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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男听了,心里又苦又涩,“嫂子,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开玩笑,我魏男,敬你是条汉子。”
郑紫琪握住她的手探了探脉搏,她的脉搏已经很微弱了。
林浅苦笑了一下,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郑紫琪,问道:“我是不是出不去了?……告诉我实话。”
郑紫琪表情纠结,说:“这里不稳定,强挖会塌,又有了积水……所幸雨不大,要是雨下得大了,山上的水冲下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灾难发生,搞不好,我们所有人都会永远留在这里陪你。”
郑紫琪的话表面像是在宽慰她,但字里行间都在告诉她——要救你,等于让队员们给你陪葬。
“说的什么鬼话?!”魏男大声呵斥,“郑大队长,你说这些干什么?吓嫂子呐!……嫂子,你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老大很快就来了,他一定能想到好办法。”
林浅的眼泪一直在流,她却扬起了淡淡的微笑,说:“郑紫琪,你说话向来难听,而且没一句真话,我都习惯了,我才不相信你。”
“……”郑紫琪闷声不语,爱信不信,等积水水位一高,你就死在这里吧。
这时,魏男的对讲机里传来郑子俊的问询声,“下面情况怎么样?”
魏男详细地讲述了一番,最后问了一句,“老大几时到?”
“很快,十五分钟,再坚持坚持。”
“我们能坚持,但这积水坚持不了啊,才进来几分钟,积水已经没过手了。”
林浅忽然提了一个要求,“我能不能跟郑大队长通话?”
魏男把对讲机递了进去,林浅一拿到对讲机,就说:“郑大队长,你们都撤吧,不用救我了。”
郑子俊:“……”
魏男:“……”
包括非常想让她死的郑紫琪:“……”
有这么一刻,她为自己刚才的谎言而感到惭愧无比。
郑子俊:“嫂子,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你也不能放弃。”
林浅哽咽道:“可我不能拉着你们一起死啊,”林浅用空出来的手拍了拍逐渐积起来的污水,“你听见了吗,积水越来越多了,你们都快撤吧。”
山体滑坡遇上降雨,很有可能再次引发滑坡,或者泥石流。
怎么能因为她一个人,而让所有人面临生命危险?
郑紫琪的话虽然难听,但都是实话。
林浅鼓足力气,又说:“郑大队长,我出不去了,我被压住的身体已经没了知觉,如果不是你们的到来,我可能早就断气了。”
郑子俊望着茫茫夜空,不见直升机,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滴,他为难地说:“嫂子,我做不了这个主,我不能听你的。”
“那你听顾城骁的吗?”
“老大的命令我当然听。”
“他听我的。”
“……”
这时,黑漆漆的山上传来了“轰轰轰”的声音,几片巨石又往下掉,树摇地震。
所有人都高度警备着,眼神之中带着英勇无畏,也带着一份隐隐的恐惧。
下面,郑紫琪一个不稳,立刻扶住了房梁。
魏男拿着手电,屏息凝神,地在晃,他的手在晃,手电的光束也在晃。
所幸,三四秒钟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林浅说:“你看,你
再不下令撤,万一出事怎么办?为了我一个人,要你们这么多人冒险,我受不起。”
郑子俊没了声音,难以抉择。
林浅忽然问道:“我能跟顾城骁通话吗?”
“能!”
然后,郑子俊拨通了顾城骁的电话。
隔着手机和对讲机,林浅终于听到了顾城骁的声音。
“浅浅,我很快就来了,你坚持住。”
林浅的眼泪啊,再一次决堤,她也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还没生孩子,还没找到妈妈,她还有许多许多事情没有去做。
“浅浅,你能听到吗?”
林浅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稳稳地问道:“顾城骁,在我们家里,你听我的吗?”
“听,咱家你做主。”
“好,我现在让你命令你的兵,都撤。”
“……”直升机上的顾城骁,心痛到扭曲。
站在废墟前随时待命的战士们,无一不红了眼眶。
这时,郑紫琪拿过林浅手里的对讲机,以一种较为专业的语气,禀报道:“首长,您太太肩膀以下的身体全都被压着,她已经没有了知觉,心跳和脉搏都很微弱。现在这里下雨,底下摇摇晃晃的,随时会崩塌。”
&nbsm的给我闭嘴!”顾城骁咆哮了一句,“郑子俊,郑子俊。”
郑子俊立刻将手机拿起来,“在。”
“随机应变。”
郑子俊表情都要扭曲了,什么叫随机应变?!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我还有十分钟,最多最多十分钟,马上到了。”
“好,我明白,老大。”
挂了电话之后,郑子俊即刻下令,“宋景瑜,把抽水泵放下去,魏男,你在下面接应,五分钟之内必须搞定。”
宋景瑜一边大喊着“是”,一边扛上水泵和皮水管冲向洞口。
五分钟后,郑紫琪出来了。
宋景瑜出来了。
最后,魏男也出来了。
水泵放置在最底部,已经开始抽水,鼓起的皮水管输送着从底下抽起来的污水。
谁都知道,这等于杯水车薪。
谁都知道,抽起来的水最终也会渗到底下。
夜空中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远远地,大家看到直升机下方挂着一根长绳,绳子上吊着一个人,随着直升机快速飞来。
直升机几乎没有减速,吊着顾城骁直飞受灾点。
黑夜中,雨水扑打在他的脸上,狂风卷裹着他整个人,他不顾一切地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她的身边。
在离地面还有好几米的时候,顾城骁放了手,一跃而下。
所有人都看得冒冷汗,敢这样跳下来,老大真是不要命了。
“老大,你不能进去,下面已经积水了。”
“老大,慎重啊,嫂子被压得很实,拉不出来。”
“老大,那个洞口很小,你进不去。”
不管旁人如何劝说,顾城骁都义无反顾,他一步都没有犹豫,一刻都没有耽搁,直奔而去。
“十分钟后我们没上来,你们撤。”
这是顾城骁消失之前,最后下的一道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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