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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屏幕再也支撑不住电量的损耗,自动关机了。
希望的门就这么在唐觅蕊的眼前缓缓闭合。
直到她的手机恢复一片死寂,桓景的电话也没有接通。
……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秘书探头进来,愁眉苦脸,怀里抱着一大叠的文件。
“桓总,C区的地皮我们没有成功得手,之前所有的准备都……”
桓景正在批阅文件,钢笔的字迹在纸面上流淌出来,在晚霞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温润而绵长。
他似乎是累了,累得抬起头,轻轻动了一下脖子。
“告诉我结果。”他轻声说。
秘书有些沮丧,低着头,开口:“失败了。”
回想起这这几个月来,他们的竞争对手像是齐齐约好了一样忽然杀出来,每次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桓少,我觉得幕后的事情肯定没有表面上看得到的那么简单,我们一定还要再继续深入调查进去才可以,最近恐怕要连夜加班了……”
桓景正在看手里的东西,并没有出声。
门口的秘书已经等了很久了,等他最后的结果,可是等了半天,还是干站着。
他张了张嘴,想要催促,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什么都不敢说,任由桓景自顾自看着手里的东西,像是全然没听到外面在说点什么似的。
桓景等翻完了手头的文件,终于抬起头。
“这件事,你怎么看?”他问。
秘书:“我们一定要提前做好干预,秦氏最近也不知是谁给他的胆子,接连几个动作都是来势汹汹,还有我们向来的竞争对手辰鹰也逼住我们的退路了,桓少……我总觉得……”
秘书停顿了一下。
桓景闭目养神,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只是在他停顿下来的这一刻,睫毛忽然动了动,从唇边溢出两个字。
“继续。”
秘书擦了擦脸上的汗,觉得这祖宗还真是不容易揣摩心思。
他毕恭毕敬点头。
“好的,桓总。”秘书说出了在自己心底一直以来的忧虑,“最近两个月外界的动作都有点不太寻常,我总是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甚至有一种……怎么说呢,站不住脚的怀疑。”
桓景抬起眼眸,示意他继续说。
秘书:“我觉得秦氏突然动作这么大,不会是仅仅因为巧合,或许跟辰鹰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没准两方已经正式合作了,联手把我们作为对手。”
桓景收起手里的钢笔,把笔尖盖上笔帽。
他没有顺着对方的话题说,只是绕到了另外一处:“今天的会议安排在了几点?”
秘书立刻回答。
“出了这样的事儿,大家也不敢走,现在留下来集体加班呢,会议时间已经安排在七点到九点了,大约会在九点半的时候散会,只要讨论这一次的方案应对计划。”
“好。”
桓景应了一声,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拎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半山公寓。
叮铃铃叮铃铃的电话铃声。
女佣立刻忙不迭接起来:“少爷。”
桓景站在落地窗边的晚霞里,在接通电话的那刻面庞轮廓忽然变得温柔。
“小姐呢?”他问。
女佣环顾一圈,看了看时间,心里倒是很清楚这个时候唐觅蕊肯定是没回来,应该又溜出去在外面了。
女主人三天两头见不到人是常有的事情,再加上唐觅蕊有时候也低声嘱咐过她们,她要是不在或者回来得晚,尽量不要把这些事情跟桓景说,能隐瞒的都隐瞒一点,给她制造一点在家的证据。
接电话的女佣恰好平日里受了唐觅蕊不少的恩惠,此刻也是站在她这边的,听到少爷询问小姐哪儿,她主动扛了下来。
“小姐……在家呢,她正在楼上睡觉,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桓景看着窗外一片火烧云,声音也是低低的。
“帮我转达她,我会晚点回来,让她不要等我,按时吃饭,早点睡觉。”
女佣心虚地点点头。
“嗯,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跟小姐转达的!”
一边说着,她心里也是一边在焦急。
这都已经过了吃晚饭的点了,小姐怎么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呢!
门口的秘书站了半晌,用手指指着手腕上的腕表,意思是催促他开会的预留时间不多了。
桓景点头,正要挂电话,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东西,问:“把电话给她,我想听听她的声音。”
女佣脸上满是一团汗水,如临大敌!
她不自然地用毛巾擦着自己额头上掉落的冷汗,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自家少爷,只是别扭地搪塞:“小姐……小姐她……嗯……嗯这个……”
随口帮小姐瞒了一个谎,结果要把自己害死了!
