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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浅没有指名道姓,她的话带着醉醺醺的语调,可能还会让一些不知前因后果的人听着一头雾水。
但,顾亦寒大约明白了一些些。
毕竟……他来的路上,还看见了头条新闻,看见叶浅和墨夙渊在一起的消息。
加上叶浅最近也没有遇到特别值得留恋的人,再结合了叶浅的这些话,除了一个墨夙渊,也没别人了。
“小浅,你少喝点。”顾亦寒伸手要去拿她手里的杯子,但被叶浅避开了。
叶浅重新倒了一杯酒,递到顾亦寒跟前,要求对方陪着她一起喝:“来啊,不是来陪我吗?你可不能看着我一个人喝。”
闻言,顾亦寒有些无奈,但到底,接了她手里的酒杯,喝了。
见状,叶浅这才露出了笑脸,道:“还是你好。”
“小胖子,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的对不对?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骗我了,小时候我爸每天都和我妈说,忙完公司的事情就会回来陪我们一起吃晚饭,但是每一次,每一次……我和妈妈等到饭菜凉透了,凉得热了一遍又一遍,凉到不能吃,他都没有回来。”
叶浅喝得有点高,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大了,低声道:“我生日前的一个月,妈妈给我发信息,说她特意和人学做了甜点,会给我准备蛋糕,等我从学校回去就可以吃,但我生日还没到,她就离开了。”
“我和同学约着出去玩,明明是她们约的我,我满心欢喜,推掉那一天的安排,空出行程来,就为了赴约,可是到了那一天,她们又说临时有事要放我鸽子,和我说好多声对不起,虽然我嘴上说没关系,但我心底里总想着,我以后再也不会和她们出去玩了,她们被我放进了人生中的黑名单。”
她其实胆小极了,胆小到生怕别人会辜负她,哪怕一件小事情,哪怕别人表达了歉意,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辜负了就是辜负了,失约了就是失约了。
她不像别人看见的那么坚强,甚至她有的时候特别懦弱。
“我在意的,其实从来都不是别人怎么样,我在意的是……”叶浅忽然觉得无法表达清楚,她觉得莫名地委屈,觉得心口压着的那块石头怎么都推不动,“给了我希望,又告诉我这个是假的。”
就像那些失约的同学,如果最开始不约她,那么她不会有期望,更不会为这件事精心准备,可约了之后,又告诉她不去了……仿佛她和人一起辛辛苦苦垒起来的城堡,在她那么期待地想着终于可以享受成功的硕果时,那个人又狠狠一脚把城堡踩翻,大笑着说:你是个傻子,我只是玩一玩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有句话说的好,失望攒够了,就不会再有期待了。
叶浅不一样,她根本不想攒失望,她懦弱害怕到不想被辜负,所以她将自己的心包裹着,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不要这期望,她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我太害怕了,”叶浅忽然红了眼眶,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从前这种埋藏心底里的情绪,该永远都不会冒出来才对,又可能是喝了酒,让她忽然大胆了许多,“我害怕到……哪怕这个人给我真心,我都要先怀疑一下,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就算现在是真的,以后……会不会也变成假的。”
她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一点点的变化,都让她觉得会发生变故,而她第一想法,就是这变故发生后,第一个受伤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让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像小时候那样,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太平间里,独自舔舐伤口。
“小浅……”
顾亦寒了解叶浅的一些过去,但从不知道叶浅心里会想这么多,她更像是一个敏感到了极点的孩子,迫切地想张开翅膀,将自己藏起来,保护自己。
“其实……”顾亦寒觉得这可能是叶浅喝醉后,唯一一次的敞开心扉了,或许等到她第二天清醒,她又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叶浅,没有任何改变,“我想,你在意的,应该不是别人骗你。”
顾亦寒分析出来叶浅的这些话,最后一针见血:“你心里泾渭分明,所有的人你都给了一个准确的定位,对你的重要程度你排了个序号……”
“你介意的,是你认为很重要的人骗你,因为他很重要,所以你无法接受任何一丁点的背叛和欺瞒。”
换成一个路人,骗了她几百块钱,她就不会这么醉醺醺地灌酒,顶多骂骂咧咧感叹世风日下,然后第二天依旧活泼乱跳。
哪里是你受不了欺骗,你只是受不了他对你的欺骗。
顾亦寒的话落入叶浅的耳畔,让叶浅忽然一怔。
实际上,叶浅早就意识到了,她就是一个没出息的,虽然嘴上不想相信别人,但别人说的多了,她也会慢慢当真。
口是心非,却又倔强着不肯承认,还爱说反话。
她其实……挺喜欢墨夙渊那种类型的。
“反正也不重要了,我和他在一起,我就没赢过,”叶浅回忆了一下,“我也不弱啊,是他太强了,他把我耍得团团转,要是他不告诉我他在耍我,就我这段位,我一辈子都觉察不出来。”
说着说着,叶浅又开始委屈了。
要不是她这一次发现了那份收购合同,她还真的会觉得墨夙渊是想帮她,的确一辈子都察觉不出来。
叶浅又开始不服气:“我现在开始努力,提升自我,变强,总有一天我要把他踩下去,我不管以后会不会在一起,反正我就要赢他一次!”
顾亦寒见她冷静了不少,于是陪着她又喝了几杯,开口道:“这才像你,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叶浅。”
“他说的那么好听,我差一点就当真了,真的,就差一点。”
叶浅比划了一下手势,伸出一只手,大拇指和食指挨着一起,比出了一个一厘米的宽度,表示这是“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