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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也该回家了。”听完魔珠的讲述,褚敬之没有耽搁,准备开始回家。
“褚义士,要回家了啊?”跟褚敬之打招呼的这位,是隔壁客房的客人。
说来也巧,客栈失火那天,这位跟褚敬之就是邻居,他的老娘,还是被褚敬之救出来的。
崔家给了所有客人赔偿后,很多人都拿着银子离开了。毕竟住客栈的人,基本都是外乡人,即便因为某些原因在省城停留,也不会住太久。
他们利用群情激奋,生生敲了崔家一笔钱,待真的拿到了银子,这些人虽然高兴,可心里还是有些惴惴,尤其是客栈掌柜第一时间带着妻儿跑路,一副唯恐崔家找后账的模样,众人更加不安了。
除非是真有必须留下的理由,大部分人基本都在最短时间内离开了。
而这位邻居和褚大郎就是为数不多的必须留下的几个人。
这位邻居是为了给老娘看病,而中医嘛,基本都讲究疗程,十天半个月能有所好转,那都能被人赞一句“良医”。
为了老娘的病,这位也只能战战兢兢的留下来。偏巧没过多久,崔家就呈现出颓势,这位就没有那么惧怕了。
而褚敬之留下的理由,则很让人感动与钦佩:“我不信后院的那些渣子是我的娘子,她一定还活着。我、我要留在省城找她。”
邻居:……
好男人啊,真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这般深情厚意,即便脸上有那样可怖的胎记,也值得女人托付终身。
唉,可惜咱既没有妹子,也没有个闺女,要不就招了褚大郎做女婿。
邻居心里很是扼腕,许是太可惜了,出去跟人闲聊的时候,就忍不住把褚敬之夸了又夸。
再加上,“万银求秘方”的事,褚敬之是当事人,还有随后的火场大急救,省城的坊间早就有褚敬之的传闻,而邻居的卖力夸奖,彻底让褚敬之的形象愈发丰满和生动!
能从崔家要来万两银子,显见是个能干的人。
能拼死救人,足见其品行端正,是个难得的义士好人。
如今又有了对妻子不离不弃的行径,便愈发有种铁汉柔情的感动。
只除了样貌有些……那又怎样,瑕不掩瑜嘛。
正巧此时崔家倒台,称得上省城近两年来最大的新闻,偏偏因为有官府的影子,百姓们暗地里会议论几句,可在公众场合下,大家还是有所顾虑。
而褚敬之一介平民,跟崔家有些瓜葛,坊间更是流传着“一张秘方”的段子,公开讨论他,既能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又不会招惹麻烦,何乐而不为?
更有脑子活络的卖艺人,直接说起了“褚大郎”的故事。
待褚敬之离开省城的时候,“褚大郎”的种种传奇已然在省城的茶馆酒楼恣意流传。
对比,褚敬之当然不知道。就算魔珠告诉他了,他也只是笑笑。
好男人?
哈,那又如何。只要他脸上的胎记不褪,他仍然是那个人人躲避、嫌弃的鬼脸怪、阴阳脸!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褚敬之回到客栈,正好碰到“老邻居”,便随意寒暄了几句。
“嗯,我在省城已经呆了两个月,家里数次来信催促,我、我必须尽快回去了。”褚敬之故作怅然的说道。
见他这般,邻居无比敬佩,他轻声劝慰:“褚义士,你对娘子已经仁至义尽了,这般情义,也绝对对得起她。”
“她若有知,也定不会怪你。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对也不对?”
其实,邻居很想说“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但褚敬之始终一副“我娘子还没死”的模样,弄得知道内情的人,都不忍心说出“人死不能复生”的慰问之语。
唉,估计还是时间太短,待多过些时候,事情淡了,褚义士约摸就不会这般耿耿于怀了。
“她真的不会怪我?”褚敬之佯做犹豫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冷笑:杜秀娘会不怪他?哈,开玩笑!
想必这个时候,杜秀娘最恨的人就是他褚敬之,要不是他,她怎么会变成一个“死人”?
假死托生什么的,绝不是戏文里说的那般简单。别的不说,单是一个户籍问题,就足以让杜秀娘无比为难。
褚敬之都没有让魔珠开启“监视”模式,他只凭想象就能猜测得出,此刻的杜秀娘,一没有银子,二没有户籍路引,却空有一副好皮囊,身子还虚弱……定会深陷泥潭、生不如死。
而事实上,杜秀娘也确实被某个不入流的妓馆“拣”了去,做起了迎来送往的生意。
更讽刺的是,当杜秀娘被丑陋、油腻还会凌虐人的客人折磨之后,周围的妓子还在用羡慕的口吻谈论绝世深情好男人褚大郎!
杜秀娘:……
她好想告诉所有人,褚敬之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而他不肯放弃寻找妻子,也绝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能亲自折磨她、最后再要了她的命!
可惜,杜秀娘不敢,因为现在的日子虽然也不好过,但还能苟活。
而一旦被褚敬之找回去……嘶,只是想一想,杜秀娘就有种深深的恐惧。
还有最要紧的一点,她,杜秀娘已经是个“死人”了。别说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就是她的亲爹亲娘也不会承认她!
杜秀娘自己把路走绝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敢想,只求在年老色衰之前,能够找到一个还算可以的男人,求着让对方为她赎身,然后过几天正常人的生活。
这般卑微的想法,对于心高气盛的杜秀娘来说,绝对是很卑微、很低的要求,然而,就这,她也等了将近五年。
五年的皮肉生涯,不但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还磨去了所有的傲气。
过得不好,杜秀娘终于开始后悔,当初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放着富家少奶奶的日子不过,非要偷人?
当然,自私的人哪怕真的后悔了,也不会自省,她只会怪别人,觉得是对方哄骗了自己,这才害得自己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所以,从良后,跟着“新婚”丈夫来到某个小地方定居的杜秀娘,偶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她胸中涌出了无尽的恨意。
崔家兴,你个该死的负心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