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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洗漱完,辛小漓湿漉漉额头发来不及吹干,她忙不迭地用宋湾的电脑,和用自己电脑的宋桡开始大战。
隔着好几个房间,两个人狼嚎的声音竟然还能互通有无。
一个喊救命,一个叫手下留情。
两个房间的门开着,鼠标键盘带着激烈的枪战音效啪啪响。
整个房子都可能要震一震。
宋湾的耳朵咚咚咚吵得难受,为了耳根子清净,卷起她的小笔记本,爬楼梯滚到小阁楼看电影。
小阁楼里安置了榻榻米,夏天虽然热了点,但开了空调还是可以忍受的。
她放下笔记本去楼下找了点牛奶小零食,还有她的巨幅毛毛虫抱枕也一并搬上去。
一切安好后,她舒舒服服地躺着,打开笔记,屏幕上的日期映入眼帘——八月一日。
距离她的生日还有十七天。
有点长又很快。
十四岁的生日。
她摸出手机在联系人为“沈呱呱”的界面退出又进去,进去又退出,本来网络接受就不太好这反复下去出现了卡顿。
宋湾赌气地关了手机,强迫注意力转移到她缓存好的谍战电影上。
可无论动作多么精彩,剧情多么烧脑,她如是置身事外,融入不进。
九点多钟,电影结束,楼下没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她下楼。
原来是徐蔓回了家,宋桡辛小漓不敢作妖,关了电脑在客厅小声讨论刚刚的战况。
宋湾走到他们面前,平静地说:“爸爸,手机借我用,我把之前存在你手机里的文件转过来。”
宋桡正忙着,没多过问,给了了事。
她打开翻看通话记录,明确在六点三十七分她老爸和一个备注“故桉”通话了三分钟。
而且是沈故桉拨过来了。
看来在六点三十七分下的飞机。
宋湾不管做戏做全套了,看完后一把还给了宋桡。
宋桡疑惑:“这么快转完了?”
“不想转了。”她踏步的力气很大,咚咚咚地走出了客厅。
“湾湾怎么了?”
辛小漓摇摇头。
*
天请气和,窗外是艳阳高照,屋内却窗帘紧闭,昏暗的光线中沈故桉闭着眼熟睡。
魏道在厨房里摆弄面包机,“叮”一声的声音吓得他络腮胡子抖成直条条。
他将面相不甚好看的煎蛋端上桌,倒下一杯温热的牛奶,来回踱了个步,最终轻手轻脚地叫沈故桉起来。
敲了两下门,没动静。
他走进去,站在床前推了推。
许久未长睡无梦的沈故桉艰难地睁开眼睛,头发蓬蓬地乱。
“Wakeup!”
沈故桉伸了懒腰,穿上拖鞋潦草洗漱完,和魏道去餐厅吃饭。
“这时差得慢慢倒,你一下子睡一整天对身体也不好。”
他想起刚才魏道奇怪发音的“wakeup”,不禁微微笑:“Iknow.”
标准地美式口音。
魏道拍他脑袋,嘴里嚼着面包含糊不清道:“你小子在我面前炫什么炫!”
睡得太久,脑袋昏昏沉沉的,胃口不大好,最主要是魏道的手艺很一言难尽。
煎蛋特别咸,培根炸得油腻腻的,番茄酱还有点过期的味道,他只喝了一杯外定的牛奶。
“现在几点了?”
“Tom都是早上四点钟来送牛奶。”
沈故桉望向窗外太阳,连外国的太阳都比华国的亮么?再一瞅魏道神神在在的样子,基本可以判定他在胡扯了。
沈故桉头昏脑涨的,笑着抬手看手表,减去与东八区的时差,现在是夏季八月早上七点钟。
他默默地调了时间。
差不多吃完,魏道提议:“我们去打网球吧。”
他院子里的草坪刚修剪完,一片青绿一片柔软,邻居的孩子们在春天常常打。
可惜春天的时候他忙着钓鱼,他的草坪张成了野草丛。
沈故桉犹疑:“太热了吧?”
骄阳乐呵呵地挂在天空上,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魏道想着也是,中暑就麻烦了。
没什么好的活动,两个人在地毯上钻研组装模型枪,沈故桉很聪明,看了一遍图纸后基本轻松地组装完成。
魏道像个孩子一样惊奇:“我还没找到零件呢你都完成啦?!”
“嗯,这把还是简单的。去年你送的那把G11模型步枪零件450个,枪机有旋转部件,各个部件堆叠在一起,依靠连杆、弹簧和齿轮进行连接。后膛的连杆齿轮更复杂,我花费了一整天才组装完成。”
他说着,手上做着组装的动作,沉寂了许久的眼睛焕发了热烈的颜色。
他带着一个真正的少年的骄傲,无限的热爱与豪迈,尊崇与倾慕,全部流淌脑海中复杂的图纸上。
等不到回复,他温和地说:“不记得了吗?是那把三发点射射速高达每分钟两千发的步枪啊,你还特意换算成每秒33发呢。”
咸咸淡淡的时间空隙中,挤满了各种各样的记忆,每种记忆带着特定的心情。
他的模型枪带着简单的快乐。
魏道吸了口气,小心地问:“那些模型枪你放在了哪里?”
沈故桉的笑容忽然垮了下来,在沉默中逐渐消失。
魏道偏过头,心在抽痛。
他拾起拼凑完整的手枪,按下几个部位,哗啦啦的零件从半空中摔落。
零件在地毯上溜了个弯,无声地怯怕。
他重新缓慢地组装起来,语气平淡地说:“放在家里了,搬不出去。”
魏道扯出笑:“和宋叔一家相处的怎么样?不喜欢你就到我这住,别回去了。”
“很好。”
“在国内待着也好,省得卷进你叔婶的事烦心。”魏道拍着他的肩膀,却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温度。
“下午去我的研究所看看?”他些许的束手无措,但仍故作轻松地说:“我们最近在建造热带球,那里生长的蕨类个头比你高好多。”
“好。”
他知道,故桉对表姐和表姐夫的突然离世有很大的心理障碍,他把自己封闭起来,隔绝外界的恶意或者关怀,留着空白,自己沉浸其中,不容任何人打扰。
葬礼上一别四个月,他长高了,却愈发的瘦弱,眼睛中少了过往的天真无畏,虚虚沉沉了无生趣气。
或许他还在井底徘徊,想要拉他上来的人都被认为是多管闲事。
心底的伤痛无法纾解,他必然要背着枷锁蹒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