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99.999%跟我有仇

尘墨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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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最后一节是物理课。魏然发现,从前觉得物理复杂而又无趣、“学物理,如雾里,雾里看物理,勿理物理”的自己,好像是爱上了物理课这门学科。

    “物理学主要是研究物质的基本结构、相互作用和物质的最基本、最普遍的运动形式,如机械运动、热运动、电磁运动、微观粒子运动等及其相互转化的规律的科学。”

    “物理,就是研究我们存在的这个宇宙之中力的存在和发挥形式的一门科学。上到天体宇宙,下至微观粒子、电磁光波,万有引力定律、粒子的自旋与反面等等。”

    陈弓手持物理教科书,时不时看上一眼,再继续授课。

    “老师!物理和化学有什么区别吗?我老是混淆。”振逸举手道。

    “这个嘛,”陈弓沉吟须臾,灵光乍现:“物理和化学的研究内容、学科分类、性质不同,化学是研究在分子、原子层次上研究物质的组成、性质、结构与变化规律,从而创造新物质的科学。”

    “比如说五种颜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要如何成为无色的液体。问题就在这里,只要你加入盐酸、硫酸、硝酸,全部氧化以后,就没有颜色了。盐酸比硝酸比例为3:1,是王水的比例。”

    “物理学是研究物质运动最一般的规律和物质基本结构的学科。是关于大自然规律的知识,更广义地说,物理学探索分析大自然所发生的现象,以了解其规则。”

    “牛顿被苹果砸中脑袋研究了地球的万有引力,姆佩姆巴效应也是一种自然现象,这就是物理。”

    “物理学分为:牛顿力学与分析力学研究物体机械运动的基本规律及关于时空相对性的规律。电磁学与电动力学研究电磁现象,物质的电磁运动规律及电磁辐射等规律,不只是刚才列举的这么多。”

    “化学我不是很了解,反正是分为有机化学和无机化学、物理化学、分析化学、高分子化学、核化学、生物化学,等等等等,其它与化学有关的边缘学科有地球化学、海洋化学、大气化学、环境化学、宇宙化学、星际化学等等,化学课的时候你们问化学的何成老师。”陈弓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道。

    “那老师,什么是物理化学啊?”魏然打破砂锅问到底,问不惊人死不休。

    “物理化学,是在物理与化学两大学科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它以丰富的化学现象和体系为对象,大量采纳物理学的理论成就与实验技术,探索、归纳和研究化学的基本理论,构成化学科学的理论基础。例如冶金学中的物理冶金实际上就是金属物理化学。指结构化学、热化学、化学热力学、化学动力学、电化学、溶液理论、界面化学、胶体化学、量子化学、催化作用及其理论等。此外,还有化学物理,这个你们得去问何成老师了,不然他的饭碗得丢了,说不定还会来我这儿兴师问罪了。”陈弓细想了半天,才道,最后还俏皮地加入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哇哦!这还叫不太了解!那我不是被甩到宇宙去了吗?老师你是理科状元吗?要不就是高材生!太牛了!”魏然惊呼出声。她本来以为教物理学的老师对化学也只能算得上是入门级别的,没想到陈弓竟然这么满腹经纶,对自己来说算是副科的学科这么了解。

    “好眼光!理科状元就是本人啦!偷偷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化学的何成老师是我昔年同窗好友,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啦!”陈弓得意地扶了扶镜片都有啤酒瓶瓶底厚的深度近视眼镜。(也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再加上何成老师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领袖人物,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大家上化学课的时候一般都憋着笑,憋得累死累活的,脸红脖子粗,那叫一个惨。)

