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拉棉花糖的兔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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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这也算是原因之一吧”萧院长笑道。

    海外针灸应用于各种疼痛症较广泛,但也正因为主要是疼痛症,西方针灸医师普遍对针灸的手法、穴位、经络不太重视。

    反正即使在穴位旁边针刺,以浅刺、弱刺激、经皮电刺激等方式,都能产生镇痛效果,何必取穴那么准呢。

    所以说,?西方针灸是相当华夏传统理论的。

    “我明白了。”周锦渊听完萧院长的介绍,?也不觉得奇怪了。

    国内研究手法、穴位、经络等很多,?但是未能科学化、标准化,?不好去量化手法操作。目前,针灸医师的水平对效果影响仍是很大的。

    比如周锦渊,现代已经有远红外线、磁、电等各种应用于针灸的器械,但周锦渊还是使用传统针灸,不是他固步自封,?而是因为对他来说,?手法配合穴道经络,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再加上文化差异,海外从业人员自然很难理解。

    所以现在华夏也在继续深入研究,?尤其是量化研究,?这样才能推广理论,得到更多临床研究。

    二者也是相辅相成,去推广才有更多人感兴趣来研究它,完善它的现代理论,也是为什么莫教授会推举周锦渊出去。

    “反正出差的事就是这样了,?手续会有人统一办理,一共待十天左右,下个月就出发,你手头的病人要提前安排好,再准备翻译一点病案,提前发给莫教授看看。”萧院长说道。

    “这么急吗”周锦渊有点吃惊。

    “这不是就等你了么。”萧院长大笑,周锦渊去是莫教授点名的啊。

    莫教授本人虽然不会参加这个规模的授课,却是推荐了周锦渊。但周锦渊入会才没多久,活动是早就定下来的,别人可早就准备好了。

    周锦渊也只好点头了,回去加加班,赶出来。

    周锦渊出去的时间里,手头需要持续治疗的病人他有两种托付方式,要求不高的交给刘淇,高点儿的就请毛医生和谢主任帮忙。

    还有一个曲观凤,幸好曲观凤现在需要的针灸频率与刺激性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高了,周锦渊给他做了下一个阶段的治疗规划,他离开前可以针刺一次,中间的两次针刺用熏洗代替。

    刚好这次容细雪从老家带了很多好药材来,市面上是买不到的,周锦渊从里头选了一些,配好药。

    “这些,拿好了,仿佛和以前的稍微有些不一样,注意项目我写在卡片上了。”周锦渊把药递给了曲观凤。

    “你的诊所什么时候开”曲观凤问了一句。

    周锦渊一直没有主动和自己的病人们提起要开诊所的事情,因为觉得萧院长很体谅了,这诊所刚开的时候又还没开通医保,没必要把病人拉去。

    也不知道曲观凤怎么知道的,既然他知道了,那曲庆瑞他们估计也都知道了。这其实倒还好,因为以前他们也不在三院看病,曲观凤是特例,其他人也就来做个推拿什么的。

    “地方已经定了下来,选在附近有居民小区的地方,就名字和装修风格和我朋友打吵了好几次。幸好现在手续还挺好办,比以前简单多了,所以也快了。”周锦渊乐观地道。

    装修风格一切从简,那地方以前本来就是个诊所,所以不用大的变动。而且定下来的风格也不像很多中医诊所那样,仿佛皇宫一般,毕竟他们也没那么多钱

    “叫什么名字”曲观凤问。

    周锦渊:“呃小青龙中医诊所”

    曲观凤:“”

    周锦渊讪讪一笑,他和容瘦云互殴了好几次,最后决定投飞镖,把一堆医书、佛道经典摊开,扎中哪个就是哪个,非常公平。

    最后扎中了,小青龙汤

    曲观凤听罢久久沉默不语。

    “你没有考虑过开办大一些的医疗机构吗”过了会儿,曲观凤才从这个名字中回神,问道。

    如果周锦渊愿意,他知道海洲甚至有很多人愿意出资,都不需要周锦渊出钱。

    周锦渊现在要办的,一听就是小诊所,选在小区附近,主要针对的人群也很明显。

    周锦渊:“大一些我怎么顾得过来我怎么保证有足够多像我一样优秀的医生”

    曲观凤:“说得也是。”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周锦渊的自信了,虽然对方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人有点无语,但你也只能承认他说得对。

