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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门开着我就直接进去了,很不巧,楚邈正毫无防备的在洗澡,整个人光出溜的站在浴桶边背对着我。
转头见我进去,楚邈愣了一下然后嗷的一嗓子就钻进了洗澡桶里。
我默默地退出来,阿弥陀佛,楚邈看起来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少年,可千万别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才好。
等楚邈穿好衣服我再进去的时候,楚邈脸红的像个煮熟的蟹子。
我尽量做出一副亲切的表情,然后缓缓的说出来意,我想知道,我到底像极了白修尧的哪位故人,恋人?情人?抑或是亲娘?
“你想什么呢,白公子的亲娘早就不在了”楚邈很是没好气
我也不跟他计较:“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是哪位故人,你打小就跟在他身边了,你肯定是知道的”
楚邈生气的坐在床边不肯搭理我。
我佯装恼怒:“我只不过是在你洗澡的时候闯进来了,还是无心的,你就这般生气,那你可曾想过,我一个黄花大姑娘被你掳到山上去过了一夜,旁人该如何想我,日后嫁人都是问题”
说罢,我掏出怀里的帕子开始假模假样的哭起来。
接触时间虽然短,但我能看出来楚邈跟宋津铭的性子一样,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果然楚邈开始不知所措:“我……我当时并未想那么多”
我只管低头用帕子捂着脸发出嘤嘤的哭声,大有愈哭愈悲的架势。
楚邈果然招架不住:“你….你别哭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原来白修尧在成名前曾与一名姑娘情投意合过,在他被封为大理寺卿后就求皇帝赐了婚,当小太监带着圣旨赶去姑娘家报喜的时候,才发现姑娘全家五口已经死于一场大火。
那天看着满院子的惨状,白修尧猛吐了几口血后就一病不起。皇帝派了太医院的御医不分昼夜守在府上的诊治,直到今年白修尧彻底才好起来
这次朝廷派白修尧下各州县清查盐务一事,顺带的也散散心,为了保证路上安全,楚邈就一直走在白修尧的前面帮他探路。
当楚邈那天在河边看见我的时候,乍看之下误将我认作了那个姑娘,震惊之余但又不敢确定,一心急便掳走了我,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那姑娘。
在我下山后又将发现我一事告诉了白修尧,这才有后来这么一出。
听楚邈说完以后,我感慨万千,“真是太可惜了,两人本可以有一场大好姻缘的,真是飞来横祸、世事无常啊啊”我惋惜的叹口气
听故事听的起劲,我一时忘了用帕子遮脸,见我脸上全然没有一丝被泪儿珠打湿的痕迹,楚邈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顿时就开始气急的撵我
“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太狡猾了,赶紧出去”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跟那个姑娘到底有多像”我扒着门框不肯撒手。
楚邈毫不留情的掰开我的手,然后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知道这件事后,不知怎地,我的心里一整晚都是闷闷的,一直在想那个姑娘着实是太可怜了。
屋顶修好之后,楚邈就来跟我爹娘拜别了,虽然他名义上是留下来赔罪的,但在镖局的这几日,我爹娘都十分的善待他。
尤其是我娘,怜他还是个少年就顿顿变着法的给他做好吃的,几日下来,我甚至都觉得楚邈的脸盘大了一圈。
“感谢这几日的盛情款待,楚邈实在受之有愧,前几日我行事鲁莽,还望宋当家、宋夫人海涵”说完,楚邈就冲我爹娘深深的做了一个揖。
我爹赶紧扶起他:“哪里的话,少侠毋须如此”
我娘从下人手里接过来一个包袱,笑吟吟的递给楚邈:“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是一身衣裳尺寸是我估摸着做的,你应该能穿”
楚邈接过包袱,眼圈微微有些发红。
“时候不早了,你速去找钦差大人吧,别耽误了差事了”我爹开口说道。
楚邈又朝着我娘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出了镖局的大门。
至此,事情终于告一段落,除了声誉受点损失外,我的生活还算是平静。
一个月后,江州城里出了一件大事,皇帝下旨,江州城盐务账目不清,贪污腐败现象遍地丛生,命即日起彻查盐务之事,凡涉案者不论身份大小,一律查办。
圣旨下来的当天,秦知县就下了大牢。
次日半夜,镖局来了一帮举着火把的官差,说九鼎镖局涉嫌私运官盐要带我爹我娘及一帮人员过堂审问。
值夜的帘青听见动静后就往后院跑,及时的叫醒了我,然后和我带着宋津铭趁乱逃出了镖局,出来后暂时安置在帘青儿时住过的农家院里。
宋津铭窝在我怀里像只发抖的小兔子,红着眼睛问我:“姐,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要抓爹娘啊”
“铭儿乖,他们只是找爹娘过去问问话,没事的”我学着娘的口吻安慰他,其实我心里也很乱,逃出来的时候连外衣都没顾上穿。但宋津铭终究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没了爹娘,家里不能回,他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
这个农家院是帘青小时候的家,在她进镖局后就一直没人住了,现下虽破旧但勉强能容身。
第二日天刚亮,我让帘青偷偷去了一趟街上打听消息,帘青没去多久就回来了,回来时还买来一屉包子当早餐。
“小姐,我们可最近可别出去了,这街上乱得很”帘青放下包子,一脸紧张的跟我说。
“怎么,可打听出我爹娘的什么消息,官府有没有通缉我们?”宋津铭后半夜刚睡着此时还没醒,我一夜未眠,没什么胃口,只想赶紧知道爹娘的情况。
帘青回答道:“我只听说昨天官差抓了好几拨人,怕人跑都是夜里去抓的,可是……没打听到老爷和夫人的消息,不过也没有通缉咱们”
我想了想,我爹为人正派,虽担着个镖局大当家的名号,但实际上就是个文墨不通的大老粗,半辈子的心思全在舞枪弄棒上,哪里懂得盐务这样复杂的事。但此事既然牵连众多,那官府审理起来肯定是需要不少时日的,在此期间,他们肯定是免不了要吃苦头。
想到这里,我就心乱如麻。不行,我得想办法救他们!可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儿哪里有什么能力去救人。
在一片混沌的思绪里,我突然灵光一现:白修尧!