    广播响起了熟悉的下课铃声。

    “好了,下课!千万要保密哦!别告诉何成老师,我把他的事捅出来了。”陈弓将教科书夹到腋下,临走前还坏笑道。

    “行,老师,你下节课记得给封口费!每人一根棒棒糖!外加一包辣条!”“不对!还要加一听雪碧!”前一句话是振逸喊的,后一句是魏然打了振逸脑袋一巴掌,追加的。

    “什么?电棒?量子化学?离子交换?我听不见!你们说啥?”陈弓跑远了。

    “好了,我决定要告诉化学老师。”魏然装作愤愤道。

    “够了吧有毒的小河豚,该跟我去游泳馆训练了,我当助教,可是你上上上上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振逸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将省队配发的泳包背在前面,箭在弦上,等待配发。

    “你才小河豚!我是金海豚!金海豚!我应该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捡来了邪气吧!”魏然瞪了振逸一眼,没好气道。

    “你去日本吗?那你可是有很多人都等着吃河豚肉呢!听说味道很鲜美,但就是不知道吃了会不会被毒死。”振逸挑了挑右边的眉毛,略有些邪魅地坏笑道。

    “帮我背着!”魏然将游泳包扔给了振逸。其实游泳运动员的包里都没有什么东西,无非就是泳衣、泳镜、泳帽、毛巾之类的东西,还有在游泳过程中接收教练提示动作要领的耳机,个别运动员会在包里装一些例如巧克力之类的补充能量的食物,加起来也就两本书那么重。

    “自己没有肩膀和怀抱啊!做你的游泳包可真难!”振逸将魏然扔过来的游泳包像打排球那样拍了过去,刚好拍到魏然的脸上。

    “振逸!你混蛋!我跟你有仇啊?!”魏然拿着已经变形的镜框,怒不可遏地吼道。

    “活该!”振逸嘴角笑得和太阳肩并肩,伸出粉红色的舌头,扮了一个滑稽的鬼脸,引得从一开始就在看热闹的吃瓜路人们哄笑起来。振逸嘴在动,手已经马不停蹄地收拾着书本准备抱着书包跑路了。

    “我诅咒你上厕所没带纸考试中性笔没水买易拉罐没有拉环买奶茶没有吸管买酱香饼永远不够分量吃西瓜全是西瓜籽坐动车二等舱永远买不到坐票!”魏然一口气怒骂完,连气也不喘一个就一巴掌朝着振逸招呼过来:“像你这种垃圾,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人民币,我就把你打得半死半活!为民除害!一巴掌呼死你!”

    “你前面骂我的,我全部反弹!”振逸身形敏捷地闪身躲过,夺门而出:“等到你活着看见你曾孙子出来再说吧!”

    楼道里大步流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魏然看着已经畸形的近视眼镜框架,越想越气,拿出手机就要拨打游勇的号码,酝酿好一切状词准备告状。

    一向有播必应、有应必行的游勇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可能是在开会吧。”魏然不甘心道。她是一个高度近视的四眼仔,离了近视眼镜根本就没法活了。现在她看四周都是一片模糊,好像隔了一层隐形的雾一般,所有物体都失去了它本来的样子,变得轮廓不清,好像只有颜色。连五米内的人的脸都看不清楚,男女不分,这就是所谓的“六亲不认”吧。

    没办法,魏然只好从泳包里取出原来近视度数的近视泳镜,将就地戴了起来。上次去福州市的东南眼科半年复查一次的时候,她双眼的度数就直接飙升了五十度,现在的泳镜已经无法满足她眼睛的匹配度数,但也只能凑合凑合,先赶到眼镜店去配一副框架了。

    镜片没有损坏,上次复查的时候在东南眼科已经换了合适度数的镜片,而魏然早就已经厌倦了这副从小学戴到中学的黑粉色镜框,刚好没有什么理由换掉,说起来,她还要感谢振逸,让她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地换镜框的理由。

    “哼。”魏然前后背着两个包,快马加鞭下楼梯朝学校最近的一家眼镜店奔去。

    好不容易穿过一条街,忍受一条街的人诧异的“这人有病”的目光,气喘吁吁地进眼镜店时,魏然找到了和她很熟的那个配镜师,赊了帐,花了近半个小时换了一个新的框架,又马上打出租车一路朝省游泳馆驶去。

