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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盈昏昏沉沉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时候,门吱嘎被推开了。一道黑影闪了进来,道盈试图睁开眼睛,但终究还是沉沉睡了。“小姐,小姐”门外阮婆婆焦急地呼喊,鸣玉勉强睁开眼睛。道盈鸣雁依旧沉沉地睡着,鸣玉披上衣服,打开门。“怎么小姐还没有醒吗。”鸣玉揉了揉眼睛,天已经大亮。“快服侍小姐洗漱,”鸣玉忙端来水来,推了推鸣雁“快醒醒,快醒醒。”鸣雁睁开惺忪睡眼“平日里有点动静你就睡不着,怎么今日睡得这般沉呀。”鸣雁从床上下来,捂着额头说“头好通呀。”鸣玉走过来摸了摸鸣雁的额头,“是不是被风吹到了。”鸣玉鸣雁收拾妥当了,来到榻前轻轻唤道“小姐,时辰不早了,该起来了。”
道盈缓缓睁开眼睛,从榻上坐了起来。鸣玉端来沐盆,鸣雁服侍洗漱。又端来茶水,道盈漱了漱口,吐在旁边的痰盂里。“过了中午,便可以到建康了,小姐还是穿女装吧。”
道盈点点头“就穿伯母送来的新衣裙吧。”鸣玉取来一件银霓红长裙,上面绣着朵朵梅花。“小姐真美呀。”鸣雁啧啧称赞,道盈笑着掐着鸣雁的脸颊“休要胡说。”
进德在门外说“小姐,收拾好了吗?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众人下了楼,临上车前,阮婆婆递给鸣玉食盒子“小姐没用早膳,这留着路上吃的吧。”鸣玉点点头,马车缓缓前行。
鸣玉打开食盒子,取出一块糕点放在手帕中,递给道盈“小姐,吃些吧。”道盈连连打了几个哈气“感觉脑子昏昏沉沉,仿佛没有睡醒似的。”“我也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昨夜仿佛有人来到我们房间。”鸣玉忙放下糕点,拉着道盈的手“小姐,你也觉得吗。我也恍恍惚惚感觉有人进来,今日起来查看行李,并没有发现丢什么东西。”
马车渐渐放缓了速度,嘈杂声传进车上,隐隐约约听到有孩子哭泣声。“发生何事。”“回小姐的话,前面官兵押着一群昆仑奴,堵在官道上了。”谢道盈觉得好奇,透过纱窗向外张望,只见前方官道上,一群士兵挥舞着鞭子,驱赶着身体黢黑,褐色头发微微卷曲的昆仑奴。
“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都是桓将军掠来的俘虏。这群昆仑奴看起来黑黑的,丑丑的。但干起活来,力大无穷,一个能抵过三个人。士族们都喜欢这群昆仑奴。公子们出门,身后都会跟着四五个昆仑奴,走在街上,好不威风。少爷就有一个昆仑奴,跟着少爷去了豫州,过几日小姐便能看到了。”
“兄长也有昆仑奴?”“是老爷赏赐的。桓大将军一共送来四个昆仑奴,老爷留下一个。给玄少爷一个,琰少爷一个,我们家公子一个。”鸣玉笑着说“老爷做事向来不偏颇任何一房人,得到任何东西都要分成三份,一份送给大房的玄少爷,一份送给我们这边,最后的才留给自己。”谢道盈笑而不语,马车缓缓向前行进了半个时辰,来到新亭。昆仑奴们被赶到新亭的林子里休息了,王夫人的马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前行。
进德转头对马车里面的道盈说“小姐,过了新亭,再走一个时辰便到建康城了”道盈点点头,双手情不自禁抓着垫子,心在胸口处狂跳。“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谢道盈不知晓未来自己将会面临着什么。但是身为孤女,寄居人下的谢道盈,注定前方的道路不会平顺。然而将会面临什么,谢道盈不得而知,她也不敢去猜想。
王珣他还好吗?他还会记得住自己吗?谢道盈本以为自己早已经将王珣忘记了,可是越临近建康,往昔的岁月都扑面而来,尘封的记忆逐渐打开。
乌衣巷南北两边,矗立着两座府衙。北边是王导的宅子,南边是谢家的宅子。谢家的宅子又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院子是谢安的住处,西院子是谢万石的住处。那时谢万石还是大将军时,门庭若市,王导的孙子王珣时常跑到谢家来玩耍,王谢两家还私下定了亲事。不料这一切都从谢万石丢了豫州被罢黜开始变化了,谢道盈渐渐发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最后连王珣也消失。每每想起这些,谢道盈忍不住流下辛酸的眼泪。鸣玉将手帕递给谢道盈,谢道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官道上传来马蹄声,从建康的方向奔来一匹快马,越来越近,来到王夫人的车前,男子勒住了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马车也停了下来。男子跑到马车前,跪拜行礼“姑母福安。”王夫人透过窗纱向外看去,一位俊朗男子头束着金冠,身着一身松花色长衣,脚下蹬着石青色的短靴,跪在车前“原来是国宝呀”“正是侄儿国宝。家父派侄儿来接姑母与表妹”“母亲可好?兄长可好?”“家里一切都安好,父亲已经收拾出院子,就等着姑母回来呢”王夫人点点头,这时道盈从后面的车子下来,来到王国宝近前,盈盈一拜“道盈参见表兄”国宝笑着回礼“妹妹闺安”二人抬起头四目相对,道盈的确遗传了王夫人的美貌,白皙如玉的肌肤,一双盈盈含情目,朱唇微启,淡香扑鼻。王国宝不由得看痴了,道盈羞怯地转过身上了车,王国宝半日才缓过神来,飞身上了马,护送着马车进了建康城。
高高的城墙,巍峨矗立的城楼。马车穿过城门,眼前别是一番景色,道路两旁都是两三层楼的酒肆店铺,百姓们都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龙行风雨,猪占马槽”一个的老翁,敲着小鼓一边走一边高声吟唱着。周围围着一群小孩拍着手,有一个小孩子跟着唱,老翁递给小孩子一块糖。其他的小孩子跟着学唱起来,都纷纷得到糖了。孩子们一哄而散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