大理寺是最高审判机构,大理寺卿又是主管大理寺的第一把手,此次盐务之事是由白修尧主审的,而且镖局还曾与他有过交集,说不定找他能行得通!就算找不到他,找到楚邈也是个办法。
“帘青,你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发京城找白修尧”
帘青刚开始没明白我什么意思,但细想之后也激动起来:“对对对,还有帮咱们修屋顶的那个叫楚什么的,夫人对他那么好,他一定肯帮忙的”
事不宜迟,趁着现在还早街上没什么人,我把宋津铭叫醒,给他穿上衣服,自己也找来一件帘青的旧衣裳穿,只等城门一开我们三个人就出了江州。
江州其实离京城不远,驾马车的话四五日就到,但是我心里着急,就打算带着帘青他们走水路过去,这样有个两三日便也就到了。
到码头之后,我打听了一下,去京城的船没三日一趟,今天正好有一趟,但是每人船费需要三两银子。要搁平日里我手头倒宽裕的很,打赏说书的都是一锭银子的给,毫不心疼。可昨夜是匆忙逃出来的,别说银子了,翻遍全身上下我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带出来。
连英雄好汉都能被一分钱难死,更别说我了。
我正发愁之际,宋津铭突然拽了拽我的手,然后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一样东西放到我手里,我定睛一看,是个小小的长命锁。
这个长命锁我知道,那时他刚出生没多久,算命的先生说他命里缺金,是以取了铭这个字,然后我爹又命人打造了一把纯金的长命锁给他戴上,外表在镀上一层银,他一直戴到现在,连睡觉都不曾摘下。
“姐,你不用着急,先拿它换了钱去京城,等救了爹娘我们在拿钱赎回来”
一阵心酸泛上心头,我忍不住红了眼眶,这长命锁打小就陪着他,可现如今却不得不拿去变换银钱。
正踌躇间,忽听闻一声:“那三人的船钱算我头上,让他们上船吧”我循声望去,见一个手持摇扇,穿着十分儒雅的公子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身边随侍的小斯听他说完后就从袖子里掏出银钱递给船家。
“多谢公子慷慨出手,但还请公子留下名讳,日后也好将船钱还于公子”细看之下,那位公子的身形有些眼熟,但我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姑娘不必拘泥于细节,日后有缘自会相见”说完,摇着扇子就进了船舱。
我爹常教导镖师门出门在外要时刻保持警惕心,不可吃外食、不可受外惠。但此时我着急赶路并无它法,只能上了船。
上船之后,官家将我们引到了一间小小的船舱,里面空间很小,只放了张床、一张矮脚桌及一只小板凳,没办法,只能暂时将就了。
昨夜我们三个人都没怎么睡好,尤其是我,一夜未睡,是以在船舱里没待多久就都睡着了,帘青哄着宋津铭睡在床上,我坐着小板凳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可能是精神比较紧张,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里我爹被几个官差绑在老虎凳上,被皮鞭抽的浑身是血,我娘跪在一旁哭的声嘶力竭。
我一下从梦中惊醒,脸上全是泪水,帘青和宋津铭还在睡着。
坐起来平静了一下心情,活动活动睡麻的胳膊腿儿,随后又透过船舱看了看外面的阳光,估摸着应该是用午饭的时辰到了,于是我就打算去船舱外边看看有没有吃食。
走到甲板上的时候,可巧就又看到了那位挺儒雅的公子。因着路途遥远,船家就在宽敞的甲板上支了两张茶桌,每个茶桌旁还配了四把凳子,以供客人们坐在这里透气顺便观赏江上的风景消遣时光。
看见那位公子时,他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此时到了正午太阳有些晒,所以甲板上并没有什么人。
出于礼貌,我走过去打了声招呼:“这么巧,又见着公子了”
那公子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冲我一笑:“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