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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轩辕南笙有先见之明,两人出宫时穿的只是便服,趁别人还没有发现她们之时,提前被安排接应的婢女们已将她们带到一处隐秘的处所更换了衣物。
由于轩辕南笙有药膳要献,换好衣服后便带婢女去准备了。巨大的古槐树下一时间只剩下了纳兰烟一人。
不远处丝竹入耳,她正了正心绪就准备向宴场走去,没想到一转身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紧接着那人身上浓烈的酒味便刺她的入鼻腔,饶是她素爱喝酒也被熏得有些难受。
她原本以为是哪个宫人偷喝御酿醉了酒,但没想到一抬头却看到了轩辕玄幽那张冷峻的脸。
都说“朱颜微酡”最是魅人,可纳兰烟却觉得男子醉酒亦是有着千种风情。那双如同幽潭一般的双眸含着几分迷离,“桃花潭水”般醉人的美景,只消得一眼,便将人溺了进去。
“陛下!?”她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她就要屈膝行礼。可身子还没有下去人便被对方一把揽在了怀里。
“陛下!”轩辕玄幽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惊慌失措,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推开对方,可力气还没用上来整个身子就已经被对方按到了那棵古槐树上,猛烈的撞击带来的疼痛感让她差点掉下泪来。
许是见她没了反应轩辕玄幽顺势便低头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脖颈间,几乎全将身力气都放了上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宴会不是刚开始吗?怎么喝这么多酒?纳兰烟试探性的唤了几声可轩辕玄幽就像睡着了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纳兰烟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在被醉酒男子压在树上的情况下该怎么应对啊。难道就让这么靠着?这也不是回事啊,就算对方乐意,她也做不到撑着这么重的一个人在这里等到对方酒醒啊。
等人过来帮忙?这也不现实啊,宴场距离这里还有一小段距离并且中间还隔着古树,她们这个位置可以透过树木的间隙隐约看到对面的情况但那边绝对是发现不了她们的啊。
难道要到大声唤人过来吗?可从小学会的礼仪,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教她不能大声喊叫,这心理上根深蒂固的理念她还是克服不了的啊。
纳兰烟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就在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缝隙,马上就能抽出身子时,这“睡着”了的轩辕玄幽却突然伸手将她拉了回来再度禁锢在怀里。
“别动,借我靠一会。”
这次他手臂上的力道明显加重了许多纳兰烟就算想动也动不了了啊。轩辕玄幽的反常扰得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连她自己都自己是怎么想的,几乎脱口就道:“陛下,我不是南笙。”
轩辕玄幽明显一怔,立马就放开了手。果然他是将她当成南笙了。脑子里依旧混乱,但身体却先于思维一步做出了判断,纳兰烟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停留的,转头便跑了出去。
怀抱里顿时没了温度,轩辕玄幽站在原地不由苦笑了几声,随即靠着树干坐在了一根凸出地面的粗树根上,一把扯下腰间悬挂的酒壶。一口气几乎灌下了半壶才停下来,擦了擦嘴角脸上的神色恢复成了往常的淡漠。
紧接着一边的林子里忽然闪出了一道浑身漆黑的人影,“陛下,接下来……”
“按原计划进行。”
“是”
“记住,别让她伤着。”最后轩辕玄幽补充道……
酒席布置在一块巨大的石台上,石台很光滑上面刻着一些复杂的大型图案,似乎是人工打磨修造出来专程用作这样的集宴的。
石台周围环绕着是茂密的林子,溪涧就在石台下汩汩地流动着,溪流的对面连接着石台架着一条很长的木制栈道,蜿蜒曲折地伸向林子远处,不知通往了哪里。
