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远远的回望”

无忧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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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生活重新回到了如初的平静,一转眼进入了高中。我们三人进入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总而言之,眼前的苦难总是会过去的,不可能永远停留在那里。

    像往常一样,铃声响过后,所有同学都收拾好东西,迫不及待地拥出教室,等待着他们的是一个愉快、悠闲的周末。教室里只剩下了临夕,艺瑾我们三人。两个吊儿郎当的小子在教室窗子后面探着头,其中一个像极了一只呆滞而笨重的企鹅,但是你很难想象他的眼神有一股煞气,另一个却显得极其高挑,面容清秀,文气十足,有一丝男性的魅力所在,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和这只“企鹅”混在一起。这两个小子定是给艺瑾送情书的,艺瑾当然知道。

    “安然,喏,那两个男的,要不我俩去外边等艺瑾。”临夕悄悄跟我说。

    “不用,我们一起走。”艺瑾背上包,我们一起走了。那两个男的一直跟我在我们后面。不出所料,从那天开始这两个人就成了全班男生的死党之一。

    有一次上完体育课,天气很热,跑完步后我们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座位上。桌子上莫名其妙有三杯冰奶茶,艺瑾的那杯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我和临夕互相暗示,艺瑾有点害羞,说:“你们俩少拿我找乐子。”就这样一如既往的持续了很多天,那两个男的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

    我们班上的“扛霸”李健南对艺瑾有意思,可是艺瑾一直都假装不知道。

    一天晚自习过后,我们三像往常一样一起回家,在路边一家小店买了雪糕,边吃边走。快走到南门巷子时,就看见李健南和他的几个兄弟在前面守着。

    李健男穿了一条破洞牛仔裤,手里碰着一堆玫瑰花,头上的帽子是反着戴的。远远的就开始和我们打招呼,献殷勤,一脸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恶极了。

    他走到艺瑾面前,说:“艺瑾,我喜欢你很久了……”

    没等他话说完,我们身后冲出来一个人,我慢慢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只“企鹅”。

    他不像往常一样有一股怂样,对着李健南唾口大骂:“你个王八蛋,你凭什么喜欢艺瑾。”

    “企鹅”话刚说完,李健南很不服气。

    没等我们三反映过来,李健南把花扔在地上就冲过来一拳打在“企鹅”脸上,另外那个高挑的男生也冲过来帮忙。

    我们在慌乱之中叫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后来,李健南那帮兄弟也动起手来。直到我们看见有一个过路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就去请他帮忙,他大喊到:“你们这帮混小子,在不住手,我就报警了!”

    说完,“企鹅”和高挑男生先撒开了手,李健南和其他人也就放开了。

    李健南他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瘸一拐的走了。企鹅和高挑男生还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我们看着“企鹅”臃肿起来的脸,又担心又害怕。

    后来,在十字路口,我跟梓明说这次打架的事情。

    他只顾着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说没有,他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句:“那帮人,可真是野蛮……”

    我停下来问他:“你会为了我打架吗?”他两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坚定地看着我,隔了很久才说:“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就这样,我们走在小城的街道上,路上驶过很多车辆,街上走过很多人。我们时不时看一眼对方,说着今天有趣而惊心动魄的事。

    第二天早上,李健南头上缠了一圈绷带,嘴角贴着两张创口贴。

    宁老师见他这模样,就问:“李健南,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他用手捂着嘴,不情愿地说了一句:“不小心摔的。”全班哄堂大笑。

    这次打架风波过后,“企鹅”和高挑男生便杳无音讯了。我们的生活就如同田野上刮着白色的风,时而出现半暗半明的云彩,终究要穿梭过黑暗,才能等到黎明。

    直到春天早早的离开,迎来了夏天的一个周末,我们约好了去金岭游玩,我和临夕先到那里,在一棵柳树下乘凉,等了艺瑾很久。

    “安然,临夕——”身后传来艺瑾的声音。

    我们看见艺瑾走过来,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连衣裙,扎着一个丸子头。清风吹着,她的裙摆像水面荡起的涟漪,在阳光下显得极其美丽。她走近了,我们才注意到她身后有两个人(那只笨重的“企鹅”和身材高挑而文气的男生)。

    “是那两个人,我记得。”临夕说。这时我才记起这两个人。

    艺瑾走近了,像极了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她高兴的跟我俩介绍说:“你们俩认识,我的朋友,杨刚和刘世泽。”我笑了笑,对艺瑾说:“都来了,那我们走吧”

    之后我们各自租了一辆自行车,打算环绕小城邂逅一番美丽的风景。这一路上,天高云淡花美。艺瑾和那只“企鹅”杨刚、刘世泽在前面,隔我们很远。我和临夕一路并行着。看着周旁逝去的风景,我突然发现,我们三个人恍如马路边不同道路上的金色叶子,艺瑾守望这边,临夕守望那边。而我处于正中,不知道自己是守望哪边。到头来,我们总是相互鼓舞,直到冬天来到,叶子也随之零落。

