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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魑魅（1）
“大王这是在和谁置气呢？”一声娇柔的声音响起，只见殿外缓缓走进了一个婀娜的身姿，红的明媚妖娆。
太明宫是上朝之地，场面之大，雄伟壮观。江汮奴不急不躁地一步步走到连城身旁，站在张玠身旁微微顿足，张玠瞬间领会，默默退身站到了一旁。
妖魅的红色，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却丝毫无弱柳扶风之色。百濯香之味徐徐传来，这般姿色，唯数当今江妃娘娘了。连城对她极端放肆，甚至还为她大开杀戒，无所不顾，让朝中大臣都忧心不已。况且……失踪已久的褚氏长女，当今王后娘娘，也不知所踪。
可此般的姿色和气场，让大臣们皆微微一摄。
连城见汮奴来了，不由微微一笑，仿佛刚刚的暴戾从未出现：“爱妃今日难得过来一趟。”
汮奴道：“又是哪个贱人惹了大王的恼？”
连城将手伸向汮奴，道：“这群人丝毫不把寡人这个王君看在眼里，竟还敢教唆学生，该不该杀？”
江汮奴随着连城的手坐在了他的王椅上，与他仅隔一指距离。她缓缓靠在连城的肩上，放眼看着朝下数人，轻声道：“该杀。”
“还是爱妃最知寡人心意。”连城凛然道，“还不拖下去！”
“王兄！”连坾又向前一步，拦住侍卫之路，心急地看了一眼姜乾，“王兄，不可！”
连城微微抬头，斜着眼看去，见连坾神色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和他抗到底的准备。他神色凛然，“连坾，难道你敢抗旨不遵吗？”
连坾垂下眸子，闪过一丝顾忌，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却说不出口。姜乾年已花甲，禁不住过多折磨，却一直俯首在地，腰背已然酸痛，“老臣对大楚的忠心天地可鉴，妖姬祸国，大楚亡哉！”说罢便起身摇摇晃晃地一头向殿内的柱子上撞去。
连坾眼疾手快，头刚碰到柱子便被他拉了回来，但是已经撞破了额头。鲜血汩汩从额前流出，连城抬手道：“带下去！”
那两个侍卫绕开了连坾，将姜乾架了出去。
“四弟也是为了王兄着想，还望王兄不要迁怒于他。”连墐走出列队，余光看了一眼连坾，神色悠然。连坾紧锁着剑眉，恼怒地看了一眼汮奴，重新回到左列。
宁王连墐同是连城的弟弟，生着一双邪魅而妖艳的眼睛，行为举止贵气不凡。朝廷上下皆知，这就是不可得罪的“毒蛇”。
高墙外太阳坐落东头，缓缓给太明宫洒下朦胧的晨光。连墐笑意依旧，扭头对坐在君王身旁的汮奴道，“江妃娘娘在后宫多日，怕是忘了太明宫不允许后妃擅入的规定了吧。”
汮奴眉眼一弯：“宁王殿下言重了，妾不过是在殿中陪着大王，并不干涉你们的朝政。”
她的笑媚意荡漾，如嫡仙般的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灵空的眸中虽有勾人魂魄的魅色，却不由让人心生恐惧。那百般的妖艳，总有一日会成为一把利刃，越美丽的东西越碰不得。
江淮冷冷地看了连坾一眼，虽从未说话，冰冷的气息却迎面扑来。
他不如连城那般俊美，线条太过冷硬，五官如刀削，刚毅冷漠，黑眸锐利。连坾对上他的眸子，只觉浑身都被那冷厉的目光剖析。
自褚氏灭族后，朝中风云涌动，大小官员被贬，唯有江氏门阀各个被提官。江氏前任家主死得早，尚书之位尚由年纪较轻的长子江淮继承。江淮为人清冷，不喜与人言谈，朝中上下从来都是形单影只，倒是江氏二公子江涣在朝廷中呼风唤雨，行为放荡不羁。
江家的势力逐渐强大，朝廷官员都担心不已，若是哪日江氏起了歹心，只怕这大楚便要翻天覆地了。
连墐笑得柔和，幽暗魅色的眼眸却显得阴森：“江妃娘娘如是说，便是在下的不是了。”他缓缓欠身，才走进列队中。
那眸光百转流离，却让汮奴迷茫之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曾几时中，她牵肠挂肚了许久的那人，也有这样一双清澈却看不彻底的眸子。可是连墐笑里藏刀，但他的笑，确是那样真真切切，让人不禁迷醉其间。时光流逝，这一切早就已经物是人非。
她理了理思绪，阖上眼眸。
殿外咚咚地敲了两声，已到下朝，太监高喊：“朝退——”
面对这样的暴君，百官不得不恭敬地站在两侧，眸中许少恐慌。连墐余光轻轻一瞥，见史部总管祁元清哆着手，低着头眼睛到处乱瞟。
祁元清是先帝的弟弟，口口声声托付给他，让他好好照辅连城的，可这几日连城的脾性越发暴躁，就是连皇亲贵胄也不放过，让朝廷上下都慌乱不安。
连墐嘴角忽而一笑。
风止，小雨似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上好的白玉砌成的地砖上滴滴地落下小雨的声迹。他足下顿了顿，雨珠顺着他的官服缓缓流下，掉落在砖上。
只听身后传来连墐的笑声：“江大人不愧是当今第一尚书郎，这般气魄无人能比。”
他微微转头，便看到连墐似笑非笑的脸。江淮眸中光色一窒，凛然道：“祁连墐，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否则，江氏不会善罢甘休。”
连墐眸中并无异常，盈盈笑意中却是散发着阴狠歹毒。
小雨如烟如雾，如万根银丝从天边倾斜而下。在走出太明宫的路上，连坾向家仆拿了把伞，为连墐挡去半边，不解问道：“二哥，江氏权倾朝野，为何还要招惹他们呢？”
连墐淡笑：“大局已定，他们江氏的日子也要到头了。”说罢抚了抚衣袖，“今日朝廷，你做的事太过冒险。”
连坾眼眸担忧，轻声道：“二哥，你明知道姜乾他……”余光瞟了瞟周围的人，还是没有说出口。
连墐漠然走下台阶，撇开连坾的伞道：“我自有办法，无须你多手，当心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