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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妖鬼们退下。”阎罗王说道。
“这......这是为何?”判官不解。“他二人如此这般搅弄地府,大王您不会想要放了他们吧?”
“放了。”阎罗王道。
“您若是觉得那百鬼力量微弱,斗不过他们,臣自请上前一战。”判官俯身作揖道。
“哪有打自己老祖宗的道理。”阎罗王神色淡然,说出的话却是让那判官一震。
判官抬头,看向百鬼阵中的陆宽宽与高止,心中了然,便挥了挥手,消去了那凶恶百鬼。
陆宽宽与高止立在原地,心有不解。
这阎罗王如何就突然放过他们了?是他们行事还不够嚣张吗?
“这是召鬼令。”阎罗王拿起召鬼令,将其飞入了陆宽宽手中。“你们想要找谁,喊出他的名字与籍贯便可。”
陆宽宽攒着召鬼令,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
“我们不是有违天道,需受百鬼撕咬吗?”陆宽宽挑眉问道。
“姑娘你,便是天道。”阎罗王微微一笑,再不说别的。
陆宽宽如鲠在喉,一直在等阎罗王继续说下去。
“莫名其妙。”陆宽宽懒得再问些什么,便将手中召鬼令丢给了高止。“小道,这就是你要偷来的召鬼令。用吧。”
高止恍惚失神,眉头微蹙,他比陆宽宽更加好奇阎罗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光州衡城城北徐光。”高止对着那召鬼令说道。
一道黑影忽现,而后徐光缓缓落到了高止跟前。
徐光大惊,看到高止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召鬼令感受到了徐光力量的波动,倏忽幻化出一根青色长绳来,将徐光捆住。
“楼四娘的卖身契呢?”高止问他。
“什么卖身契?我不知道。”徐光挣扎着,面露恐惧。
“赶紧把它拿出来,不然老娘让你魂飞魄散了!”陆宽宽上前,神情凶狠,煞是能够唬住人。
“这是我赢过来的,就是我的!”徐光大声喊叫,却带了些哭腔。这些年来,他逢赌必输,赢一把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
那一日他好容易才赢来了这张卖身契,这被写在卖身契上的人,却是他高攀不起的存在。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张废纸,谁能想到,到了这地府,这卖身契还可作数呢?既是他赢来的,那他即使死了也要享受一把。
“只要你愿意把这张卖身契烧了,我之后每年都给你烧些金银元宝。”高止知徐光家中不富裕,没钱给他烧纸。这个条件,他没有理由拒绝。
“没有机会了。”阎罗王突然发话。“他擅自出入地府,是魂飞魄散之罪。”
“阎罗王饶命,阎罗王饶命!”徐光倏忽跪地。不曾想他就是死了,也得说出让他人饶他小命的话来。
“若你仔细交代你出入地府的办法,我可留你一魄,来日刑满投胎,多少也能再有一命。”阎罗王说道。
“只剩一魄去投胎,当个傻子吗?”徐光冷笑一声,竟觉这世间也无甚可以留恋。
“傻子怎么了?你死之前也不是傻子啊,不也还过得如此凄惨。”陆宽宽嘴上不饶人,句句戳着徐光的心思。“不说就不说。你当你不说,阎王爷就查不出蹊跷了?不过就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不要便罢。”
高止拉了拉陆宽宽的衣袖,“你少说些。”
这舌头毒的,高止总觉得有一天陆宽宽会因这张嘴而惹出祸端来。
徐光闻言低头,心中凄苦。确实,他入这地府之前也不是傻子,却依旧因为自己好赌而残败了一世。
“冰山地狱山脚有一冰洞,洞中裂开了一条缝,可联结地府与凡间。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且并未告诉他人。”徐光瘫软,眼神中尽是绝望。
如今魂飞魄散也好,来日投胎成傻子也罢,总归是没有他说话的地方的。反正二者,皆不是他所想。
生也好,死也罢,反正也轮不到他选。人生历历,其如草芥。
阎罗王挥手,抽去了他七魂五魄,幻出他怀中卖身契,将其燃于空中,落得飞灰都不剩。
终于算是好了。
高止见那卖身契渐渐消逝,心中想着楼四娘如今也该是醒了。
“阎王爷深明大义,自是有一番风骨。”陆宽宽见此事已了,便突然开始说起了阎罗王的好话。
“你想我送你们回人间。”阎罗王一眼看破陆宽宽的心思。
陆宽宽心里暗自想道:果然是地府的头头,跟她之前遇到的那些妖魔鬼怪都不一样。
“如果阎王爷愿意的话。”陆宽宽笑道。
“若是我不愿意,你打算如何?”阎罗王问她。
“自然是掀了这地府,捅出个洞来。”然后再跑出去。
阎罗王笑笑,而后朝身边判官说道:“送他们回去吧。”
判官低头应下,而后带他们去了阴之界。
阴之界为地府鬼差去人间办事时用的通道,只要判官微微施法,就能把这两位‘外来者’送回去。
高止不着痕迹地走到判官身边,轻声说道:“小道冒昧,有一事想要问问判官。”
“知道冒昧就不必问了。”判官神情严肃,霎时拉出一副铁面无私的面孔来。
高止那句‘冒昧’不过是谦词,所以就算判官说不必问了,他也是会问出口的。
“阎罗王刚刚为何会说陆宽宽就是天道?”高止抬眸,心中七上八下。
判官并不答他。
高止见他如此反应,心中隐隐不安。
“有什么好问的?”陆宽宽就算听不见高止在说什么,却也猜得到他想问什么。“走吧。”
陆宽宽拉住高止,径直跃入了阴之界。
陆宽宽并非不好奇,只是知道他们不会轻易说出缘由。看来,她是谁这个问题,她要好好重新审视一下了。
陆宽宽与高止通过阴之界后,便重回到了定远山庄的院子里。奇怪的是,他们子时出发,在地府不过待了一个时辰,这人间便已是青天白日了。
阴阳杵还插在院子里,上头却落了许多泥灰。
二人抬头,竟见山庄上下皆挂上了大红绸缎,每户窗子上都贴了双喜字。
“怎么回事?定远山庄有喜事了?”陆宽宽蹙眉不解。“这天怎么也亮了。”
“人间一年,地府一日。我们去了一个时辰,算来,人间已过了一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