    自行车的轮轨压在绿道上,形成了长长的生命线,弯曲在山棱与河水之间的田埂上。火辣的太阳独宠着年轻人的记忆,把它烘烤的热气蓬蓬。额头上的汗水在空气中慢慢蒸发散去,随着天上的鸟儿一起飞向远方。五个年轻人心梗上的记忆便从此开始存留,直到很多年,回想自己曾经傻傻的模样,才会惊讶的发现这或许就是青春的记忆。我们累了,就坐在草地上休息。躺在青草上面,耳朵依偎着缠绵的歌曲,尤为舒心,纯粹而快乐。

    刘世泽去路旁的水果店买来了些西瓜,一一分给大家。

    临夕接过刘世泽的西瓜,轻身说了一句:谢谢。

    杨刚乐着说:“世泽,你这西瓜只是给艺瑾买的吧。”

    艺瑾理理裙摆,腼腆的笑着,拍了一下杨刚:“杨刚,你会不会说话。”两人说是要去买零食,打闹着走了。

    我在自行车旁坐下,周围的一切能够让我十足的安静下来。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于是从包里拿出一张小画板和笔,开始记录今天的画面。我很喜欢中国传统绘画风格,那些放在陶器地面和岩壁上的画卷总是有独特的风韵。可是今天的金岭已经不适合这种风格了,它更适合写实水彩风景画。色彩上的匀称与线条的勾勒就像我们行驶的轨迹,只有完完整整的一幅画才可以隐喻完整的人生,就如同临夕和刘世泽的对话般。

    “我感觉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位朋友。”刘世泽用忧虑而透明的眼神看着临夕说。

    临夕有意的避开刘世泽的目光。

    “也是个女孩么?你觉得我和她哪里像?”临夕第一次有种莫名紧张的感觉,她努力的抑制住内心泛起的层层波澜。

    刘世泽又一次用那种眼神望向临夕,“性格,穿着,外貌,哪哪都很像。”

    “你故意这样说的?是因为找不到什么搭话的了么。”

    刘世泽笑着对临夕说:“不是不是,我是真觉得像她。”

    “那你倒是说说,那个人是谁。”

    “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刘世泽迟疑了许久。

    不知为什么,这简单的对话足以让单纯的临夕久久不能忘记。她可能不知道,这个人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走进了她心里,代价是她要用一个极为悲惨的方式结尾。就这样,他们说了很久,至于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顾着画画了。在这之后,临夕也没跟我提起过。

    我去寻找一个有利于我画金岭的完美角度,不小心看到了艺瑾和杨刚正打算在长满万年青的草地旁观亲热,却遇上了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男人正在和身旁的女人亲吻,那个男人搂着女人的腰。杨刚只好舍弃衣服拉着艺瑾跑开,不料他们买的东西还在地上,杨刚又跑回去拿了回来。

    过了很久,才远远望见艺瑾和杨刚从城区小道那边走过来。杨刚手里拽着一个零食袋。

    刘世泽还沉浸在自己的话题里,临夕就站起身说:“她们来了。”

    这段谈话就这样潦草结束。

    他们吃着零食,听着音乐,我拿着笔,完成了一幅画稿。梓明给我打电话,后来,我和梓明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至于后面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得而知。

    一个月后,临夕才跟我坦白,说她喜欢上刘世泽了,我并没有感到很诧异。

    临夕说:“我们都逃不过所谓的命运。我们就这样彼此相望,从萌芽变为绿色,转变为黄色,转变为金色,最终为灰色。我想这便是我们此生唯一的归宿了。”

    我一直都把临夕口中所说的命运看作为“缘分”。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临夕为什么要这样说,“临夕”,临别的夕阳,或许她会永远多愁善感。

    教学楼上,临夕痴痴的凝视着在楼下不远处操场上打球的刘世泽,当她发现外面下雨时,立刻跑到窗子旁边,心情雀跃地拿起自己的雨伞,准备去雨中给刘世泽送伞。

    她下楼梯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下。

    临夕站起身继续往下跑,不料她刚刚走下楼,还没等将伞送出去,就惊讶地发现刘世泽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将伞送到了刘世泽的手中,随后两人共用一把伞相伴离去。

    临夕心情黯然忧伤。

    我悄悄来到她身后,问她:“临夕,你要同我去办公室拿同学们的作业吗?”

    临夕点了点头,我们就转身离开了。

    也许,这样的生活没有更多微光的修饰,反而多了朴素的蜡烛的火焰。我们都想遇见,等待着生命开始重生的绽放。可是,恍惚之间却忘了没有重生,更没有返回的道路。临夕心中一直住着刘世泽,艺瑾和杨刚之间也微妙的产生着一种世人都看得出来的暧昧。杨刚也很长时间把自己的兄弟刘世泽视为情敌,说起来有点可笑。就这样,我们五个人就以朋友的身份一直掩饰着,谁都不知道戳穿。冥冥之中,我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而我,一直见证着他们故事的开始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