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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南颂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号码明明是陌生的,却让她的心弦一绷。
隐隐的,她猜到了会是谁打来的。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电话刚接通,她迟迟没有开口,听筒里却传来一道低哑的音色,“Sweetheart.(甜心)”
明明是时下年轻女孩最爱的低音炮,却愣是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南颂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紧绷了一下。
由不得她不承认,十年过去,但她对他的声音,依旧充满恐惧。
用铁铸成的囚牢中,冰冷逼仄,她蜷缩在里面,手腕上、脚腕上都绑着镣铐,脖子上套着颈圈。
屈辱、害怕,充斥着她的内心,在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的前提下,谈何尊严?
一个男人,缓缓地朝她逼近。
幽微的月光打在他如刀削斧劈般的容颜上,幽黑深邃的目光如夜似渊。
他在她面前蹲下,扯着她脖子上的颈圈将她拽至他面前,伸舌在她下巴的伤口上一添。
“Sweetheart.”
他低沉清冽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血,真香啊。”
南颂狠狠打了个冷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他的中文名字,“乔、冷。”
对方传来几声低低的哼笑。
“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聪明、勇敢。”
乔冷虽然是个混血,但中文非常流畅,像老朋友一样同南颂调笑道:“你的心上人,还好吗?”
南颂眯了眯眼睛,声音透着冷硬,“他不是我的心上人。”
“哦,我忘了,曾经是。”
乔冷纠正道:“现在他是你的前夫。可你依旧很紧张他,不是吗?”
南颂将手机缓缓从耳边移开,摁开了免提,同时将页面切到了别的地方,开始查对方的定位。
她依旧保持着跟他的交流,“不,比起紧张他,我更紧张你。”
“哈哈哈哈哈……”
对方传来一阵响亮的笑声,“经历过婚姻的女人,果然比十年前要风~情、柔~软的多。”
他幽幽道:“你正在查我的定位是吗,honey(宝贝)?”
南颂神色现出一丝冰冷,对方果然设置了重重阻隔,想要解锁他的定位,势必要费一番功夫。
“十年前你的黑客技术已经很厉害了,但你别忘了,你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哦。”
他依旧想逗弄小孩子似的同南颂说着话。
南颂手上的动作不停,淡淡道:“如你所说,十年都过去了。乔冷,你老了,也丑了。”
对方一顿,继而又是一番哈哈狂笑。
“不愧是我心心念念十年的女孩,你的嘴巴,依旧那么锋利,我喜欢。”
南颂刚解锁掉一个IP,对方的IP又换了一个,定位也改了。
她眉峰一蹙,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知道对方是在逗弄着她玩,有种想要摔手机的冲动。
“乔冷,你这次来,究竟想要干什么?”
南颂恨他恨的要死,“我的父母,都已经死在了你的手里,你想要我的血,我的命,尽管来取!”
乔冷那边,却是一片悠然,“谁说你的父母死了?”
“……”
一瞬间,南颂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她身形一僵,握着电话的手也几乎冻住,“你再说一遍,我的父母,还活着?”
“活不活着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杀他们。”
乔冷声音清淡,“宝贝,我这次回来,确实是为了你。”
他轻轻一笑,“不过我不想要你的血,也不想要你的命,而是想要……你这个人。”
南颂心如擂鼓,噗通噗通地狂跳着,坐不稳身子,她握住了把手。
父母可能尚在人世这件事,已经霸占了她的耳朵和大脑,让她完全无法再关注别的事情。
“你先把话说清楚,三年前我父母的车祸,不是你指使我二叔三叔做的?你没有杀他们?!”
乔冷似是在嘲讽,笑了一下,“三年前的我,还在四处逃亡、苟且偷生,我没那个闲工夫。”
“那……”南颂喉咙狠狠一梗,“会不会是肖恩他们的人做的?”
对方的声音一顿,旋即又冷了下来。
“甜心,我在聊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要谈论别人好吗?”
南颂又气又急,心头一股火苗子涌上来,她重重捶了下车窗,气得直接爆了粗口。
“我他妈在跟你谈我的父母!!!”
伴着一声厉喝,车窗震碎,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司机差点没握稳方向盘,顾衡惊得瞪大眼睛。
听筒里也一时间没了声音,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稍顷,传来嘟嘟嘟的断线声。
南颂打回去,显示是空号。
“草!”
她狠狠将手机摔在座椅上,却被玻璃划破了手,鲜红的血一下子滋了出来。
”南总!“
顾衡情急之下都没让司机停车,直接解开安全带从副驾驶的位置跨到了后座上,将碎玻璃片拨到一旁,拿出医药箱给南颂消毒、包扎,心也是一阵怦怦跳,都不敢抬头去看南颂的脸色。
他跟着她这么久,从来没见她的脸色难看成这个样子。
“南总,要不要报警?”
南颂整个人都仿佛定住了,呆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就在顾衡准备打110的时候,南颂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出来,说不出的喑哑、干涩。
“不用打,没用。现在别说证据不足,找不到他的定位,就算证据充足,都不一定能抓到他。”
十年前,还是大爸和大哥动用了国外的武装力量,发动了小规模的战争,才将乔冷擒获的。
但他究竟为什么会活到现在,在南颂心里,依旧是个谜。
“把手机给我。”
顾衡摸到南颂扔到座位上的手机,给南颂递了上去。
南颂手指僵硬,缓缓拨出去一个号码,那边响了片刻才接通。
她听到洛君珩用英文道:“暂停会议。”
而后,他的声音才清晰地传过来,“我在。”
“大哥。”
南颂一张口,就哽咽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洛君珩道:“好好说,不许哭。”
南颂抽噎了一下,像小孩子一般问他,“爸爸妈妈,会不会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