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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警察冷嗤一声,狠狠地瞪着他,补充了一句,“‘天哥让你死,你必须得死!’这句话,你听着耳熟么?”
眼镜蛇有几秒钟没有说话,他扯了扯嘴角,并不回避警察的目光,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他心里清楚,攻击傅正南的时候当面被警察抓住,这个伤害罪肯定是躲不掉了。但是,为了保全自己,绝对不能把莫邵天供出来,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微顿,眼镜蛇双手环胸,微眯着双眼,应道:“这句话的确是我说的!不过,我是胡说的,我口中的那个‘天哥’,指的是”
他竖起食指向上指了一下,笑道:“老天爷,简称‘天哥’。”
“你这是在狡辩!”警察怒不可遏,朝他嘶吼道。
知道对方拿他没办法,眼镜蛇表现得更加嚣张,谎话张嘴就来。
“警察同志,我一直在如实交代啊。之所以对傅正南出手,是因为我对公子哥没什么好感,那个傅正南老在我面前装腔作势,看他实在不顺眼,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闻言,警察将双手握成了拳头,在心里不停地暗骂眼镜蛇。
只可惜,明知眼镜蛇在替“天哥”效力,可是警察手里没有切实的证据,无法直接将两个人联系起来,仅凭这句话并不能将他定罪。
胸腔里仿佛塞着一团棉花,警察感到心里堵得难受,一口气憋在胸口的位置,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这个犯罪嫌疑人是个老油条,逼问了半天,他都没有松口,始终不承认自己受人主使。
如此看来,想要通过他查出幕后黑手,应该是不可能的。为今之计,只能先以伤人罪起诉他,以后再寻找新的突破口。
警察缓缓地坐了下来,浅呼出一口浊气,正色道:“你承认故意伤害傅正南了?”
眼镜蛇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淡定地说:“我承认。”
能够让他认下伤害罪,警察心里略感安慰,实在不想跟他多做纠缠,做完了笔录便离开了审讯室。
鉴于人证物证俱在,再加上眼镜蛇主动承认了罪行,他的案子很快便进行了宣判:故意伤害罪名成立,被判入狱两年。
相比之下,傅正清的“罪行”比较严重,所以想要见他一面并不容易。
王玉海和傅正南颇费了一番工夫,总算打通了关系,同时在看守所里做了安排,让人能够照应傅正清。
即便如此,每每想到他要替自己受苦,傅正南的心里都觉得特别不是滋味。
堂哥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心生感动的同时,对他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同卵双胞胎兄弟,正北要是能有堂哥一半的善良和机智,也不至于让他出此下策。
这天,在做了不少铺垫之后,小两口终于得到了探视傅正清的机会。
许是傅正清的乐天性格起了作用,与之前傅正南的状态相比,他在看守所里过得还算自在,能吃能喝,气色如常,身体状况看起来还算不错。
宋清雨坐在傅正南的身旁,神色复杂地凝视着傅正清,干净柔美的面容上,染着淡淡的忧郁之色。
“正清哥,你还好么?”
见到傅正清的一刻,她的心间涌上了五味杂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寂了半晌,才问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傅正清若有若无的弯了弯唇线,浅笑道:“还不错!吃得好睡得香,每天什么都不用做,简直跟度假一样。”
他故作轻松的回答,令前来探视的两人觉得心里微微的泛酸,有一种想发火又发不出来的憋闷。
对方越是说的云淡风轻,他俩越是感到愧疚。虽说不是出自他们的本意,可结果还是将傅正清拖下了水,让他在看守所里受苦。
不管傅正清表现得多么无所谓,毕竟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这对于一个喜欢闲云野鹤般生活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种酷刑。
她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轻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傅正清凝视着她,没有吱声,嘴角缓缓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这时,傅正南蹙了蹙眉,郑重其事地说:“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救出去。”
男人的声音凝重而又笃定,让人不自觉的增强了信心。
做了多年兄弟,傅正清知道堂弟颇有能力,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正南,我相信你有本事能够尽快查出真相。”傅正清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谈到正事,两个男人的观点基本相同,对整件事的走向有着相似的判断,所以交流起来格外的顺畅。
“我估计,警察还会再审问你。”傅正南的双眼越发沉敛深邃,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顿了下,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小声提醒道:“编谎话的时候,别编得滴水不漏。”
女人听到这话,一开始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凑近他问了一句:“这是为什么?不怕警察继续为难他?”
