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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三月份,江南已经到处是一片柳绿花红,而塞北仍然是寒风凛冽、天寒地冻。
躲在两块石头夹缝中的鬼子暗哨是一个二等兵山田乙三,他所在的位置尽管可以挡住一部分寒风的侵袭,但是长时间的静止状态让他的睫毛上也沾上了一层寒霜,他的手脚几乎冻得麻木了,特别是双脚,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了。山田乙三的老家位于日本秋田,由于地理位置靠北,家乡到了冬天也是格外的寒冷。因此,山田乙三清楚地知道,在寒冷情况下长时间的静卧不动,极有可能会冻伤身体,甚至会将手脚冻得必须截肢才行。山田乙三清楚地记得,在关东军服役的时候,一个老兵被冻得时间太长了,双腿都已经坏死恶,不得不截掉了双腿。
距离换岗的时间还有不到25分钟了,忍忍就过去了,山田乙三在心里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不得不说,鬼子的军纪还是比较严的,平时上级长官对下级部署的要求就是说什么,就做什么,不得打半点折扣。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慢慢地流逝,山田乙三有时候甚至怀疑时间是不是被冻住了,这剩下的20多分钟实在是太难熬了。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将原本弯曲的右腿慢慢伸直,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右腿并不是长在自己身上,而是一桩木桩而已。好在还能动,山田乙三暗自庆幸。伸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颗石子,顿时在静夜里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吓得山田乙三赶紧停止了动作,睁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他长舒一口气,继续活动着双腿。
一个沙沙声音从远处传来,山田乙三一愣,这么快就到换岗的时间了?他不禁打了个呵欠,一旦有人过来接岗,整个人的精神意志便开始松懈下来,睡意缓缓袭来。
“口令!”
对面来人嘟囔了一句,大声道:“回令!”山田乙三根本没听清楚对方的口令是什么,但回令两个字听得非常清楚,纯正的日本口音,于是他也没有再去深究,自己这个位置这么隐蔽,也只有自己人才知道。
“樱花盛开!”山田乙三回令道,“池田君,你终于来啦!”
此时,来人已经走到了距离山田乙三只有五米的距离,这人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棉帽也戴的严严实实的,连嘴巴和鼻子都遮住了,即使是这样,还是看着他冻的瑟瑟发抖。
“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山田乙三抱怨道,“池田君,快来扶我一把,腿都要冻僵了!”
来接岗的人已经走到了山田藏身的石缝中,向着山田乙三伸出手。山田乙三也将手递了出去,准备抓住来人的手站起来,自己却抓了个空。来人的双手却巧妙绕过了山田乙三的双手,直接卡在了他的脖子上。
山田乙三心里一惊,感到一双铁钳般的大手已经箍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而且力量越来越大,箍得越来越紧。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想大声地喊出来,喉头咕咕作响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山田乙三瞪大双眼,死死地盯住来人,只见那人从眸子里透出一股渗人的寒光。这个时候,就是一个傻子也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的战友池田。他手脚不断地挣扎,然而来人根本没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双手猛然大力,竟然捏碎了山田乙三的喉骨。山田乙三心有不甘的睁着眼睛,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也没有弄清是谁杀死自己的。
来人将山田乙三的尸体从石缝中轻轻拖了出来,扔进了五米外的一个土坑中,自己猫腰钻进了石缝中。
这时,远在500米距离之外的山上李松州对阿龙说道:“连长和王成他们这次潜入以后,我们为什么不马上跟进给鬼子来个突然袭击?”
“别急,鬼子一会儿马上就要换岗了。”阿龙道。
“这次要是多进去几个人摸鬼子的哨就好了!”李松州略有些遗憾地道,因为这样非常浪费时间。
“谁叫你们平时不好好学日语呢!”
