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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皇后梳洗的这些时辰里,柔贵妃一直绷紧着心里那根弦,是一刻也不曾放松。
皇后梳洗罢从净房走出来,刚往主位上一坐,柔贵妃便踉跄着几乎是扑在她脚边跪着。
“皇后娘娘,臣妾没法儿了,昨日傍晚宫人来报……说铭儿病了。”
皇后将柔贵妃扶起来,唤许嬷嬷搬来椅子,让柔贵妃坐着。
“你先莫急,容本宫想想。”皇后亦有些焦灼。
赵国一向是重文尊师,而淳铭恰巧是在课上打瞌睡,既未将读书放在心上,也未把师傅放在眼里。何况昨日正德帝才下旨,今日若便去求情,想必是无用。
“你我若立时前去,只怕皇上多半不会见。倒是可以让锦妹一试,偏锦妹又是个不妥贴的,去了也起不了作用。”
柔贵妃见皇后面露难色,心下失落。
“倒不如让钧儿去紫宸宫向他父皇请安,顺道瞧瞧铭儿。”
“只是瞧瞧么?臣妾私心,想着能让铭儿回昭庆宫。”柔贵妃面露憾色。
“即时便回那是做不到的,皇上的性子一向如此,做不得更改。你若信得过本宫,待过了年,本宫再向皇上求情,只不过,你也得做好让步的准备,多则四五年,少则也需得两三年。”
柔贵妃怔怔地望着皇后,“怎会这样久?”她难受极了,“当年生铭儿时,宫里多少姐妹羡慕我生了殿下,说我是个有福的,那时不觉着,如今想来,我宁可不要这福气,若生的是位帝姬,即便不能如锦妹这般,周岁可封公主,至少不必受这等苦楚。”
“能回昭庆宫已是不易,何况日后铭儿大了,总是要出宫开府建牙的。再说生儿女都是恩赐,什么这不要那不要的,可别糊涂了,能得皇上亲自教导,多少人求不来的。”
柔贵妃拿帕子擦擦眼角,“娘娘说的极是,是臣妾糊涂,罢了罢了,臣妾总是信得过娘娘的。”
柔贵妃如此说了,皇后便招来许嬷嬷,“你传本宫懿旨,去将大殿下请来。”
“是!”
永安宫与清宁宫相隔不远,不多时许嬷嬷就将池钧请了过来。
池钧进门先行礼,“儿臣见过母后,见过柔娘娘。”
柔贵妃急切地将池钧扶起,“不必多礼,今日唤你来,实在是柔娘娘有事相求。”
“柔娘娘只提便是,钧儿万担不起求字,”
“想必昨日铭儿之事磕宫都晓得了,傍晚间铭儿又发了高烧,如今柔娘娘见不得铭儿,紫宸宫是个什么光景也不晓得,你平日行事最是稳重,柔娘娘想托你去瞧瞧铭儿,照料一二,柔娘娘也好安心些。”
“铭弟病了?既如此,儿臣这就往紫宸宫去。”
“倒是有些烦你了。”
“若是晓得铭弟病了,柔娘娘不说,儿臣也是要去的。”
池钧行礼退下,一路上加紧脚步往紫宸宫去,到了门口磕头问安后,冯秉笔出来将他迎了进去。正德帝此时正在书房看书,见池钧走进书桌,便停下来问他“来瞧铭儿?”
“是!”
“贵妃让你来的?”
池钧原想说不是,但话到嘴边,到底还是说了“是,母爱子,心无尽。”
正德帝面上只应了声“嗯”,眼神里却有些意味不明。
“今早铭儿已退了热,现下应无大碍,你便去瞧瞧也好。”
“是,儿臣告退。”
池钧退下后去偏殿瞧了淳铭,果真是退烧了,人也醒着,就是精神厌厌,眼睛红红地,才哭过不久,这番想训斥他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安抚安抚便算了。
后来除夕晚宴后正德帝将淳铭带回昭庆宫,那时淳铭的病已大好了,母子再相见,自然又是好一番契阔,明明才十几日未见,柔贵妃却觉得隔了半生那样长,总瞧着他是否清减了些。
相逢匆匆,柔贵妃还未将儿子瞧够,次日春节一过,紫宸宫的人便又来将淳铭领走。柔贵妃再不舍,也忍了。
一直到正月过完,二月初,那日瞧着正德帝心情实在不错,皇后一直惦记着应承下柔贵妃的事,正德帝迟迟不入后宫,皇后便亲自前去,紫宸宫的人听讲是皇后娘娘亲自过来,特意禀报了正德帝,到了紫宸宫门口,还是正德帝亲自出来搀她进去。一路搀到了东暖阁,扶着她往明窗下坐了,又吩咐冯秉笔去准备暖茶。
“皇后今日怎么亲自来了?正月刚过,还冷着,倒不怕冻着自己。”
“今日听说你乐呵得紧,磕宫都赏了南城的绸缎与脂粉,你久不入后宫,我甚是惦念,不如你来告知我,何事使你欢喜?”
提及此事,正德帝又是一脸喜色,迫不及待地与皇后分享,“今日批四哥呈上来的折子,说是南城水患治住了,年前就在闹着,闹了这样久,现下总算是治好了。”
“那可真算是喜事了,难怪你这样欢喜。”
“四哥还着人运来了好些东西,给你的都是最好的,可还喜欢?”
“喜欢的,锦妹也欢喜呢!嚷着主衣局做了好些衣裳,给宛姐儿也做了几身去,如今会疼人了,说宛姐儿陪她读书辛苦了。”皇后端起茶轻泯一口,余光瞥了眼正德帝,随后用帕子擦了嘴,“说起来,近日上书房课业是有些多,臣妾心疼锦妹,每晚都吩咐小厨房熬些汤给锦妹,如今铭儿在你这里住着,宫人们伺候可还尽心?”
“朕眼皮子底下的人,自然是不敢不尽心的,要说细致入微,该还是欠了些,其实朕也觉着让铭儿离了贵妃有些不妥,可朕原以为铭儿只有些不着调,没想竟这般胡闹,简直目中无人,若不及时管着,难道等将来受万民唾弃么?”在这事上,正德帝也颇为犯难。
“话倒也不可这样说,铭儿只是读书不仔细,何况如今也还未开骑射课,保不齐骑射上天赋异禀呢?”
“若是等十二岁开了骑射再看,届时大了,心性已定,便是管也管不过来了。不如这两年我瞧着,若是懂事些了,再放他回昭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