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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邴的侧院中,我能叫上名字的小妾也就五个,还有两三个我叫不上来名字,却也分的清哪个是哪个,若仔细算来,也就七八个小妾,大多还都是别人送的。
若和其他人家想比,也并不算多,就说我二哥当年的侧院小妾,少说也有十一二个呢!
而这些小妾里我最讨厌的当属谭彩衣,我比较喜欢的是莫沉雁,若要说让我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并且还要给几分面子的,那便是大姑娘李婵的生母王秀清了。
她在那些妾室里面最不显眼,也最不爱出风头,因为有着大姑娘生母的名义,众人也得尊敬几分,便是李邴也少给过她脸色看。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实在无法将她与私通这样不堪的词放在一起。
莫沉雁暗暗隐晦的向我禀报了此事,我一开始还不信,以为是谣传,可看她一脸正经的模样,也让我心里多了几分怀疑,难不成这王秀清真的与人偷情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问莫沉雁,她应该知道这是多大的事情。
莫沉雁一脸正色,道:“妾身绝不敢撒谎,其实这件事不单单我知道,或许侧院所有人对此事都了然于心,只是碍于她是大姑娘的生母,又没有实据,不敢随便乱说。”
“既然没有实据?你怎敢来跟我说此事?不怕我怪罪你吗?”我反问。
莫沉雁好像并不在乎,只是对我笑道:“夫人和郡公都是好人,我怎么可以看着您二人蒙在鼓里。”
她一向是这样,从不在乎自己的利益,只在乎我和李邴,她真的不同。就因为这样,我信她。
莫沉雁走后,我思来想去不知该如何是好。此事既没有实据,也没有证人,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真的,需得尽早处理。
我以为只有谭彩衣这种不知规矩,放荡形骸的女人,才会如此,没想到这王秀清平常看着沉稳内敛,竟也干出了这等丑事,亏我平时还对她有几分尊重。
奶娘见我烦恼,提醒我道:“夫人,眼下唯一要紧的不是捉奸夫,而是大姑娘的事。”
“大姑娘?”我不解。
“大姑娘还小,跟着这样的生母长大,恐被带坏,该换个人抚养才是”奶娘道。
对啊,这大姑娘怎么说也是李邴的亲生女儿,不能被这个亲娘带坏。
可我如今三个孩子缠身,也没精力再养一个,后院之中,谁可以做大姑娘的养母呢?
“夫人,白侍妾怎么样?”奶娘问:“她服侍郡公爷最早,膝下尚无子嗣,性格乖巧,若带着大姑娘一定是极好的。”
我点点头,后院之中,唯有白蓉儿最有资格,人选定了,我却又愁起来:“那用什么理由将大姑娘带离王氏这个生母身边呢?”
“王氏若真做了丑事,必定心虚,夫人只要稍稍有所提醒,王氏必然不敢再说什么”奶娘道。
这事必须得经过李邴的同意,可我该怎么向他开口,总不能直接说,你的小妾与奸夫私通,怕教坏你大女儿,所以给你大女儿换个养母。
我可说不出这样直接的话,可又总得提醒一下李邴,别让他做了糊涂鬼才好。
晚上,见李邴神色如常,看来今日并没什么不高兴的事,我才敢吞吞吐吐的说出此事,可又不敢说的太明白,只是说:“你大约已经一年多没去过王侍妾那里了,这世道人心难测,后院传出了些流言蜚语,不太好听,所以为了大姑娘好,还是给她换个养母吧。”
我自认为说的够明白了,不知道李邴有没有听懂。
李邴听了我的话,没有回应,他应该是听懂了,可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只是闭着眼低头不语。
我有些可怜他,又有些心疼,毕竟哪个男人遭受了这样的事情,都是痛心的。
忽然他睁开眼,也不见他多生气,只是抬起头问我:“你心中可有人选?”
我怕说出白蓉儿,李邴会以为我不想养大姑娘,便道:“我本来想着让我来养的……”
话未说完,李邴直接拒绝:“不行,三个孩子够你累的了,况你生阿妍的时候,月子里落下了病根儿,你是不能再养一个的。”
我没想到李邴如此心疼我,知道我的难处,便说道:“那我觉得,白蓉儿不错,又是老人儿了,她没孩子,必然会待孩子好的。”
李邴听了,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李邴今晚一直很安静,即便抱着我也不同我说话,我知道他没睡着。往常她总是爱听我唠叨一些事情的,然后笑话我或者给我讲些道理,今晚却没有。
我乖乖的躺在他怀里,也不敢说话,猜度着他现在在想什么?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痛心?生气?还是淡然?
可有一点不知道,他是个即便难受,也不愿意表露出来的人,尤其是在我面前。
第二日,趁她们来请安之际,我便向她们说出了这件事。
王秀清自然不肯,莫沉雁道:“这是郡公爷和夫人一起商量的,你身为妾室,本就没资格养孩子,如今想违抗郡公爷不成?”
王秀清急的无法,只说道:“便是郡公爷也同意了,可孩子总归也还是我生的,为何谭氏就可以养,我不可以?”
谭氏见王秀清要拉扯上她,急忙反驳道:“你可别拉上我,再说了,我可不像你,身为姨娘,做出那样的事来。”
“你!”王秀清指着谭彩衣说不出话来,又跪下求我,哭着道“夫人,我求您了,我在怎么着也是大姑娘的生母,总不能没来由的将孩子给别人养去。”
我看着泣不成声的她,竟一点也不觉得可怜,只觉得可恨,便冷冷的问道:“你自己做的丑事,自己不清楚吗?还要我去找证据吗?”
王秀清愣在原地,她也不清楚我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只是还嘴硬的道:“妾身做了什么事?妾身不知。”
白蓉儿得了女儿本来欢喜,听见王秀清还嘴硬不肯承认,便讥讽道:“我说姐姐,别以为别人都是瞎子聋子,你自己以为这事情瞒的够好,其实不知我们几个心里跟明镜似的,多瞧你一眼都觉得脏,你还准备带坏孩子不成?”
王秀清听了这话,明白原来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想反驳却没有了勇气,她可能觉得自己现在像当众是被扒了衣服般的难堪,又可能真的怕这件事被我被明目张胆的抖搂出来,那时候别说府中下人,就是在陇西,她也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她不知道,她从前在府中得到的那几分尊重,从她开始背叛自己的丈夫开始,就已经荡然无存了,在众人眼中,她如今只是个与人偷情的荡妇罢了,就连一向不喜欢的谭彩衣也看不起她。
于是,八岁的大姑娘李婵,自此以后,便跟着白蓉儿一起生活,听说刚开始还不依闹腾,可孩子总是孩子,一边是白蓉儿的悉心疼爱,一边又总也见不到自己的生母,再有从别人嘴中听到的闲言碎语,孩子虽不全懂,也知道那是不好的事情,渐渐的也开始接受了这个新姨娘。
王秀清却思女过度病倒了,听说病的不成人样,大夫给看过,可心病难解,病也时好时坏,总是不好,这下即便是她想偷情,怕是也有心无力了。
她就这样断断续续的病着,也无人问津,或去探望。再没有人肯给她好脸色,也没有人会像从前一样对她透出几分敬意,哪怕众人背后谈起她时,也是一副嫌弃模样,还不忘象征性的往地上吐下口水。
就这样,直到两个月后的一个雪夜,事情才真正有了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