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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璟妍回来时瞧见院门上空空如也的牌匾,下了马车回房第一件事便是找来笔墨纸砚为自己的新居题名:涵舍。
题完后让竹叶赶快拿去找工匠制作。
竹叶瞧见这名字时眼里闪过一丝讶然,不过什么也没问,点头应是退下了。
苏璟妍放心不下左妈鲁妈,一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越想心里越气,那君老三也太不仗义了,说走就走,把她一个女孩子丢在那里善后…
五万两啊,那可不是个小数目。
虽然知道阿娘在老虎山存了一笔数目不少的银票,可也不能拿来乱用啊…
幸好并不多久左妈鲁妈顺利回来。
苏璟妍迫不及待问她们后面发生的事。
左妈笑着道:“小姐放心好了,我和鲁妈回来时故意绕了好几圈,掌柜的肯定找不到这里来。”
苏璟妍哎了声道:“倒不是真的想赖账,只是他说的数额实在太大了,何况这事君三公子也有份,掌柜的自己也瞎掺合,咱们的责任最多只有三分之一,他凭什么让我一个人赔?”
左妈立即顺着她的话道:“所以小姐不用赔啊,要赔让他找君三公子赔去。”
“只怕他不敢。”苏璟妍笑了笑,“不过咱们可以帮他找君三公子要银子。”
左妈愣了愣,“小姐要去找君三公子?”
苏璟妍点点头,“当然,这事儿是他惹出来的,他不露面怎么行?”
“可是…”左妈犹豫了一会,到底咬咬牙说道:“小姐,老奴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那掌柜的也不认识您,干脆这就样算了。”
“可是咱们以后还得在玉城长住,迟早会碰面的,而且我也不想让大人难做…”说罢又愧疚地叹了一声,“已经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了。”
左妈闻言似乎松了口气,忙笑着道,“还是小姐想得周到,听小姐的。”
“那你现在就拿我的帖子上门,约君三公子下晌在…”苏璟妍一时想不起应该约在哪里见面,她对玉城还不太熟,百慧楼又已经查封。
左妈沉吟一刻便道:“要不就约在千云楼吧,小姐不是一直想进去逛逛吗?”
千云楼就在泗水街,而且距离书画斋只隔了几个铺面,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苏璟妍是想将事情和平解决,但前提是那掌柜的一定要冷静,万一被他撞上不依不饶地赖着自己怎么办…
想了一会儿她道:“你先把帖子给君三公子送去,至于时间地点,让他定,我按时赴约便是。”
这也是个办法。
左妈忙应声是出去办了。
……
君府,华晖苑。
院里石桌上一壶上好的花雕已经喝得见底。
君熠然神情寥落,拿着酒壶不甘心地再次晃了晃,眉头微皱扬声唤道:“来人,再拿壶酒来!”
少顷,一个青衣小童端了酒无声无息走近,将酒放到桌上又悄悄退下。
三公子素来不喜人多,因此院子里除了几个做洒扫的小厮,只有两个青衣小童近身侍候。君夫人心疼儿子,曾不止一次地给儿子院子里塞人,俊男美婢都有,可都被儿子退了回来。就这两个青衣小童,还是君夫人好说歹劝他才收下的。
即便是这样,若没有三公子的吩咐,他们也不敢近前。
三公子人前人后,总是不一样的。
此刻三公子明显心情不好,他们自然更不会去触霉头,巴不得避得越远越好呢。
一时间偌大的华晖苑里,除了习习秋风刮蹭树枝的响声,再也听不到别的。
很快又一壶酒已经见底,正要唤人拿酒的时候,远远侍立的青衣小童慌忙上前,恭谨禀道:“公子,阿蛮小姐派人送了帖子给您。”
君熠然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同时抬眼挑眉,“拿来看看。”
青衣小童忙呈上帖子,又小声道:“来人是个婆子,现下还在外边候着呢。”
君熠然看罢,略一沉吟便道:“你去回话,告诉她申时在千云楼的千寻阁等我。”
青衣小童垂首应了声是,便飞快去了。
君熠然神情微紧,起身负手往书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倒要看看了,你要那幅画究竟有何目的…
书房里同样安静,窗户关得死死,因此大白天也显得光线黯淡。
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宽大的书案,一张略显陈旧的直背椅,便是挨着三面墙壁矗立的书架。
楠木书架上一排排书册码得整整齐齐,大部分是关于北晋冼帝时期的史料,另有便是金钻四国时期慕、龙、南宫、司马等家族的有关史料了,这其中又以慕氏家族,也就是当今慕氏皇族的史料最多。
君熠然信手抽出一本书册,扉页上赫然写着武神王苏战的名字。
史料记载,武神王苏战的出身并不高,只是当时慕氏二王子奶妈的儿子,与二王子同岁,因此顺理成章做了二王子的贴身随从,两人从小一起玩耍,又喝着同一个女人的奶水长大,情份自然深厚。
史料又记载,北麓十九年秋,北麓国国君率王室宗亲于迎曦园狩猎,期间曾遭到不明黑衣人的袭击,死伤惨烈,尤其二王子受伤甚重,昏迷了三天三夜,跟随他的一干仆从也死的死,伤的伤。
事后查明,是北晋余孽所为。
为此,北麓国国君一气之下,将软禁于上林别苑的北晋王室两百六十余人,全部斩杀示众,连老人和孩童也无可幸免。
北晋王室此后再无后继之人…
君熠然眸子幽深看着手里的书册,凝视一刻并没有打开,又慢慢放了回去,转身步伐凛然地走出书房。
院里青衣小童正在收拾残酒。
君熠然冷然道:“去,再拿壶酒来!”
青衣小童抬头诧然看他一眼,见公子神情悲怆,心里不由一凛,忙垂首应是下去拿酒。
君熠然再次坐到青石板上,双肘撑在石桌上面抚额垂首努力平复心境。
片刻后酒来,青衣小童退下。
他便就着酒壶仰头往嘴里倒酒,似乎要借着酒气冲淡心底深藏的戾气。
退到不远处的青衣小童心里止不住地嘀咕,公子每次从书房出来都会借酒消愁,也不知他在书房里受了什么刺激。
公子的书房,向来只有他自己能进,连负责酒扫的小厮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