被阿龙这么一说,李松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他来说,鬼子话实在是太难学了,不是丝,就是哇,简直就是鸟语嘛。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阿龙的三排,他们负责外围的接应。其他的部队在刘一刀的率领下都在西侧大约十里地的地方隐蔽着。
其实,常凌风这次并没有想着这么甩掉小笠原五郎的第5独立步兵大队,他是想跟钓鱼似的把鬼子一点一点的吃掉。所以,事先安排了阿龙带着三排上了黄花岭,精心地对黄花岭上的土匪窝布置了一番,又故意给小鬼子留下了向西逃跑的踪迹。常凌风相信鬼子确定了他们逃跑的方向之后,一定会顺着路追过来。所以,常凌风让阿龙一路留着痕迹,但是却始终和小鬼子的先头部队保持着一定距离。
打个比喻,就是让小鬼子始终觉得前面有一大块肥肉,但是往前走一步,才发现肥肉也往前挪了地方,反正是让你看到却吃不着,心里干着急。这一着急,就容易犯错误,只要鬼子犯错误,那就好办了。
常凌风带着野小子队员们潜入了鬼子的外围警戒阵地,基本上都是由他和王成先骗过鬼子的哨兵,近身接近干掉他们,然后再由野小子队员冒充站岗的鬼子。
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小笠原五郎宿营地西侧的暗哨和明哨就被全部解决掉了。
又过了五分钟,来换岗的鬼子陆陆续续地来了,不过这伙鬼子如果能够在这个时间相互交流一下的话,估计他们就会有些同感,那就是上一波的哨兵除了两个人有应答之外,其余的好像都是睡着了一般,过分的是竟然有人打起来呼噜。
在营地西侧有一块大石,这里也是一个暗哨的位置。这个时间来接岗的是伍长渡边存一,他是带着一肚子气来的,本来以他的资历是不用在这个时间来站岗的,但是中队长特意把一些老兵的站岗时间调到了这个时间段。2点到4点,这个时间段正是不上不下的时间,之前惦记着站岗睡不着,站完岗回去之后还没暖和过来就又该起床了。
直到走到距离岗哨位置30米的时候,渡边存一竟然还没有听到哨兵向他询问口令,不禁紧张了起来。他将三八大盖从肩上摘了下来,端着往前走,小声地叫着:“藤田君,藤田君!”
仍然没有回答!
渡边存一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枪口对着岗哨的位置轻手轻脚走了过去。直到走到距离岗哨10米距离的时候,竟然听到了呼噜声。
“八嘎!”渡边存一怒火中烧,藤田这家伙竟然在执勤站岗的时候睡觉,这还了得。他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看到藤田在睡觉,就更加生气了。
渡边存一将三八大盖重新背到肩上,大踏步就往岗哨的位置走去。只见一个士兵裹着大衣背对着他,蜷缩在那里。
“八嘎,藤田,谁让你在站岗的时候睡觉的!”渡边存一伸手就要抓藤田的后脖领子,准备狠狠教训他一顿。然而,就在渡边纯一的指尖碰到藤田的衣领的时候,那个人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刚好躲过了他的手。
“纳尼?”渡边存一一愣。
正在渡边存一愣神的时候,那个藤田把头扭了过来,脸正对着他。当看到岗哨的那张脸时,渡边存一的心脏顿时缩紧了起来,因为那张脸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根本不是他所认识的藤田。
“你…?”渡边存一想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的声音刚刚发出来,便感到脖颈下面一凉,接着是一股热气从下面喷了出来,而且还带着血腥味。他还想继续发声,但是气管已经被割断了,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渡边纯一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但鲜血还是不断地飚射出来。
这个时候,那个所谓的藤田早已经绕到了渡边存一的身后,躲开了喷射的鲜血。
渡边存一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腿开始发软,身体里的力量一丝一丝的被抽空,随之被带走的还有他的体温,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这个假冒的藤田就是黑子,看到鬼子要倒,连忙伸手一扶,轻轻将鬼子的尸体往肩上一抗,转身走到了石头的后面,往地上轻轻一放,这里赫然还躺着另外一具尸体,正是之前已经被解决的上一班岗哨藤田。
很快,鬼子换岗的鬼子全部被解决了。
常凌风发出一声鸟叫声,野小子队员们便迅速向他集合,每个人都穿着鬼子的军装。
“小吴和黑子两个人负责警戒,大黄和大勺负责给鬼子准备礼物,其他人跟我潜入鬼子的军营,我们去会会鬼子头目!”
“是!”众人轻轻答道,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