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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依然没有挂下。
那边的晏谢辰没说话，只是等着唐觅蕊的反应。
从他的话筒里，能感觉得到唐觅蕊滑动鼠标滚动页面的声音。
好半天过去了，唐觅蕊的声音才传过来，声音里有些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晏谢辰在这边抽了一根烟，像是觉得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般优雅。
“这也是我的手下传给我的。”他声音平静，“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唐觅蕊深呼吸一口气。
晏谢辰传到她的邮箱里的，是一段桓景进入酒店房间的监控录像。
桓景喝醉了酒，又似乎是动了情，一边往包厢的房间走去，一边粗鲁地扯开自己的领带和衬衫扣子。
几个随身保镖被他呵退了，默默往反方向的电梯方向退去。
他走进酒店房间没多久，一个衣着相当妖娆的女人也进去了，敲了敲门，还没等个几秒，门就一把打开，里面的男人几乎是激烈地往女人往里面扯还一边紧紧拥着她，两人干柴烈火，黏在一起不肯分开。
接着，女人用高跟鞋一勾门，门就自动合上了。
酒店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再也无从得知，但却不难脑补接下来会在里面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唐觅蕊越看，一颗心就越深。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巨大的难受感是从哪里铺天盖地的涌过来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艰难地问。
“这重要么？”
“重要，”唐觅蕊深呼吸一口气，保持理智，“这段时间我们的关系都……很好，我想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跟那个女人……发生这样的关系的？”
“具体时间，我就不知道了，”晏谢辰像是为难了一下，“但肯定是不久以前，可能是上个礼拜？也可能是上个月？”
唐觅蕊不肯放过监控里的每一个细节。
但她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里面的人，肯定就是桓景本人无疑。
她对他太过熟悉了，知道这就是桓景，不可能是“认错了人”之类的误会。
桓景为什么会去酒店……和女人发生关系？
“不可能，不可能的，”唐觅蕊喃喃自语，“最近他除了去公司之外，就是回家陪我吃饭，我们一直都很好啊，就像是真正的……”
剩下的话唐觅蕊没有说出口。
……就像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一样。
“丫头，我只是就事论事。”
晏谢辰在那边轻描淡写，擦了一根火柴，看着它燃起的微弱的火光。
“姓桓的碰过你么？”
等了片刻，唐觅蕊咬了咬唇，实话实说。
“没有。”
这个答案让晏谢辰轻微诧异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知道，男人总是有那方面的需求的，对不对？”
唐觅蕊深吸一口气，不能否认。
没错，男人总是有那方面的需求的，桓景也是男人。
他没有碰她，难道她还能要求他不去碰别的女人？
她分明不想和桓景确认任何的实际关系，可偏偏又要求桓景为她守身如玉？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就算是伪装得再好的男人，也会有偷腥的时候，”晏谢辰轻描淡写，但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像是对唐觅蕊的一个重创，“据我所知，他身边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不、计、其、数。”
唐觅蕊手一抖，挂下了电话。
安静的房间里，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颤抖着看着手机许久，唐觅蕊开始思考起了许多问题。
这些问题里，有桓景为什么要去酒店，为什么会接纳别的女人，为什么在偷腥之后回家看上去一切正常，没让她察觉到任何的异样，为什么还对她那么好，宠得没边没际的……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真的，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唐觅蕊在里面发现了一个自己相当致命的缺陷——
她，为什么，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难过？
为什么难过得如此汹涌，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似乎是在哀鸣一般？
她觉得“受到了背叛”，但是，她凭什么这么觉得？有什么资格这么觉得？
连拥有都不曾拥有，何来背叛？
她抬头，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
她和桓景只是契约关系，她没必要干涉他的私人生活。