话音落下,傅正清脸上的笑容蓦地漾开,觉得面前的女人真是心思单纯。
“清雨,你跟正南结婚这么久,还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狡猾吗?”
说完,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扭头瞟了傅正南一眼,看见他那双如深海般暗沉的黑眸亮了亮。
“老婆说我这叫机智。”傅正南大言不惭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女人赏了他一记白眼,开口问傅正清:“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老公是想让警察觉得我说的话漏洞百出,这样他们就能知道我是乱顶包的。在他们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能给正南提供足够的时间去调查真相。”
她一听,顿时恍然大悟,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的老公点了个赞。
两个人回到家里,傅正南即刻给王玉海打了个电话。
这段时间,王玉海一直在努力收集证据,同时寻找眼镜蛇说的那个“天哥”的下落。
“玉海,事情有进展么?”
电话那头的男人叹了口气,沉声答道:“我去查了跟‘天哥’有关的所有人,包括外号和名字中带‘天’的。但是这个范围实在太大,所以增加了排查的难度,基本跟大海捞针一样。直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估计一时半会儿查不到‘天哥’的真实身份。”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砸在傅正南的心头,整颗心就像挂满了铅块似的,不停地直坠下去。
他沉默了片刻,握着电话的手紧绷着,英俊的面容上,有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清冷。
翌日。
如傅正南所料,警方认为傅正清的案子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于是再次将他提审。
今天,他胸有成竹,关于应该说什么,早就打好了腹稿,整个审问过程中,表现得异常淡定。
警察翻了翻手中的口供记录,眉毛微微地拧了起来。
上次,傅正清在说到案发的经过时,细节方面有些模糊不清,若无确凿的证据,一旦正式开庭,律师很容易从中找到漏洞,进而为他洗脱罪名。
因此,本次提审的目的明确,务必核对好所有的细节。
顾及到这点,警察沉下心来,耐心地开始盘问他。
“傅正清,你为什么要选择死者当你的帮凶?”警察眉目轻轻一挑,声音听上去有些凝重。
“因为我听说他最近比较缺钱,如今这个社会,有人为了钱可以连命都不要。”傅正清面色无波,语气极其沉稳平淡。
“是吗?”警察对他的话半信半疑,顿了下,追问了一句,“你给了他多少钱?”
傅正清转了转眼珠,猛地抬起右手,竖起三个手指,答道:“三百万。”
话音刚落,他使劲摇了摇头,又推翻了自己刚才说的数字,“不对,应该是五百万。”
警察蹙了蹙眉,沉声问道:“你确定?”
“大概是这个数字吧。”傅正清说的含糊其辞,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补充说,“这点儿小钱,我哪儿记得住?!”
闻言,警察差点儿气吐血,几百万还算是小钱?这个有钱的公子哥真不知人民疾苦。
默默腹诽之后,警察顿觉不太对劲,他说的数字跟佣人账户上的钱有很大出入,怎么看上去不像是他给的钱?
而且,傅正清的回答像是对此毫无印象的样子,口供的准确性还有待商榷。
带着心中的疑问,警察再次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死者缺钱?他是周秋月的佣人,平时跟你的接触并不多。”
傅正清悠然地浅哼一声,淡笑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家里那么多佣人,有些小道消息,传到我耳朵里并不奇怪。”
听到这话,警察的眉头皱得更紧,神色很是严肃。
之前,警方询问过傅家的佣人,可是他们都说没发现死者有何异样,看起来不像手头缺钱。
此外,根据调查,傅正清很少掺和家里的事情,跟家人的交流称得上相当有限。
警察感觉到,他跟死者的关系问题,还有很多矛盾之处,便将审问的方向做了调整。
“你说过,死者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那么,死者自杀的金色短刀也是你给他的?”
