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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西的墓地中,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沿着坟间小道穿行。
今天晚上的月亮本就不大,月光被槐树挡住,墓地更显得昏暗,伸手不见五指,赵千初举着火把才勉强能看到眼前不远的范围,树林的深处偶尔传出几声鸟或者奇怪虫子的叫声,整片墓地诡谧的安静。
赵千初在前面走,钱朵朵像个惊弓之鸟一样,害怕的四处张望着,几乎整个吊在赵千初身上,活像个大树懒,白起毫不在意的走在最后面,他在战场上长大,死人他可见的多了,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喊着郎烈的名字。
“停下休息一下吧,这大半个墓地都找遍了,郎烈可能没在这。”赵千初停了下来。
“我就说吧,他不在这里,大晚上的在这歇什么歇,我们赶紧回吧!”钱朵朵巴不得立刻飞回客栈,她一秒钟都不想呆在这,自从听了鬼婆婆的故事,她想起白天自己一个人在这呆着都觉得后怕。
“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白起也走累了,随口抱怨道。
“别在这说那个字!”钱朵朵敲了白起一板栗,赶忙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童言无忌,有怪莫怪……”
“啊!你身后……是谁?!”赵千初突然面露惊恐的神色,指着钱朵朵身后,颤抖着道。
钱朵朵吓的赶忙回头,一张鬼脸几乎贴在她脸上:“我是鬼婆婆!!!”
“啊—————————!!!”钱朵朵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转瞬消失在树林中!
“我靠!这身法!”赵千初只感觉眼前一花,钱朵朵整个人都不见了,以前他以为劳拉是他见过身法最快的高手,没想到钱朵朵居然有这么高的潜力。
“哈哈哈哈哈哈哈!”白起收起鬼脸,捧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
“别笑啦,这下惨了,一个没找到,又丢了一个!”赵千初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来他俩只想吓一吓她,结果没想到钱朵朵像个兔子一样,胆子又小动作又快,转眼钻进林子都不知道跑多远了。
钱朵朵这边真的是使出了吃奶的功力,眨眼的功夫已经跑出去百米,内伤未愈的她很快就感到后继无力,终于惊魂未定的停下脚步时,才发现就剩自己一个人了!
在这阴森恐怖的墓园深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不见路,也听不见赵千初他们的声音,只能一边带着哭腔喊着赵千初和白起的名字,一边凭着记忆往可能是来时候的地方摸索着。
她借着风吹开树枝时候那一点点微光,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走着走着,被不知什么绊了一下,一下子扑倒在一个坟头上,吓得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嘴里不停道歉念阿弥陀佛,就在她就快要崩溃的时候,她看见前方远处有一团黄蒙蒙的光,摇摇晃晃的向她的方向飘来。
随着那团黄蒙蒙的光越来越近,一个苍老沙哑的女人声音飘了过来:“去吧~阴间阳间都一样~烟搭桥~酒铺路~色作乐~财挡灾~慷慨送礼后门开~钱权说话无人言~”
钱朵朵感觉腿都要软了,她颤抖着伸手指着黄光,难道是?!难道是?!
黄光飘到了面前,原来是个灯笼,一个干枯瘦小的老婆婆挑着灯笼,站在她面前,老婆婆阴森诡异的一笑,拉着长音有气无力的道:“谁家的姑娘啊~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呀~”
“救命啊——————!”钱朵朵彻底崩溃了,她拼了命一样的尖叫起来,就在她感觉自己要被鬼婆婆吃了的时候,赵千初和白起听见她的尖叫举着火把冲了过来。
“我去!你是……鬼婆婆?!”赵千初刚一跑过来就看到钱朵朵面前站着一个提着灯笼的干枯瘦小的老太婆,这大晚上的,墓地里居然真的有个老婆婆,难道小孩子说的传说是真的?!
