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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晃花了我的眼。
我第一次看见有男人竟笑得如此勾人，自从我当上魔尊，想要攀上我的魔界人不计其数，他们当中，有人的媚术在六界都是能排上号的……
在我眼里，不及小仙君分毫。
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魔界父老乡亲们更欢实了。
热心群众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作冷酷之态：“还不放开？”
小仙君却固执得很：“不放，除非你唤我名。”他嘴上说着硬气的话，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我倒也没恼，只笑他：“小仙君面皮薄，何必如此呢？”
小仙君抱得更紧。
其实我轻松就能把他推开，不知怎的，就很享受被这么俊俏的小仙君环抱的感觉。
我应该是挺喜欢这个小玩物的，我想。
我把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声越来越快，开口道：“成霖。”
我感受到成霖的身体一僵，我抬头看他，刚好赶上他低头瞬间——
额头感觉好软，还有点凉。
我这回是真慌，用力推开他，转身就飞到看台上。
这次整个炼魂场终于安静了。
我故作威严状，用传声之法，道：“成霖，本尊认可你的实力，以后你便跟在本尊身边吧。”
成霖闻言又笑了。
我……他开心就好。
我突然感觉他笑得刺眼，所以宣布完就离开了。
没管身后的欢呼声有多么疯狂。
***
魔界并无白天黑夜之分，整天里都处在人间的黄昏时段，加上魔族人生性放荡不羁，人们都道魔族人净是些甘酒嗜音、杀戮成性之徒。
可我知他们不是这般。
魔族女子长相多魅惑，男子则是偏硬朗，阴柔者亦有之，可他们不会因长相不喜就随意屠戮，不会因有人激怒他们就将人剥皮抽骨。
魔族人内心多少有些不同于世俗，可本质不坏，甚至是憨傻善良。
自始至终，杀戮成性的唯有我一人。
那小仙君……本命法器是被血染红的，上面的血腥气多少灵气都盖不住，他本不愿祭出它，甚至祭出之后都用灵气掩盖，这与我，不愿拔刀，又有何区别呢？
但小仙君身上还带着纯净到极致的灵气。
我有些羡慕他。
羡慕他生来便是利刃，羡慕他杀戮却无愧于心。
我不想毁掉这份纯净，又想毁掉他，让他与我一同坠入地狱。
“尊上？尊上？您醉了。”
我眼前朦胧出现个影儿。
“小……小鸢？”我唯一的侍女小鸢，是我从前点化的一株鸢尾花，我成为魔尊后，她便来追随我。
小鸢点头，想把我从寝殿的屋顶上扶下来。
“别……千万别，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我瞧见小鸢清丽的面容好像有一瞬间的扭曲，她叹了一口气：“也罢，您在这好好待着，魔宫有我们守着，自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好啦，小鸢，快去安慰南尧吧。”
她面上似乎红了些，赌气瞪我一眼，便飞身离开了。
经她一说，我才想起自己一回来就一直喝酒的事儿。我不喜欢酒，除了小鸢亲手酿的甜酒，也算是滴酒不沾。所以之前我向她讨了几坛桃子酒，一喝就喝多了。
我坐也不是，站着更不舒坦，最后选择仰躺在屋顶上。
魔界的天，是六界内最漂亮的，魔幻而神秘，符合极了魔界的神秘狂野风。
没有太阳的黄昏时段，天边却时不时会出现绚烂的晚霞，将天空染成淡淡的紫色。
我赶上过魔界千年难遇的火纹云，估计这云彩就是魔界火纹的祖宗。
有时候还会有……成霖小仙君。
？？？
我面前这张俊俏的脸，是……我的小刀？
“喝酒了？”
“嗯。”我真的对这张脸毫无抵抗力，甚至可以对他停止思考。
比如说现在。
成霖把我捞进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抱着我。他怀里很舒服，有股淡淡的草木香，我也没爱动弹，靠着他肩膀，道：“小……成霖，你想去人间吗？”