为了验明他接下来所说的话的真伪,警察特意说错了凶器的特征。
没想到,傅正清竟然没有指出其中的错误,反而痛快地答道:“是啊,那把短刀可是我费了半天劲弄回来的。”
警察一听,再次怀疑他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凶器明明是把银色的匕首,就算傅正清记性再差,也不可能记成是金色的短刀,两者实在相距甚远。
而且,这个所谓的“凶器”还是自己随机想出来的,傅正清听到之后便一口咬定,颇有一种敷衍了事的意味。
傅正清见警察半天不吱声,唇角淡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
从对方的表情来看,原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警察应该已经上钩,接下来的事情会好办一些。
他装作不耐烦地问道:“警察同志,午饭时间快到了,您还有什么问题?麻烦您稍微加快些速度。”
顿了几秒,傅正清轻抚自己的肚子,补充了一句,“这里的饭菜油水太少了,很容易饿。”
他越是显得玩世不恭,警察心中的疑惑越重。
见过那么多穷凶极恶的歹徒,从未有人像傅正清这样,虽然痛快地承认罪行,可是关于案件得细节却一样都对不上。
思来想去,警察认为疑点太多,感觉这件案子并不像是傅正清做的。
为了印证自己的判断,警察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傅正清,老实交代吧,你根本没有逼迫死者自杀,更没有指使他陷害傅正南,对吧?”
傅正清的嘴角染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将身体微微后仰,神情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似不经意的瞟了对方一眼。
警察的耐心早已被他耗尽,他把案发现场的照片摊开,递到他的面前,厉斥一声:“你睁大眼睛看看,实际情况跟你说的完全不符。”
傅正清伸手拿过照片,一张张地翻看起来,突然咧嘴一笑,说道:“警察同志真是英明神武,这么快就把我识破了。”
“别耍贫嘴!快说你为什么要承认自己买凶杀人?”警察陡然拔高了声音,怒不可遏地吼叫着。
他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笑着说:“命案是在傅家发生的,反正总要有人顶罪,谁来都一样!”
“你这是在胡闹!”警察猛地站起身来,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傅正清,查案又不是过家家,你是在浪费国家的资源!你知道吗?”
傅正清扯了扯嘴角,嗤笑道:“既然如此,等我回到公司,就跟集团的财务说,让他们多给国家缴点儿税,好给警察同志们发个加班费。”
闻声,警察被他气到牙根痒痒,要不是傅正清故意说谎,他们也不会迟迟抓不到真凶。
他浪费了警方的时间,不知悔改就算了,居然还借机揶揄自己,真想凑他一顿!
这帮阔少爷,把看守所当成夜总会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酒店房间里。
莫邵天把桌上的茶杯都打碎了,依旧觉得怒气难消。
那个傅正南真是命大!
眼镜蛇没能把他做掉,结果还把自己搭进去了,被判了两年有期徒刑,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更为可气的是,傅正南又被释放了!
那帮警察真是一群废柴,把人证和物证都送到他们面前,所有细节设计得如此天衣无缝,他们只要按照正常的办案程序来操作,便可将他定罪。
没想到,警察手里拿着一副好牌,却打得这么烂,简直蠢到了极致!
莫邵天只觉得胸膛里像烧了一锅开水般沸腾不止,太阳窝突突地跳得厉害。
看来,他们对傅正南还是太过心慈手软,应该使用更狠辣的手段,让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想到这里,莫邵天拿起桌上的手机,按下了快捷键。
“有事?”神秘女人语言精练,说话时依旧不带任何语气。
“傅正南的命还真够硬的,居然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看守所。”莫邵天咬牙切齿地说道,暗黑的双眸里泛着寒光,表情极其骇人,“想办法给他来点儿猛料,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跟猫一样有九条命。”
神秘女人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思考解决办法。
微顿,她终于发声,吐出口的字眼像浸满了毒药一般。
“好,这次直接让他永远都起不来。”
莫邵天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言毕,两个人同时挂断了电话。
傅家老宅里。
宋清雨掀开傅正南腿上的纱布,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眼镜蛇下手太狠,所以伤口扎得比较深,虽然及时缝针,但是愈合得比较缓慢。
这段时间,除了需要用碘伏给伤口消毒之外,还要记得定期换药。
看着他腿上的瘢痕,女人的眉头紧皱,心疼的嘱咐他:“正南,伤口还没养好,不要沾水。”
傅正南将她轻柔地带进怀里,说话的热气喷薄在她的头顶,傲娇的说,“那你帮我洗澡,好不好?”
