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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自海平面缓缓升起,清晨的海面,波光粼粼,勤奋的渔村男儿早已架起渔船,备好干粮,赶早出海打鱼去了。
炊烟,自一处普通的渔家小院中袅袅升起。灶台边一面容温婉的妇人细心地往海碗里舀粥,柴火映照她的眼睛,像精灵在起舞。
“川儿,出来喝粥,莫要迟了,惹恼了先生。”妇人往碗里加了些虾皮,往里屋柔声叫道。蓝色门帘微掀,走出一位少年,面容清秀,眼睛明亮灵动,像一泓秋水。
少年刚坐下就喝了一大口粥,妇人一见赶忙开了口:“你这孩子,急什么,别烫着了。”少年露齿一笑:“娘煮的粥太好喝了。”妇人啐了一声,转身回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川儿,你要随先生去镇里考试了,要住些时日,这包里是些换洗的衣裳。”妇人说完,往怀里掏出一个碎花小布袋,“这是一些钱,出去该吃就吃,别省着。”少年放下海碗,擦了擦嘴,挎上包袱,接过碎花小布袋小心地放在怀中,展颜一笑:“娘,我知道了,你和爹在家要好好保重。”随即离开了渔家小院。
刚走不久,少年似乎心有所感,蓦然回首,竹篱处,一道身影伫立,少年眼眶微润,用力挥了挥手。
村头巨大的月槐树下,一位老人身着青衫负手而立,淡白的月槐花偶尔一瓣悄悄飘落他的肩上。
“学生慕川,见过先生。”不多时,少年已到了师生二人相约之处。每次相见,慕川总是觉得眼前的这位老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十年前他被村民发现在沙滩之上,浑身是血,不省人事。当他清醒便说自己乘船之时遇到大浪,船毁人亡,自己被海浪推回岸上的。从此,小渔村就多了一间私塾,多了一位陌姓的教书先生。
陌先生转过身,看着他的得意门生。渔村的孩子,慕川不是最聪明的,但只有他心中最为平和,如塘中睡莲,清新淡雅。陌先生拿下肩头的白色花瓣,递向慕川。“慕川,看着此花,你能作出何句?”
慕川伸手接过,略微沉吟,不消片刻,眼中已有光芒闪动,行了一礼:“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先生,请赐教。”陌先生听完,身躯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嘴唇微抖,浑浊的老眼光芒乍起,但又缓缓熄灭,恍若一汪死水。“是啊,复谁在……”陌先生低声说了一句。
慕川听得不甚清楚,问了一句:“先生,您说什么?”陌先生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花瓣,不再说些什么,转身向着村外走去,“走吧,今天得赶多些路。”慕川挠了挠头,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平日陌先生都会做出一番评论,可今日为何沉默不语。
树木缓缓隐没了两人的身影,村口,掉落的月槐花在空中翻转出一个个美丽的路径,轻柔的躺在地上。
通往镇子的山道尽头,出现了两个身影。
太阳渐高,慕川眼前的那道身影顿地停了下来,陌先生浑浊的老眼看着山路说道:“这路暂时赶不成了。”自村子里出来,陌先生第一次开口说话。
路旁的碎石有些跳动,前方弯路出现了七八个黑点,铁蹄踏上碎石的清脆响声随之而来。
“吁~”
高大的鳞马前腿高高上扬,马身的鳞片折射着阳光。马上的人皮肤黝黑,肌肉隆起,腰间全都别着一把鬼头大刀,领头那人,一条疤痕自左眼延伸至右耳,为他增添了一丝阴狠。
刀疤脸斜着眼打量二人,舌头舔了舔嘴唇,却不说话。
陌先生看了看领头的人,拱了拱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了过去。
刀疤脸掂了掂,也未塞入怀里,两只三角眼冷冷地扫着慕川,慕川心中一凉。“小崽子,你的呢?”慕川低头不语。
刀疤脸玩味地笑着,右手缓缓敲着鬼头大刀,陌先生扯了下旁边的少年,叹声说道:“拿出来罢!”
