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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明宣的回信,太子心中真的既惊且喜,他没想到明宣在惠民药局的事情上有这么多的想法,且看起来并不是异想天开。
故而太子拿着明宣的回信给几位幕僚看时,也有几分得意炫耀的想法。
众人也不会不识趣,嘴上对太孙赞叹有加,心中也暗自惊讶。
太子找众幕僚来,自然不是为了只给他们炫耀的,惠民药局这种地方,若非听太子妃提起,太子根本想也想不起来。
这不是说太子疏忽,而是惠民药局的存在感太低了,或者说这些年天下太平,无大灾大疫,惠民药局也没了最大的用武之地,至于平日里平价卖药和请名医坐诊的对象,面对的平民百姓。
太子虽说还算体恤百姓,但这种小事,就是属下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报上来,毕竟惠民药局无功无过,也无人想过啃这块惠民药局的硬骨头让太子注意,太子要处理很多朝政大事,很难对惠民药局有什么关注。
不过如今境况不大相同。惠民药局其实已经被闲置久已,这次蒙太子召见,惠民药局的负责人,仅仅是一个区区从九品吏目,从官阶上可以看出,惠民药局有多不受看重。
不过惠民药局也有值得看重的地方,因太祖皇后的倡导下,全国各地各县都置有地方性的惠民药局,名义上是要听京城这边中央惠民药局的命令的。有这个大义所在,哪怕如今惠民药局更多的属于地方县政的一部分,中央惠民药局仍然可以使用这个渠道。
其实在太子看到明宣回信中分析的话时,心中已经有了把惠民药局做大的想法,毕竟这等利国利民之举,总不会荒废了太祖皇后的一片苦心。
只是在看到惠民药局的负责人前,太子并不准备说太多,这是个大计划,太子召来惠民药局的吏目时,并不抱什么期望,只是想了解一下惠民药局如今的情况,但这个名叫王则的从九品吏目却给了太子一个很大的惊喜。
王则也是出身医家,父祖都是比较出名的大夫,只是到了王则这里,王则是独子,父亲早逝,由寡母拉扯长大,寡母虽通晓一些医术,但不足以教导处一个名医,故而王则医术上着实没有太多称道的地方。
但是王则有一个好性子,而且他运气不错,他的父亲生前有一好友在太医院任职,他因着父亲生前好友的提拔,勉强在太医院谋得了一个小吏的职位,只是因王则医术不太精进,故而他就被父亲生前好友安排在了惠民药局,在那打打杂。
王则性子老实,听寡母的安排,对父亲生前好友的提拔很是感激,便一心在惠民药局做事,生怕让人笑话父亲好友的眼光。
王则的父亲好友见王则这般,心中欣慰的同时,也时常照顾王则。而惠民药局是个比太医院还要清水的衙门,其他人也不眼红,在王则父亲好友的保驾护航,加上王则自身做事细心也得了上司看重,渐渐的从一个小吏成了吏目,也成了惠民药局的负责人。
王则进太医院后虽说是承了父祖遗泽,但他到底踏实能干,在惠民药局不仅细心钻研医术,还把惠民药局大力的井井有条,这些年来也从未出过什么岔子。这点让太子也比较满意。
更让太子看重的是,这王则心细谨慎,且从不敢贪污受贿。而且这惠民药局其实没有他想的那般没有一点权力。
惠民药局名义上主管民间药业的管理职权,但因着上头有太医院压着,惠民药局大多数权力都被太医院撰取。但有一点却是王则小心保下来的,王则虽老实,但也不是阿谀奉承之徒,明知惠民药局地位不高,小心用各种圆滑手段让惠民药局保留了些权力,这些权力虽小,但也撑住了惠民药局的架子。
让以为需要在惠民药局下一番功夫的太子,觉得根本不需要太麻烦,直接就能理清惠民药局的各种情况。
