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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李凡柯的电话，沈沅还是决定走这一遭。
无论是昨天对烂尾楼的分析、南华说的话，那栋老小区和烂尾楼的关系，甚至是当年突然在烂尾附近失踪的蒋方戈，都说明了，这栋楼不简单。
下了车，街的对面正是烂尾楼，为了不影响市容，外面砌了两米左右的围墙，路人来来往往，那栋楼的存在好像不曾影响过什么。
按南华说的，没人想接收这栋楼，那城建局为什么不选择炸掉或者收归国有，土地对城市发展的重要不言而喻，那又是谁在从中阻隔呢？
沈沅仰起头就那样看着它，一个个水泥框架堆积在一起，像是整齐排列的吸人的黑洞，灰尘扬起混合在城市上空中，阴蒙蒙得一片，明明无比空洞，在全部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城市空间里偏偏不是那么的突兀，甚至因为多年没有打理，有的地方还长了草。
那年就是因为在报纸上看了一眼阮鸣山自杀的新闻，他觉得自己就被文字旁边的烂尾楼照片吸引了，一共33层楼，少说也有100米了，顶层的风景，一定很美丽吧？
沈沅四处转了一下，想要找到进入烂尾楼的入口，刚走到一边，突然感觉后面有人似乎将手向他伸来，察觉到危险，沈沅紧忙侧身回头，一个依旧穿着卫衣，带着两层帽子的身影又闯入了视野，沈沅有些好奇，等到夏日炎热的时候，这人还要这样穿吗？
知道是阮秉泊后，沈沅没有反抗，顺应她的动作，被她拽着衣角拉回了自己的车旁边。
虽然心有疑惑，但此地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沈沅还是开了锁，和阮秉泊两人上了车。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沅边开车边问道。
“跟踪你来的。”
“白果？”
“嗯，他说你今天审了南华，我一看你急匆匆从局里出来，就知道你要来这里。”阮秉泊说着，还是在车里摘了自己的帽子。
虽然不知两人到底见过多少面，但沈沅看见阮秉泊正脸的次数少的可怜，这也才是第二次，其他，都是有关于那个深刻的背影，混杂着夜色、灯光、雨水、甚至是自己砰砰心跳声的背影。
沈沅扫了几眼车内后视镜，发现阮秉泊面色平常，唇色淡得发白，她好像从来都不喷香水，但沈沅还是记住了一种味道，是一种酒香混合着奶香的味道。
“为什么要拦住我，不是说我查案是独自一人吗？”
“里面的东西如你所想，你不用去了，去了反而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想不说就不说，不去就不去，阮秉泊你到底想怎么样？”话都出了口，沈沅才意识到不太对劲，但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仿佛被沈沅语气里的幼稚和赌气惊到，一直以来他都是一副理智冷静的模样，这种反差萌......真是可爱啊，阮秉泊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嘴巴旁边甚至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有些笑意地说道“沈队原来这么听话啊。”
“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合适？”沈沅在街上乱开着，尝试转移话题，殊不知自己耳朵尖已经红透了。
“夷市有个人来了安市，名叫蒋方德，夷市最大宗的煤矿企业老板，查查他吧。”
沈沅没应，阮秉泊，我到底是你达到某种目的的工具，还是和你站在一起的盟友？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在路上一直乱转也不是一回事。
“送我去小松那吧。”
“又想吃核桃蛋糕了？”
没想到沈沅会这样问，阮秉泊还是回道，“嗯，很快就吃完，看来这次我得多拿点了，沈队呢，觉得好吃吗？。”
天知道沈沅买回去就没吃过，或许现在还被他放在餐桌上，他打小就不爱吃甜食，上次真的是鬼使神差。
“好吃，我今天也去买点吧。”沈沅睁眼说瞎话，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车缓缓开到了后街，两人下了车，向里面走去。
时隔几天，又看到了同时出现的二人，小松有些惊讶，察觉到两人之间别样的气氛。
阮秉泊表明了来意，与小松寒暄着，沈沅则是静静听着店里的歌。
还是郑钧的歌，没想到小松那么腼腆温柔的一个人，居然会喜欢郑钧。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你并不美丽，但你可爱至极，哎呀灰姑娘，我的灰姑娘......’