    中医难以诊疗标准化,如果周锦渊想对所有病人负责,人手是个问题。他有自己的角度,和那些企业家之类的不一样。

    “嘿嘿,我还印了名片,先给你一张吧。”周锦渊把抽屉拉开,里头是十分简陋的名片,没有什么设计,白底黑字,印着诊所名、地址等信息。

    “这是你的笔吗”曲观凤忽而问了一句。

    周锦渊一看,他抽屉里就放了一支金色的笔,这是之前他回瀛洲时,在机场遇到的一名白化病男子落下的。

    “不是,这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落下的,长相都不知道,我就拿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还给他,因为我觉得这笔看着好像还挺贵的。”周锦渊把那笔摸了出来。

    “这是b国一个品牌的,纯金的,国内还没有门店。”曲观凤一看那笔就觉得不是周锦渊的风格,所以顺口问了问。

    “我看看。”他拿过笔仔细一看,“这里刻了字,说明是定制版,如果询问品牌方,他们应该知道谁是笔的主人。你不是要出差去b国吗如果你想归还,不妨去问问。”

    周锦渊仔细一看,果然某处有十分小的刻字,还是汉字,好像是个仙字,之前他都没有注意到,“还真是那我就把它带上,到时候去找找。”

    本以为很难再见到,他连对方的脸也没看清,那天机场人还特别多,没想到竟还有机会。

    协会派去上课的加上周锦渊一共是六位中医,都是擅长针灸的医学院老师,资历不像莫教授、黄中文那么深,但也都业务精湛,否则进不了协会。

    毫无疑问,周锦渊是里面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唯一没有教职的,按理说应该格格不入。但巧的是,这几位之前都来听过周锦渊的学术研讨讲课,对他很是有好感。

    他们互相之间更是早就认识了,一见到面,大家就热络地聊了起来,还问及周锦渊外语怎么样,他们里头有两个年纪稍大,又不常外出交流,口语不是特别灵光。

    虽然办公室派了个年轻女孩儿陪同,但到时大家同住,估计有事找周锦渊还方便一些。

    “我还行,但我也没出过国啊,还得各位前辈带着了。”周锦渊老实地道。

    办公室的女孩儿叫赵妍妍,这才开春,就穿着单衣和一条肤色的打底裤,看得几个老大夫吓一跳,以为她光着腿的,连连感慨年轻人不保养。

    赵妍妍早就提前选好了座位,他们几人坐得很近,一落座,赵妍妍就拿出了一个药瓶,“我这里有晕机药,各位老师晕机吗”

    她自己反正是挺晕的,每次都要提前吃药。

    “不用。”大家都没要,就赵妍妍吃了。

    待飞机起飞,半个小时后已经很平稳了,同行的一位大夫却道:“哎呀,晕了晕了,有点犯恶心了。”

    赵妍妍赶紧站起来,转身道:“老师您之前怎么不要晕机药啊,现在吃一片儿吧。”

    “我也晕了。”另一个大夫也道。

    “嗯嗯,是有点不太舒服。”

    赵妍妍傻眼了,这一个两个的,刚才怎么不说啊,她正要拿药,却被拒绝了,“不用。”

    只见老头儿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个点穴棒来,“不了,我自己有准备,来,老胡,给我搭把手点个穴。”

    “哎呀,百会也给我戳一戳,这几天没休息好。”

    赵妍妍:“”

    差点忘了这几位都是老中医,难怪不要她的药了

    对中医来说,日常有什么小病小痛,自己扎着针继续该干嘛干嘛,都习惯了,也不是一定坐在诊室里,有时候走在大街上还顶着针呢,到时间了再自个儿拔了。

    他们倒都带了针,也不用托运。只不过现在正在飞行中,不算特别平稳,不便施针,还是用点穴棒点按一下,也能起到一些效果。

    空乘往这里路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几个大叔大爷抓着对方的脖子或者头,仔细一看,手里还拿着小棒子戳人,把她给吓了一跳,“各、各位旅客,你们这是”

    “没事没事,我们晕机呢,自己点个穴。”胡大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都是医生。”

    “”空乘无言,她真的第一次看到点穴的,原来还有这种操作啊。

    “哎,小伙子,你旁边是医生呀我能跟你换个座位吗想问问他问题哦。”隔着一条走道的阿姨拍了拍周锦渊的肩膀,问道。

    他们说话周围的乘客都听到了,觉得特别有意思,看几个老大夫高空点穴,谈笑风生。

    “阿姨,我跟他们一起的,我也是医生呀,你问我好了。”周锦渊转过头,一本正经地说。

    “我做证,我做证。”前面一个姓徐的医生转过头来,“我用我的,那个,哦,白头发,给他担保,他医术很精湛的,平常好难挂他的号”