“想去？”他用疑问的语气，眼里泛起笑意。
“想，”我搂住他脖子，“我想去。”
成霖似乎更开心了：“好。我们一起。”
***
今日人间不大一样，好像是什么上元节。
成霖抱着我，施法隐去我们二人身上的气息。他随意找了个酒楼，用凡人的模样包了一间靠窗的雅间。向窗外望去，下面是相当热闹的景象：两侧花灯如昼，面容姣好的少女红着脸。有顽皮的少年戴上恶鬼面具，面具下藏着的面容却是清俊多情。
我瞧见过这场景，又没瞧见过。
如今，竟对无知凡人凭空生出慕艳之情，我应该是醉了的。
若一醉不醒，大梦浮生，该有多好。
成霖抱着我坐在窗边的榻上，随我一同望向窗外。
他就没松过手。
我搂着他的脖子，强迫他低头看我。他当真看过来了，眸子里的颜色比那少年更多情，比少女还妩媚。
我心脏头一次跳得这般快。
“小仙君，有兴趣入赘到魔界吗？”
“到时候整个魔界就都是你的啦！多合算呀！”
“你是仙人，虽说仙魔二界嘛……但我是魔尊，我想留你，没人能拦我。”
“若是你受了谁的命令来探我魔界怎么办？”
“嗯……这是个问题，那我找机会灭了他，你就彻底是我的了。”
成霖眼里有细碎的星光，他全程只是笑，唯有最后一句认认真真地回答了我：
“我一直都是你的，一直都是。”
“唔……我不信。”
他有些哭笑不得，声音里夹杂着委屈：“那怎么办？”
“嗯……我唤作江辞，你唤我一声阿辞，我便信了。六界里没有几人能得知我本名的……”
我眼前的星光消失了。
成霖闭上了眼，颤抖着双唇：“阿辞。”
他念完我名，像道咒语一样，我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朦胧间，有冰凉的液体滴在我脸上，双唇似乎贴到了某些柔软的东西，微凉。
***
我睁眼时发现自己舒服地躺在床上。
头顶儿的床帐花纹妍丽，瞧着便是价值不菲的模样。我身侧的胸膛手感不错，摸着极为舒服；往下些便是线条分明的腹肌，再往下些……我听到男人的闷哼。
……有点烫手。
我终于清醒过来，成霖在一旁面色发红。
我刚想收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成霖突然拽住我，脸凑过来。
他的气息缠绕着我：“摸吧，我很舒服。”
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面无表情地抽回手，没正眼看他，稍微拉开距离，随手挑开自己的腰带。
我不能砸了魔界的招牌。
我扯开衣襟，把领口拉到低胸处，露出我衣衫下白皙的肌肤。我使巧劲跨坐在成霖腰间，注视着他。他却不大领我的情，看似与我对视，实际眼神总在我胸口晃着。
……流氓，他娘的就是个流氓！
魔族人！应当迎难而上！奋勇直前！
我俯身贴在他身上，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我终于找回了点身为魔族的自信。我在他耳边呼气儿，任由自己的发丝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成霖的呼吸乱了。
我感受着他胸膛起起伏伏，突然有些后悔没把他纳入魔宫。
这么些年，我还没尝过双修的滋味呢。
突然有些丧气，我作势要起身，成霖一把按住我，我一怔，回过神来他已然压在我身上了。
他默默看着我，眼中有说不清的复杂：“阿辞记得昨晚发生了何事吗？”
他唤我阿辞之时我便感觉到了不妙。
我诚恳地摇头：“不知。”
成霖轻笑一声，双唇几乎贴上我耳畔：“不但让我唤你阿辞，你还想娶我，与我双修。”
嗬，这酒后劲真大。
我脸上发热，不敢看他，目光微微瞟到他的脖颈。
红了。
我还没想好说什么，成霖的手已经不安分了。
关键是……我好像……拒绝不了他。
他动作愈发放肆之时，我忽然意识到——
我竟想沉溺其中，放纵沉沦下去。
无数用江山唤美人的昏君，皆是这般感受吧。
他吮吻着我的脖颈，我身上一阵酥麻，体温约莫比莲心鬼还高。
我好想亲他。
想到这，我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成霖像个小宠物一般拱我几下，拱得我心乱如麻。
我捧起他的脸，成霖眼中欲色渐浓。