“刚才是我犯糊涂了,您大人大量。”慕川颤着手掏出小布袋,那可是父母的血汗钱!刀疤脸抓着尚带体温的碎花布小袋塞入怀中,马鞭一扬,一众人绝尘而去。
慕川望着他们的背影,指节攥的发白。
“我若为官,必治这方恶棍”慕川吐出一口闷气,清秀的脸庞满是坚毅,他的性格便是如此,人不犯他则已,若,则必报。陌先生古井无波,淡淡地道:“走吧,找个落脚地,天要黑了。”
某处不知名的山谷,山谷上空隐有红光映射,不时传出嘈杂的酒令声。黑暗中,一阵规律的马蹄声渐渐靠近。
“什么人?”一座哨楼传来一声大喝。“是我,刀疤四。”黑暗中出现几个轮廓,灯火一照,正是慕川遇到的几人。刀疤四看看天,骂了一句:“他娘的,十五的月亮被云挡了。”
寨子深处,忠义堂,内部,摆着一方书桌,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在挥毫泼墨。刀疤四走了进去,恭声道:“二爷,四儿回来了。”
“嗯,事情查的怎么样?”中年文士轻声问道。手腕处轻轻一提,一个凌厉的“杀”字便跃然纸上。
刀疤四看了一眼宣纸,小心翼翼地回答:“二爷,我都打探好了,王家庄是头肥羊,但有点难啃,所以还没有其他的人盯上。”
中年文士挂起笔,淡淡地道:“明天我亲自动手,去领赏吧。”刀疤四咧着大嘴,退了出去。
中年文士端起茶杯,轻轻拨茶。
不知何时,外院喧嚣的声音消失殆尽,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杯盖与茶碗敲击的声音。中年文士手一僵,缓缓放下茶杯,望着门外漆黑的夜色,朗声说道:“朋友,请现身吧。”
“没想到这贼窝也有修行者。”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影,语气略微惊讶。中年文士拱了拱手:“朋友,我们可有仇怨?”暗中却散出神识,查探到来人的气息后,中年文士心中微定,暗道不过尔尔。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但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我想杀你。”
中年文士苦笑:“明白鬼都做不成吗?。”然而苦笑却一转而逝,接着脸上布满狠戾,“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需要明白了!”话音未落,右手已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身光华流转,如一汪寒潭。
“垂死挣扎罢了。”那人依旧不动。中年文士暴喝一声:“哼!是与不是,先吃我这一招!”随即右手绽放刺眼金芒,浑身元力疯狂注入手中软剑。“金蛇出洞!”中年文士手腕微颤,软剑金光灿灿,以刁钻的角度刺向那人。
那人轻斥了一声:“萤火之光也敢同皓月争辉!”随即手掌翻动,发出淡淡蓝光,“凝!”手掌挥动间,一片三尺来长的冰刃成型。
中年文士手中软剑尚未接触到冰刃,已结出层层霜花,“咔嚓”,软剑寸寸断裂掉落在地,如金色的蝴蝶上下翻飞。见此,中年文士眼眶欲裂,大喊道:“什么?”中年文士不论如何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一式“金蛇出洞”平日里劈金断石不在话下,可在来人随意一击之下,显得脆弱不堪。
中年文士震惊的望着手中的断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的震惊之色迅速褪去,转而化为浓浓的恐惧,转头惊恐的喊道:“前辈,小人有眼无珠,还望…”那人未等他说完,淡淡说道:“遗言交代完了,那就去下面陪你的手下吧。”手掌挥动,一片蓝光闪过,随即一颗大好头颅高高飞起,冰刃去势不减,一声巨响将墙击得粉碎。
中年文士胸腔的血有如泉涌,还未落地便结成了冰块。瑰红艳丽,犹如冰花。薄冰覆盖的头颅双目圆睁,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血能喷的如此美丽。
那人做完一切,抬头看了看天,空中乌云已悄然移开,清辉倾泄,月夜下,一道青色身影渐渐模糊。
寨子依旧灯火通明,但喧嚣的酒令已然消失,寨子大院中的梧桐树叶上,缓缓爬上了一层白霜,温度悄然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