钱朵朵看见赵千初两人像是看到了救星,她一下子逃到赵千初身后,死死的抓着他,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武林高手的样子,就是个被吓坏了的小姑娘。
“叫婆婆没错~但不是鬼婆婆~”老婆婆裂开没有牙的嘴笑了:“我是~这座墓地的守墓人~”
听见她说她自己不是鬼,赵千初和钱朵朵提到嗓子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点。
“婆婆,我是来找朋友的。”白起从都到尾都没有害怕,这小子的胆子比他的个子还要大:“他是个大个子,腿不太好。”
“哦~你们是小烈的朋友啊~”婆婆慢悠悠的转身:“跟我来吧~”
“婆婆,你认识郎烈?”白起毫不犹豫的就跟了上去,赵千初两人也只好跟上。
“他是个很特别的孩子~他来墓地看爸爸~遇到了我~后来肚子饿了~我就留他在这里吃了饭~”婆婆笑着看了看白起,从她看白起时候慈祥温柔的眼神赵千初看得出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小孩。
没走多远,一个守墓的小屋就出现在眼前,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打开门,冲进鼻子的是饭菜的香味,郎烈在桌子前大口的吃着饭,看见白起三人进来,开心的憨笑起来。
“我们找个半死,你居然躲在这大吃大喝!”赵千初气不打一处来。
“不打紧~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点吧~”老婆婆慈祥的笑着,放下灯笼,蹒跚着走到灶台边,拿起碗给几个人乘饭。
“那就谢谢婆婆啦。”赵千初几人折腾了半夜,晚饭也没吃过,确实也饿了,就在桌子边坐了下来,赵千初四处打量,屋子虽然小,但是收拾的很干净,墙上贴着小娃娃的年画,窗棂上还贴着老婆婆用红纸剪的窗花,很有一种家的温馨。
“我老头子去的早~也没个孩子~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啦~”婆婆坐在旁边看着几个孩子狼吞虎咽,虽然是粗茶淡饭,但是婆婆有一手好厨艺,赵千初感觉吃着比在宫里吃的还有滋味。
“那些孩子为什么叫你鬼婆婆啊?”钱朵朵一边吃一边有点歉意的抬起头看着和蔼可亲的老婆婆,就在刚才她还把老婆婆当成鬼来着,此时老婆婆虽然还是一样的干枯瘦小,可是在温暖的灯光下,一点也不觉得吓人了,甚至还让人感觉发自内心的亲切。
婆婆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叫就叫吧~我没有孩子~可是很喜欢孩子~经常会给村里的孩子们点糖果吃~可能村里人觉得老婆子是看坟的~有点晦气~就不让孩子们吃我给的东西了~”
“婆婆是好人!不晦气!”郎烈生气的大喊,他身形巨大,声音也像打雷一样。
“郎烈你小声一点,别吵到别人休息了!”温馨的小屋让赵千初忘了他们在墓地中的独屋中,旁边哪里还有其它人。
“不打紧~这片墓地平日里只有我一个人~打扰不到别人~”婆婆看着郎烈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她想伸手摸摸郎烈的大头,她站着,郎烈坐着,还是摸不到。
想想平时婆婆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看守着墓地,喜欢的小孩子们也喊她做鬼婆婆,不愿意亲近她,这么多年一个人的日子得是多么孤独,众人不由的心中恻隐。
“婆婆,你就自己一个人在墓地里住呀?那你……不怕有鬼吗?”钱朵朵想起自己刚才在墓地中的情形,真的是心有余悸,如果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恐怕会被吓死。
“婆婆以前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怕过~怕山上有坟~怕坟里有鬼~”老婆婆笑了,然后拿出手绢,轻轻抹抹眼角的湿痕:“后来我老头子躺在那了~就再也不怕了~你害怕见到的每一个鬼啊~都是别人朝思暮想却无法再见到的人啊~”
几个人都停下来筷子,沉默不语,只有郎烈什么都不懂,还在继续吃着。
………
几天之后,赵千初三人踏上了去往龙居山的旅程,郎烈不愿意跟赵千初他们走,不愿意离开父亲的坟墓,守墓的婆婆很开心的收留了郎烈,在她生命仅剩的岁月里,她有了一个能陪伴她的孩子,虽然这个孩子长的个子大了一些。
那个白起执着着一定要去的神秘的龙居山,又有什么在等待着这三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