    周锦渊:“”

    为什么这说法有点耳熟

    徐大夫注意到他的眼神:“嗨,我和老毛是老交情了,出发前他特意嘱托我替他用白头发给你担保”

    周锦渊差点没笑出声来,“那谢谢了”

    这飞机挺大的,前头有乘客跑后头来上厕所,才发现有几个老头在这里给人把脉,一问才知道,居然都是老专家,要飞去国外讲课的,闲着无聊就给人看诊。

    “卧槽”他顿时尿也不想撒了,“大夫,给我也看看吧我最近老胃胀,又检查不出来什么毛”

    这种专家,要挂人家的号平时不知道多难呢

    “拿号”老中医随口打断他道。

    “蛤”怎么在飞机上,还要挂号啊乘客弱弱道,“这也没网啊,怎么挂号”

    赵妍妍从前面冒了出来,递给他一张写了数字的纸,“拿了号请回座位哦,不要堵在过道。”

    乘客:“您还自带了护士啊。”

    在飞机上办了场门诊,结果就是下飞机时好多人抢着要帮他们拿行李。

    一出去大家就把外套给脱了,这里天气比国内要温暖多了。市这边针灸公会也派了人来接他们,赵妍妍联系了对方,就约了个地方等待。

    机场的电视正在播放娱乐新闻,主播绘声绘色地描述一对热恋中的本国明星,指着自己的头道:“可亚瑟那薛定谔的头发,还能保持茂盛到下一阶段吗杰西卡,著名的完美主义者,又能不能拯救这个不完美相信大家都很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吧。”

    “这说的啥玩意儿,我怎么听不懂。”徐大夫纳闷地表示,主播连读吞音特别多,导致外语本就一般的徐大夫觉得自己仿佛学了假英文。

    周锦渊勉强听懂了,但主播还用了俚语,所以他理解也费劲,“好像在说外国明星家里的地荒了”

    徐大夫:“啊这么接地气啊。”

    赵妍妍一下笑出来了,“周医生,徐医生,这是说一个明星的头发啦,这边很有名的偶像明星,人气很高,但最近疑似拍到他戴假发,他自己是不承认,还各种证明,所以说是薛定谔的头发。粉丝媒体一直大战呢,就关心这点事了。”

    “这倒是和我们小周专业对口。”徐大夫调侃道,谁不知道三院都秃发专科医院了。

    “可不是。”大家开玩笑地说了几句。

    这时针灸公会的车也到了,把他们给拉去酒店,休息一天倒到时差,第二天才开始上课。

    周锦渊趁着最后的时间,又过了一遍自己的ppt,与他一间房的徐大夫探头看了一下,说道:“小周,你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你打算怎么给外国人安利经络”

    徐大夫平时还挺喜欢上网,所以学了不少时髦词。

    周锦渊说:“就展示给他们看啊。”

    汉斯是一名市的针灸医师,在市一家医院的综合痛症中心工作,曾在一家b国开办的中医针灸学院学习。

    为了凑够一定学时的继续教育,汉斯报名了这一次针灸公会举办的针灸痛症培训班。

    在上课之前,汉斯看了老师们的介绍,他们基本都来自华夏的高等中医药院校,有着多年临床经验。

    分享的课程包括中医针灸治疗偏头痛、对顽固性疼痛的干预和治疗等等,看起来都比较实用。

    只有一个课程让汉斯忍不住挑眉,那位主讲者特别年轻,履历也很简单,他要讲的则是经络、穴位配合在镇痛上的应用。

    作为针灸医师,汉斯当然多少知道经络穴位是什么概念,理论有偏离但好歹懂那些概念。

    华夏同行们,认为针灸治病是刺激穴位,激发经络之气,达到疗效。

    西方学者也曾实验过,可所谓的经络现象,实在太少见,也太不明显了,很多人觉得那更像是心理作用,临床疗效很飘忽不定,对比不显著。

    好比毛医生的烧山火。

    包括那些能引起经络现象的手法,复杂,不定量,主观性强,还涉及到华夏传统文化。

    虽然一些华夏的老师医生会说他们手法粗糙,取穴不准,但他们普遍如此,也更青睐于简单有效的针刺法。

    他们用短细的针,以针管进针,操作刺激量小,无痛又方便安全。也不会太讲究穴位和经络,找到压痛点、刺激点就行。

    所以,汉斯觉得这个小孩的课程大概率会被大家水过去

    倒是听说这一次,有其他主讲人会分享他们改良后的传统针法,很好掌握,汉斯还是有点兴趣的如果在镇痛效果上真的有显著提升。

    直到上课的时候,汉斯才有所改观。

    因为这个真人比照片看起来还要稚嫩的华夏同行周医生,他分享的案例都相当实在,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理论化,反而具有不少可以参考的数据。

