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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已至,广宗城的南门缓缓开启,里面的黄巾贼鱼贯而出。
打头阵出城的是四位首领,他们负责率军纠缠住卢植的两万官兵。
一开始他们还是静悄悄地出城,但随着出城的黄巾越来越多,他们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渐渐有黄巾喊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
而直到第一个万人队全部出城,他们就在一个黄巾首领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杀向官兵营寨。
卢植这边,他早在广宗南门大开之际,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于是他就和姜载、沮授二人一同登上辕门旁的瞭望台,观望着黄巾贼的动作。
“他们是声东击西?还是就准备从南门突围?”卢植询问他身旁的两位大才。
“不好说。都有可能。”说话的是沮授,其实现在他心中有些惭愧:
因为就在昨天傍晚,卢植认同了他沮授的推测,并说姜载的推测过于保守。
毕竟知道了黄巾贼的逃亡终点是西面的太行山脉,那就应该大胆猜测他们会从广宗西门突围。
所以当时卢植就从镇守南门的两万官兵中分出了五千人手,让他们去协助西门的潘凤。
接着,卢植又分出一万官兵和他营中的所有骑兵,让他们驻扎在广宗城西南角,并嘱咐他们一旦城西战事,那他们一定要立即支援。
不过依照现在的黄巾动态,他们恐怕就是准备从南门突围。
而黄巾贼从南门突围,那对卢植一方而言,那就是天大的不妙。因为现在卢植营寨中的士兵人数都不到五千人。如果黄巾贼猛攻,恐怕很快他们就能脱围而出。
“嗯。”卢植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情况严峻,不过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只有按兵不动。
如果黄巾真准备从南门突围,那卢植就只能死守营寨,并且祈祷驻守在西南角的官兵将领能聪明点,及时回援南门营寨。
时间眨眼即逝,随着黄巾出城的人数超过万人,卢植见到他们浩浩荡荡地向他这边的营寨杀来。
“不好!”卢植心中一急,喊出了声。
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他对身边的士卒鼓气道:“将士们,不用惊慌,黄巾贼无强甲,我们只需要向外射箭,他们便会被我们吓退!”
说完,卢植又下令道:
“命令营中弓箭手分为两队,一队射箭一队掩护,如此交错射击;再命令营中盾兵挡在辕门后,务必不能让黄巾贼冲进营寨。再命令营中所有长枪兵,让他们在整装待命,随时准备与黄巾贼交战。”
在下达三条命令后,卢植就这样安安稳稳地站在瞭望台上,仿佛没有感到一丝危险。
而此时在卢植旁边的姜载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他看着营寨外的无数火光,不由得有些紧张。
而这些火光一直连到了广宗城的南门。这意味着现在出城的黄巾贼毫无例外,都向卢植的营寨杀来。
不过紧张归紧张,姜载自恃有一定自保之力。虽然他防御最高的拿件装备损坏了,但他还是能拿出不少防御不弱的装备。
好了,闲话少提。
就仿佛在眨眼间,那股黄巾贼就已经杀到卢植营寨的跟前。而此时卢植面容冷酷,他眼睁睁看着黄巾贼越来越靠近营寨,不为所动。
直到那股黄巾贼距离营寨五十步,卢植才抬起右手,向弓箭手下令道:“放箭。”
“放箭!”“放箭!”
一个个传令兵传达卢植的命令,瞬间就有上百支箭射向黄巾贼。
“官兵放箭了,官兵放箭了。”
营寨外的黄巾贼喊着,接着就又改口喊道,“我们投降了,我们投降了。”
投降?
卢植眉头一皱,不过这时他又抬起了右手,对黄巾的投降反应不及,再次喊了一声:“放箭!”
“放箭!”“放箭!”
传令兵再次传达卢植的命令,这次弓箭手放出箭后,营寨外那些黄巾贼的“投降”声越来越大了。
“黄巾贼投降了?”卢植的眉头越来越紧,他有些看不懂黄巾贼的意图。
就在这边黄巾贼说投降之时,姜载见到从广宗南门走出一队人马,他们也举着火把,但却没有向这边营寨杀来,却径直奔往广宗城西南面。
“中郎将大人,你看那儿。”姜载向卢植指出那队刚出城的人马。
卢植看见之后,这才忽然明白黄巾贼的意图:原来他们是想借着这些黄巾贼,堵住营寨中的出入口,让汉军不得拦截向西南面逃亡的黄巾贼。
不过黄巾贼一定不会想到,他卢植误打误撞地在西南角布下了一万有余的人马!
“哈哈哈!”
