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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
凤九寻遍所有地牢以及教坊司上下，都找不到洛依。幸得凤九曾在她身上留下仙术，因而她能通过仙术的气息感知到洛依的大致方位。
几经周折，凤九终于是找到了洛依，在她看见洛依的那一刻，眼睛不由得通红，唇中禁不住说出此话。
“他凭什么让你做到如此地步？”
因为在她眼前的洛依，发丝灰白，脸色惨白，曾经若凝脂的肌肤如今却干裂如树皮，再无血色的红润。
而洛依对此不作回答，她只是微微一笑，眼角竟翘起几条浅浅的纹路：“小雅，你回来啦？”
凤九瞧见洛依此番模样，便知晓洛依定是接连施展了她赋予的仙术，要不然洛依的本元不会亏损得如此厉害。
凤九连忙右手一展，一瓶仙丹浮在手上，她倒出几颗固元仙丹，这是她被困仙阵中，闲暇之余炼制的。
那时本想着直接寻个办法炸了那古仙阵，为了预防她与大白虎受到波及而特意炼制的。最后想不到那时没用上，此刻倒是用上了。
凤九将仙丹递给洛依，待洛依服下后，便施术以助洛依培本固元。
只是此次，洛依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饶是凤九一遍又一遍替洛依洗刷经脉，使其尽可能吸收药效，仍是其效甚微。
凤九有些后悔，为何当初她就偏偏赐予洛依那五道仙术，那时她脑子里是否进水了。
对于凤九的自责，洛依并没有任何责怪之意，反而她还劝说起凤九：“小九，不要放在心上，这是我的命数，并不怪你。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的，如若不是你，我可能再无机会再见到柳相，更别说救下他了。”
洛依嫣然一笑，面无血色的笑容落在凤九眼中，显得有几分凄美：“我已经很满意了，不敢奢求太多。”
凤九薄唇微微一抿，静默一下，问道：“值得吗？”
洛依眸中秋水盈盈，声音轻灵空幽，随着风儿而来：“我本就不过是他的一道情劫，注定为他而生，哪还有值不值得。”
“爱一个人，值得如何，不值得又如何，我根本就无法控制我的心。”
……
凤九离开洛依房间，便直接找到了柳相。
柳相身上伤势还未完全康复，脸色依旧十分苍白憔悴，可较洛依，其精气神却是好上不知多许。
柳相瞧见凤九，还没等凤九说出来意，他便直接开口询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仙人？”
凤九秀眉一挑，不阴不阳地说道：“世子此为何意？是在怀疑我与洛依帮你别有目的？或者是打算求助于我，帮你将一切都夺回？”
对此，柳相也不否认，他轻笑一声：“一直以来，本世子都摸不透你们的行为举止。主动接近本世子，却又总是做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从未曾想过，你们竟会是仙人。”柳相恭敬地朝凤九一拱手，“请仙人助柳某一臂之力，他日我若重登高位，必有重赏。”
凤九深深地看了柳相一眼，嘴角扬起一丝蔑笑：“别做梦了，我不会帮你的，你还是乖乖留在此度过余生吧。”
柳相闻言却也不沮丧，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凤九有些诧异，因为她一见面便戳破柳相的小心思，摆明了态度不会帮他的。
可柳相他如此聪明，应该能看出她的意思，可为何他却仍要求她帮助。
打算不过是寻个理由拒绝他那颗不安分的野心？
不管如何，她都不会让柳相离开的，洛依此刻需要人照顾。只要她不帮他，只要他们仍在追杀柳相，他就不得不留在此处。
“你莫要再辜负洛依了。”
说罢，凤九与大白虎直接飘然离开此间木屋，为洛依摘取药草，炼药，希望能够补足她的寿元。
半年间悄然过去，凤九走遍整个大梁，寻遍奇珍异草，终是炼制出足量的补元丹。
不过在她采药期间，她发现自己与大白虎竟然可以走出大梁边境，毫无阻塞。
凤九担心大梁出现了其他变故，会危及洛依。于是，当她炼好药的那一刻，便急急忙忙地赶回此前洛依与柳相落脚的那间木屋。
待她再临洛依房间时，凤九心中不禁一咯噔，热泪盈眶，一股酸楚自心间流淌。
因在她眼前，洛依佝偻地坐在床榻上，侧倚靠背，满头苍发散乱垂落，褶皱的皮肤上一条条沟壑清晰可见。
无神的秋眸空荡荡的，似在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瞧见洛依此番模样，凤九的心像是被人一揪，悲痛难受：“洛依，你是不是傻？”
此刻的洛依已无法救治了，她又再次施展一道仙术，早已耗尽她的本元，如今不过风中残烛。
“小九，你回来了？”
忽而听闻凤九的声音，洛依的浑浊的眼中亮起一道光芒，不过顷刻，欣喜的光芒又变得黯然惭愧。
“不好意思，我没有听你的劝，我又施展一道仙术。”
洛依抬起她颤颤巍巍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发梢，一撮断发随着手掌飘落，刺痛了凤九的眼睛。
“其实你不必怪罪柳相，是我自己主动帮他的，是我让他这般做的。”
“为何？”
“在你离开的这段时日，他一直都很细心地照顾我，无微不至的，可是我依旧能感觉出他与从前不一样。”
凤九咬着嘴唇，强忍着悲伤说道：“他轮回转世后，虽魂魄一样，可毕竟记忆不一样，出身不同，当然与你所认识的柳相不同。”
洛依轻轻地摇摇头，轻声地说道：“不，他还是柳相，他的性子一直都没变。只是……”
说到此处，洛依顿了顿，继而说道：“他没有爱，我感受不到他对我的爱。他照顾我不过是报恩罢了。”
洛依嗤笑一声说道：“原来两个人无缘并不是没有了缘分，而是他根本就不会爱你。”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注定只是他身边的一个过客，一道情劫，并没有资格继续留在他身边，也不曾存在过他的心中。”
“劫了情散，这世间从未有过爱洛依的柳相。”
“他不属于我，我应该送他回去他该去的地方。为此，我便帮他施术令皇帝驾崩。”
瞧着洛依如此云淡风轻地放弃自己的性命，凤九怒其不争，大声吼道：“既如此！你为何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帮他！”
“因为我爱他啊！爱着柳相的洛依可一直都在。”
“值得吗？”
洛依笑了，如曼荼陀花般烂漫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