女人嘟着嘴,顿了几秒,有些纠结地说,“我现在身体不方便,那些事,暂时做不了。”
傅正南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逗弄她道:“老婆,你现在越来越污了,没事儿老往那个方面想。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洗澡而已,以免腿上的伤口沾到水。”
她忍不住赏了他一记白眼,他哪次说一起洗澡是真的只做洗澡这一件事?
在耍贫斗嘴这个领域里,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她在他的腰窝上捏了一下,随即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身下楼去了。
须臾,她端着一杯茶水走到男人面前,表情严肃地说:“正南,这茶对你的身体有好处,趁热喝了吧。”
傅正南垂眸看着她,那双眸子里闪过的光,温柔又霸道。
自己的老婆怎么如此可爱,眉眼含笑的样子,撅嘴撒娇的样子,都是这般惹人疼。
他接过茶杯,痛快的将所有茶水都喝了下去,喝完抹了抹嘴,笑着说:“老婆泡的茶就是好喝。”
听到这话,她心头的那点小小的郁闷瞬间消失不见了。
然而,他俩没说两句话,傅正南的身体蓦地一沉,突然晕倒在了地上。
女人吓得大惊失色,蹲在他身边,大声呼唤他:“正南!正南!你怎么了?千万不要吓我!”
可是,无论她如何叫喊,傅正南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双眼紧紧地闭着,完全陷入不省人事的状态。
她的心脏跳的厉害,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站起身飞快的跑出卧室,找到两个佣人将他合力抬上了车,随即向医院疾驰而去。
轿车在医院的门口停稳。
宋清雨脚下生风般地冲进医院的急诊室里,大喊道:“医生!求你们救救我老公!”
闻声,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看见女人面色惨白,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眼眶泛红,嘴唇不停地哆嗦着。
医生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也没废话,直接问道:“患者在哪里?”
这时,傅家的佣人将傅正南背了过来,医生找来一张带轮的病床,待傅正南躺在病床上之后,径直将他推进了手术室里。
大门关上的那刻,她的脑里一片混沌,仿佛被抽离了思想的木偶一般,呆呆地立在那里。
前所未有的恐惧,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觉得无法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的攥紧。
正南,你千万不能有事!
我愿意用自己的十年寿命,换你这次平安无事。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眼眶里积聚的泪水一同滚落了下来,流到嘴边,感受到一股涩涩的咸意。
亦如她此刻的心情,苦涩得像是泡在了盐水里。
急诊手术室门口。
从傅正南被送进去急救,整整过去了三个小时。
女人笔直地站在手术室门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大门,眼眶里噙着泪水,瓷白的小脸上,一片斑驳。
“二少奶奶,您站了半天,还是先坐会儿吧,不知道手术什么时候才能做完。”
陪同她一起前来的佣人走上前,苦口婆心地劝了她一句。
可是,她就像没听见似的,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在她看来,自己的老公还没脱离危险,哪有心情坐着等消息?
佣人见她不做反应,微微地叹息一声,只好陪着她一起站在门口。
站到后半夜,她突觉身体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幸亏佣人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扶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此时,女人的脸色更加难看,白皙的小脸血色褪尽,细密的睫毛上全都是细碎的泪珠,让人看了心头一紧。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手术室的大门轰然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她急忙站起身,准备上前问个明白,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她缓了几秒,才勉强站稳身体。
医生摘下了口罩,问道:“谁是患者的家属?”
她蹒跚地走到医生面前,沙哑着嗓音说:“我是他的妻子。我老公怎么样了?”
“唉”医生叹了口气,为难地说,“经过抢救,患者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可是他中毒太深,对大脑造成了伤害,失去了言语、意识和思维能力。简单地说,就是成为了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