要不然太子都怀疑,换了个人在惠民药局,他恐怕要么想办法调走,要么用惠民药局的权益为自己铺路,也只有王则这个人,从成为从九品吏目一来,有将近十多年,一直没有挪位置,不是他被人打压,或者本身有问题,只是他舍不得离开,他担心下个调来的人会把惠民药局的局面毁坏。
对这种忠心且有自己想法的人,太子十分欣赏,哪怕王则只是区区从九品的吏目。
太子要动惠民药局,自然要和建元帝先说明情况的。太子带着明宣的书信找到了建元帝,说了明宣想借着惠民药局推广凉茶的事情。
建元帝听了觉得有些荒唐可笑,问道:“这区区凉茶,又不是什么好物?值得这般大动干戈?”建元帝也尝过明宣献来的方子煮的凉茶,只是建元帝的舌头早就被养叼了,有比凉茶功效更好的各种饮品,对此自然有些不以为然。只是想着明宣一片孝心,才没说什么。
太子却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只是觉得凉茶最大的好处便是价廉,且不小的功效,明宣又是一腔热情的非要做此事,儿臣担心明宣搞砸了,便想着太医院属下的惠民药局本就是行的利民之举,明宣不欲让人借此渔利,不如让惠民药局推广这个方子,弄成成药,平价卖给百姓,让百姓记得朝廷恩德,也省的太祖皇后留下的惠民药局成了摆设。”
听太子这么一说,建元帝不由点了点头,道:“嗯,你们父子都记挂着百姓,这是好事,惠民药局这些年确实有些荒废了,不过天灾人祸,不容人情,惠民药局确实不能称为摆设,这是朝廷的仁政,这样吧,朕让太医院配合着你做此事。
不过你不要让明宣被这些杂事耽搁了,他如今好生读书,才是正事,若是记挂着便让明宣了解一下就好。”
建元帝这么说,太子也不以为意,笑道:“父皇放心,您不说儿臣也不允许明宣这么三心二意的,不过他如今还是小孩子心性,难免有些杂念,儿臣会注意的。”
建元帝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便打发太子下去做事了。
等太子走后,建元帝听堂叔勇亲王来了,不由有些诧异,连忙让人叫进来。
勇亲王是宗室嫡系出身,在如今宗室愈发嫡庶分明的情况下,哪怕勇亲王这一辈还有不少堂兄弟,但勇亲王仍是宗室威望最高的。而建元帝对堂叔勇亲王其实是十分看重的,再加上平日里勇亲王一直唯首是瞻,因此建元帝待勇亲王一直十分亲厚的。
因此在见到勇亲王进来后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也十分好奇且担忧,便问道:“堂叔为何闷闷不乐?”
勇亲王见状施了一礼,才回道:“还请圣上恕臣御前失仪之罪,臣却有一些难办的事情,还请圣上给臣出个主意。”
对自己的堂叔,建元帝还是很亲近的,摆了摆手道:“堂叔不必这么说,到底有何难处?”
勇亲王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道:“蒙圣上厚爱,让臣坐镇宗人府,任宗人令一职,管理宗室。可近些年来宗室愈发不成器,前阵子又出了不少乱子,不是哪家纨绔上青楼喝花酒了,就是哪家宗室和别人打架了,这般不成器的宗室,让臣觉得愧对列祖列宗啊!”
建元帝听到这话,顿时止住了想要大包大揽的话,对于宗室那些人,建元帝也是头疼的,本朝虽不禁止宗室参与朝政,但历代也是十分忌惮的,当然因本朝都是嫡子继位,再正统不过,宗室很少出什么事,但即使如此,宗室里边上进的少,纨绔倒是一个比一个多,有不少人都是吃喝玩乐样样俱全,这种糟心的宗室建元帝平日里都眼不见心不烦,一直让勇亲王自个处理。
只是让建元帝好奇,为何勇亲王管了这么多年,如今突然叫苦了,难道最近发生什么事情了?
