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星体

怦怦夕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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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式考试那天,宋湾检查了下沈故桉的装备——准考证、黑笔、涂卡笔之类。

    宋桡也推了工作,当起了司机,负责接送他。

    宋湾没什么担心的,沈故桉通过考试是一件已成定局的事情。

    但……在家没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沈故桉考试需要考一整天,宋桡在一家酒店预定了午餐和午休的房间。

    整个和中高考一个感觉。

    但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中考。

    宋湾为了蹭饭,陪同宋桡照顾沈故桉。一路上她兴致勃勃,打了沈故桉想吃的名字,对宋桡点的菜做了微微调整。

    宋桡纠正她,吃清淡的,以免影响发挥。

    “不不不,沈故桉就算一门不考,他照样轻轻松松进一中。”

    他们备考的都是A市的门面高中——一中。

    高考以压倒性的成绩,一本上线率百分之九十,稳稳保留着“一脚进一中,等于另一只脚踏进了一本”的神话。

    多少人前赴后继,在中考的战场上撞得头破血流,只为了那遥遥在望的一中辉煌的大门。

    上辈子,她没考上,毕竟此等“一本摇篮”的高校,绝非池中之物,全是排名最少最少前八百。

    但是,她家有钱有关系嘛。

    关系硬到连钱都不收,直接收进金牌老师组成的班级里。

    最后穿着一中的校服,拿着借读生的牌子。

    她说话的时候,含笑望着沈故桉。沈故桉对此“呵”一声轻笑,对她是莫衷一是的包容与温和。

    考点人很多,家长开着车子一辆接一辆地堵塞着通道,交警已经在执行公务了,哨声鸣笛声混成一片。

    接待的老师在与同学说好的地点等候,带过许多届毕业班的他们淡定很多。

    宋桡把他们在路边放下,自己吭哧吭哧地寻找空闲的车位。

    站在路缘石上,宋湾积极地帮忙找沈故桉的老师,她踮起脚观望。

    “那个同学是你们班的吗,我好像见过。”她跳下来,拉着沈故桉向那个同学走过去。

    沈故桉任由她拉,被带着急匆匆地过了一个只剩十秒钟的路灯。

    斑马线一条条走过去,如同走在心上的道,走在记忆里林深溪水上的青石板,水声泠泠,树影斑驳。

    恰好这是个不甚明朗的一天,湿润的空气完美组合。

    前身她的后脑,她的小小肩膀陡然被深深刻画下来。

    好想据为己有。

    把她永远圈在自己身边。

    可是,不对,这不对,是缺少了某些东西,她还不够完整,他太挑剔了,他总觉得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呢?

    眼睛、鼻子、嘴巴、双臂、双腿……组合起来就是她,完完整整地她。

    他低头看斑马线,原来过去了一半,可是他还没想清楚啊。

    为什么和她在一块时间就那么快呢?

    为什么他总是有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为什么都在围绕着同一个人,他不是她的卫星,她围绕着太阳转,他却在宇宙中辗转伶仃。

    “叮——”绿色的小人换了件红色的衣服。

    她回头凶巴巴地吼:“走那么慢,卡在路中间过不去啦!”

    一点都不凶,真可爱啊,明明是一只小花猫,却要学起老虎。

    “嗯。”

    “嗯什么嗯?您今天考试哇,您不急的?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就是个劳碌命我。”

    最后的那个和卢姨学的,卢姨整天闲不下来,自己给自己找事做,把宋湾不能干洗的超贵羽绒服洗了,轰隆隆在洗衣机里委屈地缩成了一团。

    宋湾虽然在控制情绪却还是对卢姨的态度恶劣了一点点。

    现在换位思考下,不怪沈故桉好了。

    她这又叫宰相府里能撑船了。

    语文素养满分啊宋湾,你真是太棒了。

    她默默夸完自己,等红灯再变成了路灯,转头看沈故桉,却发现他正在看自己。

    心一紧,“怎、怎么了?”

    他摇摇头。

    “你说!”

    拗不过,宋湾噼里啪啦一大堆要撬开他的嘴,他只好回答:“你今天看上去很漂亮。”

    这这这!

    这……

    即使上辈子不止一次见识过他的表达能力,可她没出息地每次都羞涩无比。

    一个人能把轻佻的语言,煎面粉碎重组再储藏,重新端出来的是庄重有礼,斐斐然煽动一个人的一次波涛。

    她也全是过招无数的,没有被击倒,点头轻咳,“谢谢夸奖,你也是。”

    “不客气,谬赞了。”他笑。

    “非也非也,您太谦虚。”她接。

    他的笑容在扩大,从他的眼睛流落到她的瞳仁中,好像那是一种对接的方式,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万千颜色。

    “沈故桉!”

    他的同学在叫唤着。

    宋湾收回目光,绿灯回转,快步走过去,对着他说再见。

    抬脚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遗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如乳燕飞进他的身旁,周围的场景变换,迷梦中仿佛存在着无声的呼唤,沈故桉顿下转身。

    两条线,从一端在骤缩,濒临为一个点。

    他低下头,一只胸针正在被她耐心地别在胸口。

    怀中是触手可及,温暖一片。

    小小的,绕着太阳的她啊。

    她手指触碰的地方麻麻的,触感永远也消不掉了似的,即使她已经距他很远。

    她过了马路,张望着路牌,向东走,一直走下去,蹦蹦跳跳的挨在了宋桡的身边,变乖了。

    他仿佛通过看,便能听到。

    我把沈故桉安全转移啦!

    没有我的话,他会受冻会找不到老师会误考,我觉得我是沈故桉的那个什么马……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之前学过的课文里说……对了千里马!我是沈故桉的伯乐,沈故桉是千里马。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他从容地走进考场,各个考生有序进行确认检查,当扫描仪扫过他时,“滴”地刺耳叫出声。

    难得的场面,不管是进入了考场的,还是他身后没进去的,都探头过来。

    监考老师笑:“胸针铁做的,响了正常。中午回去后别带来了,省得每次进来都吵吵闹闹。”

    “你这同学,挺迷信的啊……”

    他才低头看宋湾安的东西,红色的底面,白色的书法体,龙飞凤舞地写着:

    逢——考——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