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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晋你能不能有点脾气?她就是把你打发了,好跟我小师侄你侬我侬呢。”
梁晋手上动作一滞,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无所谓。”梁晋淡淡说道。
“无所谓?”沈贺鲤睁开了双眼。“难道是我眼睛的错?我一直以为你对陆宽宽有意思。”
梁晋并未否认,但也没有直接承认,他只说道:“高止一个凡人,寿数不过百年,就算他勤修大道,也不过再多活个几百年,而我是妖,日后还有千千万万年可以陪在她身边。”
沈贺鲤闻言,霎时没了睡意,情不自禁地给梁晋竖起了大拇指。
斗不过的情敌,可以熬死他。
这是沈贺鲤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梁晋打开沈贺鲤竖着大拇指的手,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床沿的陆威风十分自觉地拿着衣衫自己穿了起来,并且十分同情地看了眼沈贺鲤。他的地位,绝对是他们这一行人里最低的。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法术本领最重要。瞧瞧这可怜的师叔祖,没了道法加持,就算是辈分大了些,也逃不脱被拎来拎去的命运。
程府的陆宽宽和高止并未离开后院旧宅,而是在那里跟秦晚表明了他们想要帮她的想法。
秦晚对这两位道士装束的人并不算是十分深信,而且,她也没有拉旁人下水的打算。
“二位好意,秦晚心领。但是卓城有我一人,便足够了。”秦晚已做好了形神俱灭,保下卓城的觉悟。牺牲这件事,向来都是越少越好。
“秦姑娘你可知卓城会出现什么天灾?旱灾?水灾?瘟疫?”高止突然问她。
“不知道。”秦晚如实答道。
“那你为什么就觉得以你一人之力,可保一城之人?”高止质疑她。
“大不了形神俱灭,我这百年本也就是‘偷’来的。”秦晚说道。
“秦姑娘,你不要总是想着一起死么,一起活不好吗?”陆宽宽笑容灿烂,熠熠生辉。“我们可比你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秦晚闻言一愣。
高止轻叹一声,而后带着乾坤阴阳袋飞身出了程府。
“高道长,他去干什么了?”秦晚问陆宽宽道。
“干他该干的事情了呗。”陆宽宽笑笑,也转身出了程府。
高止御剑,行于卓城边界,每隔四十九里便插下一根阴阳杵。
陆宽宽跳上高止的七星宝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微有不解。“你这下的什么阵法?”
“金光阵。”高止答道。“这样若是卓城出现水灾,雪灾,雷劫一类灾难,我皆可挡下一些。”
“若是旱灾与瘟疫呢?你要用自己的精魂之力一个个地去复活已死之人吗?”陆宽宽笑笑。
高止抬头,而后缓然起身,手中抓着的阴阳杵还未来得及插进地中。
“若真到了那种地步,我必定尽我所能。”高止说道。
陆宽宽噎住。虽然她已猜到了答案,却总是听不习惯。
高止握着阴阳杵,见陆宽宽不出声,便又弯下腰去,将阴阳杵插入了泥土之中。
高止直起身子的那一刻,天降急雨。
噼里啪啦的,一下子便将陆宽宽与高止浇了个透心凉。
“这雨......”陆宽宽抬首望着天,眼睛却被打得睁不开。“真是说来就来啊。”
高止立即从乾坤阴阳袋中抽出了一把伞,遮在了陆宽宽头上。陆宽宽的视线霎时被油纸伞遮住,只得轻叹一声,低下了头来。
陆宽宽看向高止,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抢过了雨伞,将他二人皆荫庇在这把伞之下。陆宽宽问高止道:“还有多少阴阳杵没弄完?”
“卓城不大,约莫只剩三两阴阳杵了。”高止说着便又念动咒术,御剑而行,前往下一个四十九里。
卓城的暴雨连下了许多天,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地里的庄稼都被冲得一点不剩。地上的水已淹到小腿肚了。
陆宽宽和高止几乎可以确定,卓城的天灾,就是发洪。如果任由雨水这么淹下去,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高止立即启动的金光阵,卓城中的雨霎时便被挡了下来。
陆宽宽见此,又有些觉得无聊,这天灾也忒好挡了些。
一旁的秦晚却拿着一张地图,看得入神。
“晚娘,你在看什么?”程奉玉身体已然大好。
“我在研究卓城的地势。高道长虽以金光阵暂且挡下了雨水流入卓城,但卓城地势低洼,上又有巨大的流成河......雨下得多了,卓城恐怕会成为泄洪之处。”秦晚说道。
“噢?”陆宽宽突然又来了兴致,立即走到了秦晚身边,看了看她手中的地图。“确实。”
陆宽宽转脸问高止:“高道长,你的金光阵能挡多久啊?”
“若是泄洪,阵势几许?”高止心中也是不清楚的。毕竟这金光阵本是专门用来驱挡邪魔的阵法,之前高止没做过用它挡洪水的事。
“雨如此之大,又没有停下的迹象,上头若是泄洪,必然阵势滔天。”秦晚说道。
高止沉声,总觉得自己的金光阵撑不了多久。
“这该如何是好啊。”程奉玉也犯起了愁。“今年也是邪了门儿了,卓城向来少雨,现今怎的就下个不停了?”
陆宽宽看了看程奉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小少年,竟仍不知如今这一切皆是因自己而起。
“自古以来,防洪抗洪不过‘疏浚’与‘封堵’二法。如今修建堤坝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疏浚了。”秦晚走到书案旁,提起笔墨,展开宣纸,看着卓城地图,根据卓城地势,一笔一画绘出了‘疏浚’的方案。
“真不愧是中过状元的。”陆宽宽在旁观看秦晚绘制疏浚图,心中暗自称妙。
此前陆宽宽听闻秦晚的故事,心中大抵也就是感叹世间不平,如今才是真的觉得秦晚没有做官实在可惜。
以她的才学,若是为官为臣,怎样也是比那些草包强的。可那官场,却偏偏只愿意用那些草包,这大好的苗子在这儿,说杀就杀了,真不知是谁瞎了狗眼。
不不,她就不该拿秦晚跟那些草包比较。
“空有疏浚图有何用......”秦晚沉声,眉眼间皆带着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