    从三叉神经痛、关节炎到手术后疼痛等等,让很多针灸医师都联想到了自己遇到的案例,有些他们甚至没想到还可以用针灸镇痛。

    但是这位老师提到的华夏理论很多,他的穴位应用都遵循着传统理论,让汉斯听得有点吃力。

    虽然如此,汉斯还是挺喜欢他的,讲课没有什么废话,完全可以挑选自己理解的部分应用。

    “在华夏,有很多关于穴位、经络、手法的研究,不过一般是验证其是否有效,希望有更多人对它们产生研究兴趣。在我的临床经验中,它们的确具有显著的优势。”一节课讲到最后,周锦渊诚恳地说道。

    汉斯举起了手,欣赏是一回事,有些话他早就想说了,或者说交流提问。

    周锦渊道:“请说。”

    “老师,但是,你说的经络作用我还是很难理解,针灸不就是通过机体内部机制实现生理性镇痛,比如启动中枢下行抑制通道,增加内啡肽等镇痛物质等等。

    “穴位我还稍微能理解,比如我经常用内关穴为孕妇止吐,但似乎也不需要那么准确。

    “至于经络抱歉,我自己从未见过经络现象,我自己临床治疗里,就从来没有出现,一次也没有。我很难想象它真的存在,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起着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他可是知道,除了自己,很多华夏同行,针灸中也无法产生经络现象。但这不妨碍大家针灸治疗,所以他觉得确实没有必要研究吧。

    周锦渊笑了笑,非常诚恳地道,“目前对经络的物质基础研究的确还不够,但经络现象并不是那么虚无缥缈的。

    “而你在临床中发现不了,当然是因为手法有问题,认穴不准确。”

    汉斯:“”

    几百个穴位,他认得准就有鬼了

    这个没办法,周锦渊也知道他们都是用软针灸,他道:“其实,这个我本来打算在后面的实践环节给大家做一些分享,但既然你现在问到了不好意思,你的名字是”

    “汉斯。”

    “好的,汉斯,你是不是咽喉不舒服你愿意接受我用古典针法透天凉,来展现经络现象给你看吗可能有痛感,我会尽量用小一些的毫针。”

    汉斯确实喉咙不舒服,是他的咽炎,喉咙一直有异物感,发干发痒,可能周医生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了吧。他只犹豫了两秒钟,就点头答应了。

    周锦渊拿出针具,在大家的围观下,用毫针刺汉斯的鱼际穴。

    鱼际穴在手拇指本节后凹陷处,约第一掌骨中点桡侧,赤白肉际处。

    手部施针本就疼痛感强一些,即使周锦渊用的是毫针,还是会有痛感。而且这个穴位一般入针不过02到05寸,周锦渊却是入针了一寸多

    而且周锦渊入针后,又继续用透天凉的手法不断提插捻转,针感十分强烈。

    这和汉斯他们平时所施行的低刺激可是太不相同了,他龇牙咧嘴地看着自己的手,有点后悔来体验这古典针法了,都是太好奇了,只在一些研究报道里看过经络现象。

    但就在这时候,汉斯隐约觉得穴位开始发凉,他一开始怀疑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就像一些报道中,若隐若现的经络现象一样。

    但是这凉凉的感觉不止围绕在鱼际穴附近,竟然还开始向上游走、蔓延。

    “这,这里冷冷的”汉斯瞠目结舌,因为他发现随着凉感扩散,自己的咽喉病灶处也出现了凉爽的感觉,而伴随着的,就是咽喉异物感消失

    明显到他无法忽视,绝非若隐若现,心理作用可以解释

    什么围观的针灸医师们交头接耳起来,这温暖的天气,哪来的凉气。

    “是不是从这个方向开始凉上去”周锦渊划拉了一下。

    “对对”汉斯更吃惊了,他还没有准确形容出来,周锦渊已经连路线都了然了。

    周锦渊指着那儿说道:“这一条就是华夏十二经脉中的,手太阴肺经”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我有许多针要扎,针要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