正当女佣心理防线崩溃,快要站不稳的时候,忽然又听桓景临时改变了主意。
“算了,她应该睡了,让她多睡一会儿,不要打扰她。”
落地窗外的夕阳的光芒,在男人的周身笼罩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女佣撑着桌子,勉强让自己站直,这下才好不容易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是……少爷我一定转达。”
“嗯。”
没再别的可交代的了,桓景就把电话给挂下了。
他一挂下,门外站了半晌的秘书早就已经忍耐不住。
“少爷,会议快要开始了,这场会议长达两小时,是一场硬仗,我们要提前看一下各类资料,确认演讲稿和幻灯片,至少也四十分钟的预留时间。”
桓景点头。
“知道了。”
他没有再过多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等坐在会议桌上的那一刻,男人早就已经不似在夕阳余辉中那样温暖柔和了。
他恢复了一贯清冷的面庞,不苟言笑。
在工作的时候,他身上的气质忽然就把距离拉远了,眼眸上结着淡淡的一层冰,能把人拉得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时间准时到,接下来我们的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秘书在一旁宣布,周围的一圈坐满了人。
“为了保持会议的秩序,请大家把随身的手机都调整成静音,多谢配合。”
秘书说完,众人纷纷进入状态。
桓景最后一眼看了一下手机,那里有众多的未接来电。
大部分他都能猜到,是一些商务应酬。
每天他都会接到无数个有备注、无备注的熟悉或不熟悉的电话号码,早已习以为常。
“秘书,等会议结束的时候你依次回一下这些未接来电,弄清楚商务来意和合作意向,筛选一层后回复给我。”
秘书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
“知道了,少爷。”
就这样,会议室的门正式闭合,长达两小时的硬仗开始了。
……
而对于唐觅蕊而言,这里也是一场硬仗。
她正在生与死,撑下去与撑不下去之间反复煎熬,没有人能笃定她是不是能真的熬过去。
太难了。
她从来没感觉过自己这么难。
全身上下的力气都消失殆尽,只感觉整个世界的天昏地暗。
女厕所的隔间没有任何人路过,更别谈有人发现她被困在这个地方。
在这里一整夜,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血会不会被流干。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她早就已经干涩的唇轻微吐出一句话。
“救我……”
……
半山公寓里。
几个女佣乱成了一团。
“怎么办,怎么办,都这个点了,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要不要通知少爷?”
那个之前接过电话的女佣咬咬牙,虽然也是慌乱,但是好歹保持镇定。
“暂时先不要通知少爷,免得打扰少爷工作,而且我听说他正好要开一个会议,估计会弄到挺晚的……我们先等等吧。”
“光等着也不行啊,赶紧给小姐打个电话。”
一群人立刻给唐觅蕊拨电话。
但是不论拨多少遍,电话那边依然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这个时候还会关机?”
“不知道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不应该啊,按照常理来说,小姐的电话应该会随时保持畅通的……”
“究竟要不要通知少爷啊?”
一群人抱着电话,顿时都没了主意,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究竟是通报,还是不通报?
空荡的屋子里沉闷了许久,终于有人开口,定下心说一句话。
“要不然我们还是再等等吧,没准是我们太过紧张了,小姐不过是回晚了一点……”
其他人最终也妥协。
“还是再等等吧,看看时间怎么样,要是贸贸然就跑去跟少爷说,少爷还会反过来责备我们……”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盯着雪白墙壁上的时钟。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
女厕所外面,有那么一两个人陆续经过。
唐觅蕊听到了脚步声,用尽全身力气挪了一下身体,听到外面的人正在轻声交谈点家长里短的事情。
一个女生正在和另外一个女生抱怨自己的同事真是一个贱人,话还没有说完,声音突然收住了。
“你有没有听到厕所里面有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好像是有人锤门的声音……声音倒是不大,难道是我听错了?”
另外一个人赶紧催促她。
“赶紧走赶紧走……”
两个女生脚步飞快,立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背负着里面的唐觅蕊最后的希望。
她们只是急于脱身。
两个女孩飞快下楼梯离开这里,在转角处撞到了一个匆匆上来的男人。
男人一身西装,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冷静分明,灯光一掠,那短暂的一瞥简直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