是这令牌你也不配有了。”
木乃伊男子取下握在祝开诚手里的令牌,然后轻笑一声,竟然徒手将这枚令牌当着祝开诚的面捻成一堆齑粉。
要知道这令牌可不是普通的令牌,而是由天外陨铁所制,这令牌回炉重制皆可再制成一柄玄兵所需的材料。
祝开诚眼睁睁望着这一切,最让他恐惧的其实是面前这个人,脸上带着笑意,但声音却是淡漠,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浓浓的死寂,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乎。
以他的实力,足够拦下那些兔毫,可以让那酒肆老板躲过一劫,但他没有。
而他的语气,酒肆老板的死不过像是死了一只蚂蚁一样。
这个人太恐怖了,恐惧不断在祝开诚心底蔓延,直到木乃伊男子离开了很久,祝开诚一直颤抖的双脚,才敢无力瘫软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