    司机开的极慢,原因是出租车上的计价器是按行驶的时间来算钱的,拖得越久钱越多,有的出租车司机甚至仗着外地人不认识路线,在一条街上绕来绕去绕了好久,最后让人家哭着把钱掏了。

    这个司机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欺负青少年的少不更事,除了开的慢了一点,却也没有绕来绕去增加出租车计价器的钱,相对于大多数使用计价器的出租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但是他最后还是坑了魏然二十多元。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女子汉能屈能伸,就暂时隐忍吧,魏然已经默默地把帐记在了振逸头上。

    省游泳馆的旁边是一个小广场,现在已经是五点多了,已经有吃完晚饭的老人来广场上跳广场舞了,有些小商贩也将一些玩具、零食等等拿到广场上贩卖,十分热闹。

    魏然刚才消耗了太多的卡路里,待会还要训练两个多小时,没吃点心她是不会游下去的。别看她平时穿着运动服和运动鞋,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一副“狂野女孩,在线威武,我最闪耀”的“啥玩意儿都对我没用,我都不感兴趣,都不如我”的霸气侧露的样子,其实在美食面前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礼仪风度教养通通不管不顾,如果时间紧张,连吃相都不能看了。

    “来一份五块钱的酱香饼。”魏然对着正在给另一位客人忙活的老板娘道,一边从前面背着的泳包里拿钱。这简直就是所有游泳运动员的默契度达到百分之百的统一安排,补充热量的食物和购买食物的钞票,在前面拿起来更方便。所有的游泳运动员在这一方面上,显然是难得的明智之举。

    “小朋友,五块钱的分量不够了,只剩下三块钱的可以吗?”这家酱香饼铺的老板娘一向都很早出来卖酱香饼,她卖的酱香饼也很好吃,十里都能闻到香气,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队买。再加上她本身量做得又不多,魏然来得又太晚,虽然每天都在老板娘这里买酱香饼,也算是回头客了,和老板娘也有个脸熟,所以老板娘一般都会留一些给她,只是这次来了一位非常爱吃她卖的酱香饼的老人的老人来这里买,所以老板娘在留给魏然的那一份五块钱的酱香饼中割下了一片两块钱分量的酱香饼。

    “没事儿,随便。”魏然收起才刚刚露脸的五块钱的钞票,将在游泳包的小口袋中翻找出三枚一元的硬币放进老板娘专门在卖酱香饼的车旁边挂着的一个收钱的桶中,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用纸袋装着的酱香饼,转过身一边朝游泳馆的大门走去一边拿起竹签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心里一边愁眉苦脸地笑:自己“诅咒”振逸买酱香饼永远不够分量,被他反弹回来,没想到还真的成真了。早知道自己当时就怼回去说反弹无效了。

    魏然在女更衣室的入口吃完所有的酱香饼(两块钱的分量并不是很多),走进女更衣室,不到一分钟就换完了所有的装备,这是每一个合格的游泳运动员应该做到的。先穿好泳衣,带上泳帽,将泳镜挂在脖子上,整装待发。

    “怎么这么慢?!不想练就滚蛋!”魏然刚刚走出女更衣室通向大游泳池的出口,振逸咆哮声就在整个游泳馆里回荡起来。

    “还不都是你害的!明知故问!”魏然可是省队的“团宠”,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当即反唇相讥道,在跳台前戴好泳镜,准备下水。

    “等等!热身运动做了没有?有没有常识啊?万一抽筋了怎么办?我跳下去救你吗?”振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对,从魏然出来开始,就没有看见坐在凳子上玩手机的振逸笑过。