我吻上去。
成霖呆住，一动不动。
我打心底觉着他有趣儿，学着他刚才的模样，吮了一下他唇瓣。
成霖好像被点燃了。
反客为主，又温柔至极的侵略着我。
许久，他从我唇上离开，把脸埋在我颈侧，我们两人都微微喘息着。
脑海里有声音响起：江辞，该醒了。
我确实打算放纵半日的，如今情况却不允我放纵。
我松开刚才环在成霖腰间的手。
成霖抬头，不解地看着我。
我移开目光，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不过是个名字，你愿意怎么唤便怎么唤吧。”
像极了占完便宜就走的浪荡子。
他身体僵硬起来，我推开他，理好衣衫，刻意疏忽成霖脸上的失落：“这是哪？”
成霖声音闷闷的，在我听来总有几分欲求不满：“人间。我的私宅。”
我随意打量了一下周遭事物，暗叹这人的品味着实不错。我随手要把银铃系在腰间，成霖已穿戴整齐，微抿着唇，不语。
我知刚才两人的行为有些……不妥，想开口解释，却被一道符咒打断了。
符咒上的内容很简单：
东海鲛珠，美人画骨。
看来又有一位仙君要陨落了。
“成霖，除了本命法器，你还有其他趁手的兵器吗？”
成霖终于看我了，神色严肃：“一件。”
“够了。带些符咒，我们去东海。”
成霖面露疑色。
我睨他一眼：“去暗杀东海的太子殿下，丛恕仙君。”
“敢吗？”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说：“敢。”
“出发吧。”
***
我没去过东海几次，所以东海的风光，在我记忆里，还不错。
作为人界与仙界的交汇处，那帮神仙把东海包装得威严神秘，内里不过只有老龙王还能看。
我与成霖站在海边。
成霖似乎犹豫很久，问道：“丛恕仙君……为何该杀？”
我随意把头发用玄色发带绑起，朝他妩媚一笑：“我想杀。”
成霖看着我。眼神湿漉漉的。
我架不住他这么盯，迎着头皮解释：“东海不仅有仙界龙宫，还有妖界鲛人。”
“鲛人皮……”成霖声音有点抖，“青春永驻，容颜不老？”
“知道的还挺多。知道鲛人的战斗力么？”
成霖摇头。
“鲛人族天生神力，六千年道行以上的仙君方可制住。而仙界四大家族里，每个家族都差不多有一半是六千以上，人数大致为三百。这还没有把仙官算入。”
“仙界仙官人数为一百八十三人，每个人都有万年以上的修为。东海龙王则为当中翘楚之一，修为是……”
“三万七千年。”成霖意外接上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是仙界有名的正直清廉之辈。”
“可他唯一的儿子不是，丛恕的修为不过九千年，皮相生的好，诓骗了不少仙子。”我看着他呆呆的样子，心情也好了些，“丛恕啊，是仙界有名的浪荡子。诸位仙君觉着他是个不成器的，连他父君都这么想，孰不知，”我看着远方匆忙赶来的几个人影，“他是鲛人买卖里的主谋。前些日子，他与人一同逮到了鲛人里的贵族，类似于王侯的存在。丛恕在那个鲛人面前屠杀他的同族，以获得鲛珠。鲛珠直接作为天后寿礼存着，而杀掉的鲛人则被剥皮抽筋，纹上咒术，炼成画皮，用特殊渠道高价卖给仙魔贵族。碍事的买主们基本上被我的手下调教差不多了，今儿个我们是来毁老巢的。”
成霖认真听着，末了，他问道：“可以把他交给我吗？”
有九个人跪在我面前，我轻笑：“死了我不给你收尸。”
我不再看他，抚弄着腰间的银铃，“都办好了？”
“是，尊上。”答我话的是四长老，青云。
青云办事利落果敢，他做事我最放心。
“按原来计划便可，龙宫暗牢里的鲛人大概有一百多个还活着，最低要求是八十个活着回来，那个产鲛珠的鲛人一定要带回。”
“如若暴露……”我扯下一个铃铛，递给青云，“就把龙宫暗牢最深处的那位放出来。”
“是。”青云等人低下头，我看向成霖，他的神色异常严肃，还带着些许悲痛。
他开口道：“为何是八十？”
“他们，是我的手下。龙宫作为边境之地，多少有几个厉害的人物，我不能为了任务的成功，而要求他们送死。而八十个人，是作为我手下的尊严。”
“成霖，”我看向远方，海天交接之处弥漫着浓重的黑雾，魔界秘法在那团黑气里显现，“这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