建元帝倒也不好不接话,只能道:“唉,堂叔的功劳,朕和列祖列宗都看在眼里,堂叔何须这般想?”
勇亲王见建元帝这么说,长叹了一口气,道:“臣知道圣上可能觉得臣有些杞人忧天,可臣身为宗人令,对宗室有教导之责,若是放任宗室这么下去,将来若是真的犯了大错,那就悔之晚矣了!”
说这话时,建元帝忍不住皱眉,不明白勇亲王为何这么说,宗室能犯什么大错,只要不是造反大罪,对宗室而言,都不算大事吧!
见建元帝丝毫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勇亲王急了,其实他想说的是,等建元帝驾崩了,将来太子继位,如今那些蹦的宗室碰上这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太子,能有什么好下场?那不是硬生生的把这些犯错的宗室往火里推吗?
当然勇亲王也不敢非议太子的作风,他只能想办法让这些宗室紧紧皮子,好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若是继续纵容下去,那才是毁了他们。毕竟宗室与他们都是一个祖宗,哪能不管不顾啊!
勇亲王不好说自己的想法,那无疑是对太子不敬,因此他拐弯抹角的说道:“圣上,如今老臣已经是半截身子埋到土里了,老臣不想再见到列祖列宗的时候,一脸羞愧啊!还请圣上允许臣一整宗室风气!”
说到这个地步,建元帝好似有些想明白了,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但对堂叔勇亲王还是十分敬重的,便问道:“堂叔既然这么想,朕一定会支持堂叔,只是堂叔想怎么办呢?”
勇亲王听建元帝有答应的意思,顿时脸色一喜,道:“圣上,老臣已经找到办法了,老臣想借用太子的侍卫总管姜琦,帮老臣重整宗室风气!”
建元帝这下愣住了,问道:“姜琦?为何堂叔会看中了他?”这会儿建元帝心下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堂叔有意借着机会与太子搭上线,看向勇亲王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勇亲王却恍若未见,只激动的说道:“圣上,您怕是还不知道,臣昨日去郊外庄子散心,正好途径您赐给太孙的那个皇庄,臣听说太孙在那,便想着去那里拜见一下太孙,圣上您可知道,臣看见了什么?”
建元帝有些恍然,说道:“哦,我记得姜琦正在那皇庄上,被明宣要过去,说要训练入学的学子,难道效果还不错!”
”哪里是还不错,分明是太好了!“勇亲王狠狠地拍了下大腿,让建元帝见了都觉得疼。
建元帝忙劝道:“堂叔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慢慢说!”
说着建元帝示意苏正给勇亲王上茶,顺顺气。
勇亲王起身谢过以后,才道:“圣上啊,您没在那是不知道,那些学子里,可是有不少都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可他们一个个地都在姜总管的手下训得服服帖帖的,宗室那些蠢材正是需要这样一个严厉的人,把他们扳过来。还请圣上允许,等姜总管帮太孙训完以后,把姜总管派到老臣这里一段时间,让那些小辈们不要不知天高地厚,若是能把他们的性子扳回来,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建元帝闻言目瞪口呆,他怀疑的问道:“堂叔说的是真的?而且姜琦说到底是太子的人,那些个学子害怕也有可能,但姜琦真有这么大的作用?”
勇亲王猛点头,道:“圣上,老臣担保姜总管绝对可以的,就算不成,也让宗室那些小兔崽子紧紧皮,让他们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也成啊!”
勇亲王说到这个地步,建元帝自然不能不应,但是对皇庄上发生的事情呈怀疑态度,那个姜琦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勇亲王得了建元帝允许顿时喜笑颜开,然后谢恩道:“其实臣原本还厚颜想着,若是把宗室送到皇庄上一起受训也好,但那般实在打扰太孙求学了,老臣只能出此下策,只希望宗室那些小崽子们,能理解老臣的一片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