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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潮湿的洞穴深处,气温越来越冷,众人挤在一起,像是罐头里的沙丁鱼。
唯有班长戴昊天不老老实实睡觉,却像泼妇一样跳脚大骂道:“董峰,你出来!我一定要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真凶!”
一边骂一边深入洞穴,小半天才回来,气势更胜,骂声更响。
又虎虎生风地打了几套迅疾刚猛的拳法,体力消耗太大,饿得发慌了,才恨恨地坐了下去。
好多同学被班长吵醒后,再想入睡太难了。
因为别人身上的气味太臭了,自己肚子里太饿了,岩石太冷了,也太硌得慌了!
可不睡又困得要死,只能唉声叹气。
而别人的唉声叹气,又让自己烦得要死;自己烦得要死时,更得唉声叹气。
于是一晚上此起彼伏的唉声叹气,盖过了磨牙、放屁、打呼噜。
白雪就在这种环境中,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迷迷糊糊时,梦见自己沿着血河深入洞穴,看到里面一口血色古井,古井释放出铺天盖地般的恐惧气息,她直接被吓醒了。
后来又睡着了,又梦见自己深入洞穴,又看到了那口血色古井,又被吓醒。
如此反复好几次,她再无睡意,这时候感觉后背太凉了。
自己后背贴着刘晓蕾,怎么还这么凉呢?
周围都是人、胳膊、腿,挪不开身,内急,摸了摸怀里小小的脸,小声说道:“小小,你让一让。”
小小啊哦一声,迷迷瞪瞪道:“干嘛?几点了?”
“不知道,我想方便一下。”
“噢。”小小这会儿正和“铺子”朴智贤搂抱在一起呢,她推不开,又感觉脖子碰到冰凉的东西了,“你先把手从我脖子上拿开,好凉啊。”
白雪道:“不是我的手,我后面刘晓蕾的,她身上好凉啊。”
小小身手一摸,冷如冰,吓了一跳。扭过头,伸出腕机用蓝屏微光一照,看见白雪后背有一披头散发一女人,正瞪着眼睛看着她,瞳孔放的很大,结霜的脸上却泛着微笑。
“啊!”小小惊叫了一声,猛一用力,推开了朴智贤,连滚带爬逃离出去。
白雪吓了一跳,顺势闪开,惊魂甫定后,才借着幽蓝光亮回身一看,但见身材瘦小的刘晓蕾穿着开衩青色T恤和蓝棉迷你裙,微笑的脸上都结霜了,显然是冻死了。
长叹道:“你们班的刘晓蕾……她已经死了。”
洞穴里炸开了锅了,“什么?晓蕾死了?”
“大姐怎么会死呢?”
“没呼吸了。完了,真死了。”
等大家都起来后,又发现皮哥也没了呼吸,嘴里还含着皮带,显是饿极了。
自开学以来,他每日只吃水果蔬菜,大家总打趣他已经够瘦了。他却只说“减肥尚未成功,同志应需努力”。谁想昨天还好好的,今晚竟然饿死了。
这时候再傻的同学,也意识到了他们的死亡很蹊跷:
大家都挤在一起,刘晓蕾有那么容易冻死吗?
皮哥最多一两没有进食,就能饿死吗?
显然有超自然的力量加速了他们的死亡,心中都慌乱如麻。
戴昊天一口咬定这是董峰干的,没人敢和他争辩。
白雪摇了摇头,闪开这里,一个人深入洞穴。
过了半晌,汪泓浵要起来,戴昊天小声问道:“干嘛去?”
汪泓浵很难为情,脸红着说道:“方便……”
“别走远。等你回来后,咱们再去找萤火虫吃!”
戴昊天目光灼灼,瞳孔中似有流光溢彩,随即光华内敛,气息如渊,深不可测。
汪泓浵上下打量着他,才道:“适可而止吧,这东西不能吃太多。”后半句她没说:再吃的话,你还是你吗?
