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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让方南跟着你,他现在人在渡澜。”容战不容置喙。
萧映长长叹了一口气,俊朗的脸上浮现出担忧,“方南是你这边的人,若是我带着他过去了,一旦有所纰漏,太子势必会察觉到什么,到时候恐怕晏都这边也会受影响。”
“无妨,”容战道,“世上……再无方南,”他顿了顿,“现在的方南,他的名字叫……沈鹤风。”
“沈鹤风?”萧映有些意外,“你说的可是从前那个左都府家的儿子沈鹤风?”
“是,”容战点头,“方南为了在京中好走动,只能换了身份,刚好那沈都督的儿子从小就眼盲,出府的次数两根指头都能数出来,沈府的家仆也辞了不少,所以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少爷眼盲,也几乎没人见过这个少爷的样子。”
“好,”萧映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若是此番我回不来了…阿衍还是要多受你照顾啊。”
“大哥!”容战沉声,“我们是兄弟,这些不必多言!”
“好了好了,”萧映冲他笑,神情却夹杂了些许不安,“那熹家姑娘,你可想好了,是一定要带在身旁的?”
容战轻轻皱了皱眉,却清闲的又倒了一杯茶,“左相已死,她孤身一人与我来了这晏都,便是千军万马,此时也需得护住她,”他端详着桌子上自己的佩剑,“不知若是太子知道了这左相府的嫡女还活着,会是如何一番动作。”
萧映未曾动过做皇帝的念头,相比较皇位,他更愿止水天涯,逍遥一生,但此刻他却突然明白了容战的意思。
左相倒台,容战亲自手刃了熹固城,胡戎内应此时见机举兵,而容战他们在这晏都顺势落城而王,蓄锐养兵,行天道之不违,到时回朝必定会见太子。
若是太子知晓熹扶岁仍活着,则会下令诛杀,此时容战与萧衍只需出面澄清熹相的无罪,将熹相灭门之事推至太子身上,便可有理由举兵,拿下皇城,储君之位,萧衍志在必得。
真是一部大戏。
“二爷的意思……”萧映有些犹豫,“只是为了利用她?”
容战点了点头,“我会取得她的信任,将她留在身旁,直到萧衍称帝的那一天。”
夜垂星罗,萧映的神情变得分不清是欣喜还是悲叹,他有些惊讶容战,“这么多年了,我竟已看不透你竟是变了如此的多……”
“大哥说笑,”容战轻轻笑了起来,“朝堂之上,我从来都没有变,只是晏都如今的情况,倒是让人担心。”
“是啊,”萧映赞同道,“现在十七个州已经有举兵的态势,虽说这几个月安定了不少,却大约是北边的胡戎搅和得不安生,近些日子又有发兵之势。”
容战道,“是,西北处…我会注意。”
萧映微微颔首,喊了帐子外头的徐六水进来,“六水!”
“督军,”徐六水拿着打柴的木摆子,抬起了帘子,手里正拿着已经收拾好了的萧映的行李,“督军,东西不多,已经收拾好了。”
“走吧。”萧映上前接过了自己的一个行囊,朝着容战挥了挥手,“我这一走说不定你就再也见不着我了,你小子倒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容战意味不明,“大哥,你可不要死在那太子的花粮宴上,”他顿了顿,“这台鸿门宴,很多人吃不消。”
萧映爽朗一笑,转身走进了茫茫夜色笼罩的灰寂之中,去赴了那渡澜的约,“知道!”
再见容战已经是三日后,日芒灿烈,熹扶岁着了一身烈红色锦裙,正拿着风筝,在晏都军营北山的平地的放着,那一抹红衣在这晏都的莽莽大地上格外显眼,她牵着风筝跑着,就如同一只会蹦跳的灵鸟儿一般活气灵动。
可她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
风突然大了起来,那风筝本就破了一些小洞,此刻竟被风一吹,整个风筝破破烂烂的掉了下来,熹扶岁着急的跑了过去,想要接住那掉下来的风筝。
“熹姑娘,莫要摔着了!”
熹扶岁正要去拾,却见身后的军营处走出来一抹挺拔的背影。
他不曾穿战甲,一身黑色劲衣,束口处还有隐隐暗光的仙鹤刺金。
“容将军。”
容战脸上有淡淡的笑,他慢慢走近,将放在佩剑上的手放了下来,“不知熹姑娘竟如此喜欢放风筝,这晏都的天风不算小,姑娘若是喜欢我今日便让人给你做一个更结实的。”
“多谢将军,”熹扶岁福了福身,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其实……我是不太爱放风筝的。”
“哦?”容战有些不解,“云端太远不得触碰,风筝却好似自己一般,为何姑娘说不爱这细线相连的风筝?”
熹扶岁摇了摇头,语气仍旧清冷,“不瞒将军,风筝这种一线相连的控制,却是让人抵触的牵制,若是离了那根线,自己便会自由自在无拘无所,那岂不是更为自由逍遥?”
容战只是笑着,没有说话,良久才微微开口,“若是让其飘无居所,难免不会落到悬崖或寒潭之中,那时不是又要悲悯这风筝的命途。”
“并不会,”熹扶岁道,“它所飞过的飞到的地方,都是自在,又何来悲悯……”她顿了顿,“悬崖或寒潭吗……那就落下去吧,总好过被人控制着,不得其乐。”
容战突然袭来一阵极其强烈的熟悉感,脑海中也缓缓想起一句话。
“怎么办呢……跳下去吧。”
“我会在下面……等着你。”
容战皱了皱眉,只当是自己记错了,故心里并未多想,只是自己的头疼得厉害。
他刚刚想要开口说话,却听见耳边刺耳传来晏都的角号。
胡戎发兵了。
容战眸间的狠厉戾显,手里毫不犹豫的利落抽剑,转身抓住熹扶岁的手冲进了身后的营帐。
“熹姑娘回营帐里,不要出来。”
他毫不留恋的转身而走,身上却仍未着战甲。
远处胡戎骑兵的马踏声由远而近,前方的军营已经有铁器碰撞的声音,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熹扶岁从军帐里拿了一把长刀护身,将发束了起来,戴上了军帐里的一个铁盔。
帐子外的地上已经有星星点点碰溅的血迹。
突然,两只胡靴显露在帐子外,只见那双脚缓缓靠近营帐,眼看就要掀起了帘帐。
熹扶岁冷静的握着刀,没没成想那人突然冲了进来,她一时避闪不及,只能被突然冲进来的胡人向后逼退。
那胡人穿着羊皮毛做的衣服,白色的羊毛上已经被血染过,正往下滴着血,他嘴里还在嘟哝着熹扶岁听不明白的胡人话,刀光剑影之间,那人已经举起了刀!
熹扶岁将长刀竖在身前,却在想办法向营帐外挪着。
“啊啊啊啊啊!”那胡人直直的举刀向她砍了过来,她将剑往前狠狠一送,只看见眼前被人挡住,耳边已经传来刀穿透血肉的声音。
容战身后被她刚刚送出的剑刺中,剑刺穿了身体,墨黑色的劲服却很好的掩盖了血迹,而他们面前的胡人已经被容战封喉而死。
熹扶岁猛然收回了手,“将军!”
“熹姑娘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