    “谁他妈要你救啊?!英雄救美啊?!你不配!”魏然心想跟我装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好吧,就是长得帅,给你脸了是不,当个助教那么耀武扬威狐假虎威的,摆着本该是出现在老娘脸上的“老子天下第一”似的狂拽样子,气得直接爆粗口。游勇从来不管他们是否做热身运动,魏然也从没有发生过腿抽筋的现象,都渐渐忘记热身运动的存在了。

    “少废话!教练说这里全权交给我!”振逸拿起地上横着的一条细细的水管,义正言辞道,还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拿鸡毛当令箭!”魏然嘴里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身体却很诚实地在跳台后面做起了的热身运动。

    望着泳池底下已经开始训练的众队友,魏然暗暗窃喜:嘿嘿,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地偷懒了。

    以高像素镜头下的慢动作做完了全套热身运动,还顺便加了几个“魏然式”热身运动,魏然这才爬上了跳台。

    “等等!”振逸突然又大喊了一声。

    “又怎么了?”魏然已经摆好了标准的跳水姿势,正欲蹬出去,却又被振逸打断,颇为不耐烦。

    “压腿!”振逸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魏然走去。

    “神经病!”魏然站在跳台上不动。她太久没有压关节了,游勇也很久没有让她压关节了,关节都硬了,压下去肯定会撕心裂肺的疼,说不定还会哭出来。

    “快点下来!”振逸越走越近,一把将站在高高的跳台上的魏然拽到了第二阶跳台,接着又拽到了地面上,不由分说地就按住魏然压腿(其实就是坐位体前屈的啦,作者以前压腿的时候都不知道哭了多少遍了)。

    如魏然所想,一阵麻痹的疼痛感从膝关节下面的动脉中传来,振逸还继续按着她的背往下压,魏然紧贴着大腿的脸疼得都扭曲了,龇牙咧嘴,反正振逸都看不见,但是振逸听得见,魏然死命憋着,眼眶里有热感传来,但因为泳镜还没有摘下来,再加上泳镜又是防雾黑色的,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楚魏然的眼泪,魏然就差大喊大叫了,但是碍于面子,魏然还是死死地将那声尖叫压在了喉咙底下。

    终于下水了。在指尖接触到水的那一瞬间,魏然心里猛地放松下来,愉快地不要不要的,却突然听到了振逸的喊声:“ 800米自由泳!”

    魏然气得马上就想回家。心想我跟他99.999%有仇。她深深地扎进游泳池的池底,像一条鳗鱼一般潜游在池底,肚皮离池底的瓷砖仅有一寸,冰冷的池水,隔着泳帽将魏然滚烫的头皮降温,令她舒服了许多。她在水中大吼了起来,当然,振逸不会听见,声音在真空中是不能被传播的,水的隔音效果也是很好的,埋进水里发泄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800米自由泳,即使对于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来说,也会游得天昏地暗,脑子里晕乎乎的。省游泳馆游泳池长50米,一个来回是100米,在每次到达池壁的时候还要在水中翻一个跟头再转回去开始下一个50米。

    魏然在训练的时候每一个训练的项目都只会用五分之一的力量,擅长的是持久战。所以教练都一般戏称她为“留一手”。平时训练,她800米自由泳的成绩大约在15分钟左右,而在赛场上,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魏然创下的纪录是女子组800米自由泳八分十三秒七四,至今无同龄人能打破。但是听说最近浙江队的女队队长陈默的800米自由泳的成绩已经达到了八分十六秒零九,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就要八分十五秒了,很有可能打破魏然创下的纪录。陈默,外号银海豚,魏然长期以来的手下败将,千年老二,总是憋着一股劲儿,扬言要打败魏然,打破她创下的纪录。但是还好,她们之间的比赛是良性的,还没有发展到见面就要唾骂对方的地步,感情也不错,并没有像外面传的那样见面就要打个你死我活。

    魏然压力挺大的,有些快要喘不过气来,突然发力,用了60%的力,试图在疯狂的训练中缓解掉山沉般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