想到这里,卢植畅快大笑,他下令让亲兵下去安置投降的黄巾贼。虽说西南角有他们的人马,但他卢植也要尽快率军前往西南面支援。
……
在四位不知是去投降还是去纠缠官兵的黄巾首领之后,接连出城的是先锋官褚燕、中军张牛角以及后军张宝,这三人一出城,就率军向西南方向奔去。
最先遇到西南角官兵的是褚燕,他一见到官兵,心中顿时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官兵已经洞察了他们的计划,特地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
不过当褚燕看清对面将领的表情后,他褚燕才松下一口气,原来对面也是毫无防备。
既然双方都没有准备,那就只有奋勇厮杀了。
褚燕一马当先,率领麾下黄巾向官兵冲锋。在短短的冲锋过程中,他褚燕突然想起在那个无极县一人杀穿他褚燕五千人马的书生来。
恐怕当时那个书生也抱着和我现在一样的想法。
褚燕想着,口中就不由自主地喊出当时那个书生的口号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弟兄们冲啊!”
“狭路相逢勇者胜!”
张燕麾下的黄巾们也知道此时已经到了不得不战的时候了,所以他们拼命往前冲,哪怕身上被官兵的长枪刺中,那也要再向前走一步,为后面的弟兄多挡一下攻击。
“冲啊!”褚燕和那个官兵将领战作一团,刚一交手,褚燕就觉得他和这个将领僵持不下,胜负尚在两可之间。
不好!冲锋的速度被迟缓了。
褚燕心知此时不是和这个将领纠缠之际,但他又不能速胜这个将领,所以一时间心中焦急,接连几下露出破绽,被官兵将领逼得险象环生。
“飞燕,我来助你!”
正当褚燕危急之时,他旁边传来一声叫喊,随即褚燕就觉得压力陡降。这时他回神一看,原来是他的同乡:张白骑。
看来我这同乡能做冲锋陷阵的猛将!
褚燕看见张白骑压住那名将领,心中不由得一喜。只是当他看见身旁的黄巾弟兄已经死伤殆尽,心中又不由得生出悲伤。
“褚燕,撑住!我们来了。”说话的是张牛角,他带着中军就跟在褚燕身后。
此时他看见褚燕率领的先锋已经陷入官兵的包围圈,于是人未至,声先至,想要为褚燕分担点压力。
只不过那名将领见到张牛角的中军,丝毫不慌,他虚晃一枪离开张白骑,接着又下达命令,让他身后的步兵让出一条过道。
“这是做什么?放我们走吗?”
正当褚燕不解之际,他看见从那条过道中涌出一队骑兵。
“不好,是骑兵,快……”褚燕深知骑兵的恐怖,人借马速,又占高处,打他们步兵就像是大人打小孩那么简单!
只是褚燕最后一个“退”字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深知,此时只能有进无退,退就是自取败亡!
“黄巾力士出阵,迎战骑兵!”
不同于褚燕,张牛角当即命令麾下的黄巾力士出阵。
其实早在无极县的那场战役,他张牛角就已经统领过黄巾力士,当时他亲眼见到这群黄巾力士以一当十,硬生生地打退甄家想要出城的私兵。
而现在,他张牛角心中也明白,想要对付这股骑兵,也只有他麾下战力惊人的黄巾力士能做到了。
张牛角刚下完令,黄巾力士就列阵而出。他们各个身强体壮,不同于其他黄巾,他们各个穿着挂甲,手上拿着冰凉的长刀。
“苍天已死。”黄巾力士呼喊着,他们排成列队,向骑兵迎去。
“黄天当立。”排在队前的黄巾力士与骑兵遭遇,他不顾骑兵的长矛,奋力用自己的胸膛挡在马前,企图将马逼停。
“岁在甲子。”后面的黄巾力士见前面的力士没有逼停骑兵,于是接着大喊一声,同时鼓足气力,和刚刚的力士一样,企图用胸膛拦下马匹。
就这样,前一人拦不下,后一人再上;后一人拦不下,后后人再上。也不知最后究竟牺牲了多少力士的生命,骑兵的马终于被逼停了。
而前马的速度一停,后马就躲闪不及,也停马不及,径直撞上了前马,一时间骑兵被滞缓在了黄巾众中,接着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黄巾贼拉下马匹,生死不明了。
而随着骑兵折戟,那群黄巾力士也喊出了最后一句口号:
“天下大吉。”
“天下大吉。”
和官兵相接的黄巾们纷纷跟着喊出这一句口号,一时间他们战力大涨,竟然杀穿了这一万名官兵。
“鞠将军,快撤吧,黄巾贼太多了。”随着阵型被杀穿,这名将领也陷入了黄巾的围困之中,这时他的亲兵杀出一条道路,想救出他的将军。
这名将领眼中浮现出愤怒的神色,他看了一眼那些黄巾力士,又看了一眼折戟的骑兵,最后只能放了句狠话,然后气愤地撤了。
在这场乱战中,这名将领的狠话并不容易被听清,即使是他身旁的亲兵也只听到“我鞠义一定”这五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