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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转的古琴声从房间里传出,一双修长的玉手,在琴弦上拨弄着。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坐在古琴对面,拖着下巴,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美妙的琴声。
当最后一个音节缓缓消散,沈一舟准备掩琴休息,抬头却看见坐在凳子上的小女孩,已经托着头睡了过去。沈一舟莞尔一笑,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头,将她叫醒。
“姐姐,你弹完了呀。对不起,我又睡着了。”小女孩眼里布满歉意,懊恼地低下了头。
“没事,是我拖的太晚了,你也早该睡了,快去洗漱一下,回房间休息吧。”
“好!”女孩点点头。
半夜,沈一舟梦见了已经逝世的父母和爷爷,他们还是那么慈爱。十年前,也就是沈一舟十四岁的时候,原本生活富裕的她,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打击。掌管沈氏企业的爷爷病逝,作为爷爷的独生子,父亲自然是要接管企业。可是没想到,父亲的表弟起了歪心思,设计将父母永远留在了外地。自此,便只剩下沈一舟和年仅四岁的小妹。那个恶毒的表叔为了赢得公众的口碑,主动承担起了姐妹俩的生活开销。表面上,他是多么大度,慈爱,背地里却时常打压姐妹俩。甚至在沈一舟填报高考志愿时,还强制她,不许填金融和法律类专业。
沈家乃是书香世家,家里有一把看起来就十分古老的古琴,据沈老爷子说,那古琴,在他小时候就存在,不知流传了多久,而且奇重无比,明明是一块木头,却重如钢铁。所以,在沈一舟之前,还未有一人能够弹此古琴。直到沈一舟出生,按照惯例抓周时,沈一舟就是抱着那把古琴不放,甚至还将古琴挪动了地方。这把家里人高兴坏了,请了最好的古琴老师,从沈一舟四岁起就教导她学习古琴。如今的她,古琴技艺可谓登峰造极。
于是,二十岁的她,在学校旁一个琴行当起了古琴老师,这使她有了一定的经济能力。大学毕业后,她凭着自己两年来攒的钱,在一个二线城市租下了一间小公寓,带着小妹住了进去。她凭着她的学历,找到了一份薪资还算不错的工作,小妹的学校也有了着落,二人总算过上了安定一些的生活。
“啊!!!”一声尖叫将沈一舟从梦境中拉回现实,瞳孔骤缩,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小妹!”
她冲出房门,便见到一片血泊,而小妹就倒在那血泊之中。房门口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手里持着一把利刃,刀刃上还滴落着鲜血。
沈一舟在那一刻仿佛失去了灵魂,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她不受控制地拿起房里的古琴,朝着那行凶之人呼去,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那男子冷笑一声,一把琴能有多重,不自量力。便再次举起利刃朝古琴砍了过去,未曾想那古琴坚硬如铁,刀刃伤不得它半分,反而那男子被那股重力敲得晕了过去。
沈一舟见男子昏迷,便立刻放下琴,冲到小妹身边,可此时的小妹已经昏迷过去。沈一舟赶紧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又叫了警察局。
急诊室外,沈一舟坐在座椅上,双眼空洞。她在手术室外等了三个小时,终于,有护士出来了。她瞬间回神,抓着护士的手,急迫地问小妹的情况。
“您妹妹身体实在太弱,又伤及要害,失血过多。我们尽力了,您节哀。”说完,手术室大门打开,护士们将小妹从里推出,白色的布盖在那娇小的身体上,沈一舟看着床上那单薄如纸的身体,眼泪再也忍不住。
她们相依为命了十年,自从爸妈去世后,就只剩下了姐妹俩。她比小妹大了十岁,她在表叔家里那么努力的生存,只为了小妹能有好日子过,她那么努力的出去赚钱,只为了能带小妹脱离表叔的掌控。几个小时前,她还乖巧的听她弹琴,可几个小时后,她就倒在血泊,和她天人永隔。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是把着病床,机械的走着。现在的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要让杀害小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她将小妹安置好后,便赶去了派出所。警察告诉她,那个人是个惯犯,曾经也因抢劫吃了五年牢饭,可没想到,这次他刑满释放后却成了杀人犯。派出所已经把他送到了市警察局进行刑事拘留,等待法院的宣判。
“开庭的时候告诉我,我会来。”沈一舟眼神依旧空洞,留下一句话,起身就走。警察们看她那个样子也不知如何去安慰,只能任她摇摇晃晃走出警局。
沈一舟安葬了小妹,每天就坐在古琴旁愣着发神,等待着警察局的消息。直到小妹去世的第七天,警察局终于派人来找她了,请她作为原告,上法庭。因是惯犯,释放后再次犯罪并且情节更加严重,导致无辜之人死亡,法官给行凶之人判了死刑。就在尘埃马上落定之时,原告席上的沈一舟却说话了。
“法官大人,我不希望他死,我希望,他能在监狱里待一辈子,永远都不可以出来。”
“你的意思,是判他无期徒刑?可是他情节严重,判无期徒刑不足以……”法官还没说完。
“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我要让他永远痛苦。”眼泪在沈一舟眼里滚动,始终不落下来,她强忍着伤痛,不想她对面被告席上的那人看她一丁点笑话。
最后,法官决定尊重原告的意愿,将犯人押往国家监狱,处以无期徒刑,且不可以减轻刑罚。
从法庭回家的沈一舟依旧是魂不守舍,她坐在古琴旁,望着对面那孤零零的板凳,想象着曾经有一个乖巧的小女孩常常坐在那里听她弹琴,而且每每都会睡过去,她的心顿时袭来一阵阵钝痛。
“啪”沈一舟感受到食指指尖有一丝疼痛,低头一看,一根琴弦断掉了,断掉的琴弦在她的手指上豁了一个小口子。这古琴,琴弦从未断过,而如今,小妹走了,唯一能够陪伴她的古琴,也这样断掉了。从今往后,她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
然而,沈一舟没注意到,一滴血珠从指尖滴落到了琴身上,突然,红光起,沈一舟只觉脑袋刺痛,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