她吃了九枚,已经觉得有些人格分裂了,想要消灭掉那九个副人格,可能都得猴年马月了。
万一主人格压制不住副人格,那就可怖了。
心有余悸之下,汪泓浵不想再吃了。
“不用你管!快去吧。”
他之前独自深入洞穴,又遇见不甘心的魂火们,他当然毫不客气地大吃四方,等魂火们落荒而逃时,已经吞噬了十八枚灵魂残片,恍然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拥有了不可思议的本领。
不断强大的感觉会让人上瘾的,怎么可能停下来!
况且,心中还有一根刺,不拔掉这根刺之前,他也不会停下脚步的。
等汪泓浵一走,戴昊天又咬牙切齿起来,浑身绷紧,体内似有猛兽低吼,“董峰,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绝望的!”
汪泓浵沿着一条红色颜料涂抹出来的血河往里走着,前一段路程都有尿骚味儿,因为众人都在这里小解。
她越过去,小解后,正待回身,却听到里面有动静,吓了一跳,小声说道:“谁在里面?”
“我。”
汪泓浵松了口气,往里走了几步,用腕机微光一照,见那人穿着白色雪纺衬衫,身量高挑,皮肤皓白,眼中波光流转,不胜娇羞,知道是院花白雪无疑了。
“你在这里干嘛?”
白雪叹道:“我在——”
“在什么?”
汪泓浵狐疑地看着她,隐隐觉得对方气质出尘了许多,难道她也吞噬了魂火了?
“在找岩画。”
汪泓浵浑身一颤,“找到了吗?”
“没有,但我确认,人并非董峰杀的。”
“哦,我也这么认为。”
白雪惊讶道:“那你怎么不说?”
“你怎么不说呢?”
“我是外班的,说了也没人听。”
汪泓浵叹道:“其实,我早早就关注董峰了,我了解的越多,越觉得他既是天才,也是疯子。”
白雪抿着唇,道:“我在他有疯疯癫癫预兆时,选择了规避风险。”
“人之常情,无需自责。毕竟谁也不欠谁,那种情况,远离才是尊重。不过,我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雪道:“你说。”
“萤火虫营养价值再高,也不宜多食。”
白雪:“……”
两人互有默契,不再深谈这一话题了。
当下,白雪非要深入洞穴看看,汪泓浵思虑再三,选择了陪同。
两人的皮靴踩在岩石上,叮咚作响,在幽暗阴森的洞穴里回荡,彼此攀谈时声音都有些空灵飘忽。
这时,白雪见汪泓浵满脸纠结之色,问道:“怎么了?”
“没事。”
“关于戴昊天?”
汪泓浵摇了摇头。
“总不会关于董峰吧。”
汪泓浵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好吗?”
汪泓浵迟疑良久才说道:“睡觉时你梦见血色古井了吗?”
“你也梦见了!”
汪泓浵尴尬道:“你进去了吗?”
“没有。”
汪泓浵松了口气,暗道:“看来进去的人不多。”
“怎么了?”
汪泓浵不答。
白雪冰雪聪明,立刻意识到:“看来你进去了,董峰也进去了,你们发生什么了?”
汪泓浵:“……”
汪泓浵满脸羞红,白雪了然了,不再多问了,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一路走来没有碰见“萤火虫”,却见前面有一块两米多高的大石头堵住去路,看着下面干涸的鲜血,两人就知道来到梁大胖子被砸的地方了。
“来,你推我一把,我上去看看。”白雪说道。
白雪上去后,又拉汪泓浵上来,两人随后跳下去,又走了百十步。
这时汪泓浵却蹲了下来,眯着眼瞅着脚下的血河,只见上面泛着丝丝红光,红艳艳的鲜亮极了,怀疑不像是腕机反光,低声说道:“停下,捂住腕机。”
捂住腕机后,两人心脏一抽,呼吸都停顿了,上面的血液居然真的泛着饱满光泽,无光自亮,而且翻涌出燥热和腥气来。
这不是用颜料画上去的,这是真实的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