一年以后，她就会离开这里，带着小包子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暂时的，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沉溺在这暂时的温存里，忘了天南地北，忘了世界残酷，忘了自己原本应该属于什么样的冰冷现实里吗？
这一封邮件，如同一盆冷水一样，忽然泼在唐觅蕊的头上，把她淋醒了。
她醍醐灌顶，看清了眼下自己的现状。
真正让她觉得悲凉的，不是桓景的“背叛”，而是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桓景当成她自己的所有物了，因为桓景的喜而喜，因为桓景的悲而悲，开始围绕着他转。
她意识到，自己投入得太多了。
现在，她不光要收回自己的投入，更要清晰得界定出界限，让自己的人生轨迹走到原本既定的道路上。
此时晏谢辰掐灭了一根烟头，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会不会想不开？”他低着眉眼，眼神里却是担忧的神色。
K：“放心吧少爷！事情已经按照我们既定的路线在发展了，你还怕什么？”
晏谢辰摇头。
“我觉得她难过。”
K：“这个嘛！换做任何女人，对这件事难过是肯定的！”
晏谢辰还是摇头。
“因为她难过，所以我也觉得很难过。”
K：“额，少爷，你这……”
晏谢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了两圈。
他不得不承认，他在许多事情上都有愧于她。
比如上一次，他用唐觅蕊父亲的病情诱拐她回国，把她骗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
而这一次，他又拿着一段尘封许久的监控截图误导她，让她和桓景之间的关系起误解。
事实上，后半段的视频他并没有给她。
在后半段里，没过五分钟女人就被赶了出来。
被下了药的男人虽然神志不清，却还是凭着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把人赶了出来，不近人情地甩上了门。
“你说，要是让她知道这段监控其实是五年前的，会怎么样？”晏谢辰低低问。
K：“放心吧少爷，我已经把日期处理过了，唐小姐肯定看不出来这是五年前的一段监控！”
其实他本来也是想找一段近段时间的，更有震慑力，可是海量在关系网内搜索，依然一无所获。
关于桓景在会议室里和谈判桌上谈工作的视频很多，但是有关这种私底下和女人有关的，连一段，注意，是一段都找不到！
连稍微可以借个位的让人浮想联翩的都没有！
这简直是太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难道这个桓少真的如同外界传言的那样，对女人没感觉？或者保持独身的状态不让任何女人靠近他？
除了五年前有一次他似乎是被下了什么药，有女人想要进他的房间但是被赶出去之外，K没有其他的收获。
所以不得已，只好选用了这一段视频发过去。
“根据我的猜测，唐小姐虽然会难过一阵子，但是她跟桓少的关系肯定就不可能……”
“不行。”
晏谢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打电话。
“这个，少爷，你要干什么？”
“我要告诉她事实。”
晏谢辰改了主意。“我不忍心看她难过。”
“可是少爷，你要是现在说了，我们不就功亏一篑了吗！我可是好不容易就找到这么一段，如果……”
K劝阻不了自家的少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竟然就这么回拨了电话过去……
“喂？”
唐觅蕊的声音响起。
似乎是哭过了一场，她的声音里有一些沙哑。
听到这样的声音，晏谢辰的语气里有一丝懊悔。
“小蕊，你……”
“你是来安慰我的么？”
一句话，轻易就截住了晏谢辰。
此时的唐觅蕊的声音，虽然带着点哭过之后的沙哑，但是语调却格外冷静。
前者属于不可控因素。
而后者，却让人忍不住心生诧异。
因为唐觅蕊并没有哭哭啼啼，或是悲天悯人，相反，她在短短的半分钟里似乎已经把自己治愈了。
“小蕊，你……想通了？”晏谢辰轻声问。
“需要想通什么？”唐觅蕊的语气已经非常平静，似乎是在谈论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不知道这段视频的来源是什么，但不管桓景做了什么，都是他的事，与我无关不是么？”
“你……”
晏谢辰不确定，试探了一句。
“你不难过了？”
“我不需要为此难过，我也没这个立场去难过，”唐觅蕊已经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自己了，“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对了，继上次那个任务之后，你就没别的派给我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晏谢辰握着电话的手蓦然收紧！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丝惊喜。
这就是唐觅蕊不同于其他女人的地方。
她带给他的惊喜，总是太多了。
“你愿意再接其他的任务？”
“你是我的金主啊，咱俩的协议还没到期呢。”
“好。”
晏谢辰看了一眼K，克制着自己语气中的情绪，装作不动声色。
“下一个任务已经启动了，”电话里传来他低低的声音，“今天下午，你要去见一个人。”
“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