“很喜欢？”
“嗯？”沈沅不解，仿佛魂还在歌声里。
“我问你是喜欢郑钧的歌吗？”
“还好，只是好奇，没见过有哪个咖啡店会放他的歌。”
“我妈喜欢郑钧，她追星。”阮秉泊轻声回答，面色也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明明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和母亲阴阳相隔了。
“是吗？那个年代，女孩们都很喜欢郑钧吧。”
“嗯嗯，肯定很喜欢吧......”阮秉泊的声音很轻，沈沅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明明她没有表达悲伤之情，明明自己感受不到悲伤，为什么他会想要流泪呢？
“这次够你吃了吧。”小松几乎把所有库存都装好了，反正留下也不一定有人买。
“说不准哦，家里还有小丙，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也快关店回家吧。”
“你管管它吧，别让它吃太多。”小松还是叮嘱了一句，虽说猫不能吃太多蛋糕，可小丙爱吃极了，再加上阮秉泊宠它，迟早要吃坏身体。
“知道了，拜拜。”阮秉泊向小松告别，有点着急，今天小丙独自在家太久了。
“沈队，我先走了，我有点着急。”眼看要走到巷口了，沈沅还没有说话的意思，阮秉泊就先开口道别。
沈沅虽想送她回家，但开着自己的车，着实不太安全，要是让有心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告别的话没说出口，沈沅还是没忍住问道，“小丙是谁？”
“啊，一只猫，怎么了？”
“没什么，再见。”沈沅不自然地揉揉鼻子，转身上车。
虽说他没有喜欢或者讨厌的动物，但曾经母亲养了一直猫，实在合不来，这也是沈沅搬出来住的一个原因，从此以后对猫敬而远之。
阮秉泊还是感觉到了沈沅的僵硬和话里有话，但今天也着实没想到他会一个人直接去烂尾楼。
楼里的一二三层都被他们占了，和旁边那栋老小区里一样，肮脏透了。
蒋方德干煤矿行业发家，凡是沾点煤矿的事情，都和道上有关，想要在矿山生存下去，大部分时候都要靠暴力解决问题，要不三天两头都有人闹事，还怎么采矿啊。
这么多年，蒋家的事业越多越大，种类也越来越多，但表面有多么光鲜亮丽，背后就多么丑陋血腥。
既然蒋家老爷子忍不住贪欲，要把手伸手到安市来，就别怪她拉住不放手了。
目送沈沅的车渐渐远去，阮秉泊才回过神来。
她来引，沈沅来解决，一瞬间阮秉泊好像明白了廖文华的深意，但愿最后真的能如所想一般。
喧闹的夜店后街，两人分道扬镳，一切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
夷市，方毅家中。
齐可儿醒来后静坐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救了，现在在方毅家中，她起身四处看了看，发现家里没有丝毫烟火气，方毅更是不见踪影。
床头柜上显眼的位置有个便利贴，上面写着，“勿出门，家中有菜，不会做饭有泡面，后天晚上出发。——方毅”。
于是，齐可儿在方毅家中暂时住了下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怎么不会做饭，冰箱里的东西种类丰富，好多东西齐可儿甚至都没见过。
方毅的家中很是冷清，虽是两室一厅，但明显感觉到平日里没有人住，家具更是简单，满足基本需求的都有，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齐可儿睡在次卧，主卧的房间一直紧闭着，齐可儿本来不太在意，可是两天过去了，她一直也呆在家中没出去，虽说她相信方毅，但准确来说，她对方毅一无所知，于是她决定，打开那间房门......
鼓起勇气后，齐可儿就来到了主卧门口，门没有锁，很轻易就打开了，入眼是一张单人床和普通的柜子，窗边有一个书桌，上面的东西也很是冷清，于是摆在角落的一个相框就很是显眼。
感受到内心的蛊惑，齐可儿走过去拿起来了它。
照片上是两个人男人的合照，两个人的面容都很是陌生，但齐可儿隐隐感觉左边的人是方毅，虽说那晚她没看清方毅到底长什么样子，但那双眉眼还是和记忆中重合了。
两人身后的背景是俯视的城市景象，拍摄地点应该是山上，照片的右下角标着时间，2008.8.13，如此算来，已经是很多年了，那是她才3岁吧，十二年前的照片至今还保留着，方毅应该和旁边这个人关系很好吧。
照片上的方毅已不似少年，眉眼间是成熟的气息但神态依然年轻，方毅穿着运动装，想来应该是去爬山，他嘴角的弧度很大，隔着相片都能感觉到他此时的开心，一只手更是搭在旁边人的肩上，那人看着就比方毅成熟诸多，甚至还留有胡子。
虽然破釜沉舟般的进入了主卧，但齐可儿什么有用的发现都没有，正当她失望不已时，突然传来一阵门开的响声，方毅，好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