石台的边缘是一个个石制桌席,中间是留出来供艺姬歌舞空地。
在此处开宴,一边可以饮酒作乐,一边又可以欣赏山林美景,可见修造此处石台之人的风雅。
一位小宫婢将纳兰烟领到她的坐席上。无论怎么说这个皇后的空架子还算是有点威慑力的,她一到场众人都纷纷起身行礼,她大概扫视了一下四周:
风寄年的位置在她的对面,此时对方正瞪着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不知道是何种用意,总之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再偏转视线她就看到了轩辕北辰和轩辕明湛兄弟二人,轩辕明湛一边作着礼一边抬头冲着她很夸张地挤眉弄眼地笑着,样子古怪极了,逗得她差点都严肃不都起来了。
周围座位上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应该是朝堂上的大臣她不认识。轩辕南笙还没有回来大概是她的药膳还没准备好吧……
让众人就坐之后纳兰烟也坐了下来,坐席上铺着锦垫很软和,她随意调整了一个舒适又不失端庄的姿势坐好,立马便有婢女替她添满酒杯。
她端起来凑到鼻尖一闻一股荷塘间的清香扑面而来,浅浅地抿了一小口,清幽的荷香立马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一直蔓延到喉咙里,刚入口时香味内敛好似还未盛开的荷包,余味却浓郁香甜得犹如阳光下肆意绽放的红莲。
这久违的口感顿时让她心中感到五味杂陈,的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已第一次饮酒,喝的便是这陈年的荷花酿。
那酒是从风寄年随身带着的酒壶里倒出来的,凤寄年只分给了她小小的半琉璃盏。但那味道实在是太过诱惑以至于她竟然趁着风寄年不注意将那剩下的多半壶都灌了下去。
那日她醉得厉害整整睡了两日,等她醒来的时候听说父王因为这件事生了很大的气,将军府为了平息圣怒责了风寄年六十戒尺。
那时他也不过是比自己大了三岁的孩童,听说六十戒尺下来他整个人半条命都快没了,被将军夫人连夜带回了故乡,从那以后整整五年零一个月两人之间除了偶尔会传上一两封信件外,再没了联系。
后来慢慢地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初懂情事,发现自己的心早已随着那个男孩飘走了……
她长大了,虽然还未到成亲的年纪,但王宫中各国前来求亲的王公贵胄却络绎不绝: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冷的、暖的、甚至有些模样生得比风寄年更加俊俏。
可她的心却像白水一样,提不起半点味道。后来,她喜欢上了饮酒,可却偏生再也没有碰过荷花酿制的酒。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正是这酒害的他们二人分离,更是因为旁人做不出风寄年的味道。
她念着他的酒,更念着他的人。三年前他随父出征打了胜仗重返玉京王都时,他向父王提出的唯一一件赏赐便是向她求亲。而聘礼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绫罗绸缎,只有那一小坛荷花酿。
堂堂护国将军府大少爷,一坛酒便要换一国王君心头至宝,这件事情一时间成了玉京城中的一段笑柄。父王被他气得够呛,而她心里却乐出了蜜汁。
因为这荷花酿从那一刻起不再是致使她与风寄年分离的罪魁祸首,而是她与风寄年的定情之物……
经过五年多的时光他们都长大了,这三年他依旧待她极好,只是再也不会带着她做任何逾越规矩的事了;虽然两个人还会谈起小时候的事,但他们之间却再也没了小时候的默契。
那时她只当他是长大了成熟了,可惜她忘了五年多的时光既然能改变一个人的容貌那么便也能改变一个人的心。
他变了,变得再也不是那个能够让她整天像个小尾巴一样追在他身后乱跑的小哥哥了;变得再也不是那个陪她玩闹,会偷偷将她带出那道高耸的宫墙到市井上玩乐的好伙伴了。就连那双像狐狸一般漆黑灵动的眼睛都变了。
后来她女子代政,在朝堂之上受到反对的时候他再也不会站出来替她出头了;再后来他喜欢上了她从小在冷宫长大的妹妹纳兰容芷……
他说容芷已经是他的女人他不会负她。再再后来他坐上了王位将她送给了南曜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