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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妖狐舞恍惚竟让我产生了一种熟悉的错觉。
然而失忆后的我能想起来的事一点也无,任美人再如狐一般敏捷艳丽,也无法看出什么关于它的来历与情节。
我心神又一转而去,磕瓜子多快乐,何必在此期间醉心于过去,想些有的没的呢?
我缓缓定过神来,口中仍然与身边这女孩继续寒暄。
只听那女孩道。
“对了,我叫萧执袖。”
“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与我对视一眼,忽然想起自己这么长时间也忘了自我介绍,不由得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
我只好也笑了笑。
“我叫绿腰。”
无限星光下再看她眉眼,竟是当之无愧倾国又倾城的红颜祸水。
这样一个活泼的她,却不同于其他魔界女子的露骨妖娆,只是一袭白衣轻胜雪,色如春晓更撩人。
那么多瓜子很快就被我们分完,让人不得不感叹这生活啊,总是有小小的遗憾在其中。
我们最终一致瘫坐在椅背上,跟两个大爷一样慵慵懒懒地尽情沐浴在海一样的星空之下。
这少女更绝,把手兜在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里,这模样像极了冬日里横放胸前宽大衣袖取暖的老人家。
我忍不住道。
“一般人要冻死了都这么干。”
剑(无声):“你这么毒舌你妈妈知道吗。”
我心里嗤笑一声,灵魂传音过去,我妈可能不知道,因为我他妈压根不知道她存不存在。
你这把剑妈卖批个小垃圾不也是个没妈的吗?
难怪呢,这样日了狗你也死不了妈。
对不住了,这个话题我实在没忍住。我也没想到我实在是个优秀的暴躁老姐,优秀的祖安人。
那剑见我生气了,再也不敢恃宠而骄了,哭着嘤嘤嘤地抱住我的大腿。
“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
……
这时我眼睛看见对面那漂亮的女孩愣了愣,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动作,却没有再动,口中发出的气息像是喟叹,又像是什么别的情绪。
“可是啊……这样习惯了。”
那样深刻入灵魂的自我保护动作,身体的记忆永远存在着。
哪怕,哪怕……去死也忘不掉呢。
……
两个陌生女人在这星光璀璨下就这样随意聊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口气甫如挚友。
在生活所遇见的大杂烩里,谁也不知道那些对面侃侃而谈风生水起的牛鬼蛇神中,有着怎样深远破碎的故事。
那些故事啊,一沾指尖,都化成了苦水。
如果有酒,那才能真的会好过一点。
岁月杀我,却偶能送我佳酿一慰平生所咽下的苦,流过的泪。
艰难苦恨繁霜鬓,让我死去又复活,让我成佛又疯魔。
在冘长的往事里,有故事的人真的需要一壶酒,以此不必为贪痴嗔怒所累而潦倒。这样啊,若真要倒下去了也可以有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
醉了,然后倒在这吃人的荒坟里。
醉倒啊,多有意思。
到底还有酒香送我入坟墓,逐而下地狱,逐而不超生,可死后的事情谁他妈在意啊!
这漫漫的生前啊,这漫漫的身后啊!
都原是太有情,痴长了一颗魇足悲伤的心啊!
所以这大千世界,才叫红尘,让人入味后蒸的烂煮的熟的红尘,可是这人嘞,不是颗铜豌豆!
……
话又说回来。
两位专业看门人很快就迎接到了他们的第二个客人,一位一袭红衣的男子。
“诶呦妈,少主到了。”
两个老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地商议着。
“沈岁安,你去,你去接他。”
孟晚来的声音都在发抖。
沈岁安听后不知所以,一脸无语地推了一下这个“事儿逼”,不耐烦地摇摇手。
“我不是刚刚接过一次了吗,不去不去,这次轮到你了。”
“我吗?我不行啊。”孟晚来哭丧着脸道,拉住沈岁安的袖子,惹得沈岁安皱着眉忍不住去想要不要断个袖。
阿弥陀佛,舍不得,舍不得,这可是孙子新买的衣服呢。
沈岁安最终还是决定先忍耐一会儿。
年纪这么大了,还是得沉住气,别搞得跟孟晚来那个老不死的混球一样。
此刻空荡荡的角落里,两人耳朵里净是孟晚来一个人的鬼哭狼嚎。
“我不敢啊!”
“我害怕啊!”
“那个绿腰姑娘将红日法器带走后,所有准备的结界阻碍都消失干净了。”
“沈大哥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啊?啊!”
孟晚来真是受刺激得不轻,然后屁颠颠地就来折磨他这么个一头快要踏入坟墓中的老骨头。
“哦?这能意味着什么?不就是进入咱这道路的地儿的方式少了一个吗?”
沈岁安慢条斯理地分析着,“打破那特定的玻璃确实来此地比较快,然而现在法器被收走,直接从那巷子里走过来也不是不行,只是慢了点。”
“更何况那蛇群已消失,反而对后来者来说是减轻了难度啊。”
“所以孟老弟,你这此话怎讲?”
孟晚来两眼含泪,用袖子故作洒脱地一擦,“这次千灯展沈兄你这个创意总监可能不知道,我这个搞后勤的知道啊!”
孟晚来也顾不得害臊,两眼又忍不住水汪汪的盯着沈岁安。
“那条路我在魔尊动手结界之前走过一遍,那路长的啊,可把我走的腰酸背痛,走了一上午才走到这。”
“少主天资卓绝,即使发挥出实力快速奔到这里,也要累个半死啊。”
“更何况如今脚下也没有了玻璃可以溜过去啊。”
孟晚来心碎地捧心:“我啊。”
“我啊,怕少主跑了几万里路,然后看到了我迁怒于我啊。”
“你比较受魔尊重视,能不能帮帮我这次忙啊。”
孟晚来越说越心痛,看上去就像要死了:“沈兄,我们相识一场,你就忍心我……”
那沈岁安闻言,眉头一跳,不露痕迹地退了几步,点头赞道:“这事果然难办。”
那孟晚来激动地一抬头,“是吧,是吧……”
那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已经没影了。
“啊啊啊啊啊啊!”
这样深重的晚上,是谁这么没品,竟打破了这么深邃宁静的夜?
……
阴无邪这一路却如孟晚来所述跑得极累,他本滑溜着那玻璃地面肆意大开杀戮,毫不畅快。那邪气浅淡的琉璃眸子也渐渐入佳境,兴奋起来。
他心知他的父尊一向酷爱给竞争者两条路选,一为以杀止杀,一为以智止杀。
他向来随意潇洒,不爱党争,虽极聪慧却也不愿显山露水让他人看了去,所以他这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条路。
当杀戮的快感在血液里叫嚣沸腾时,他的红衣更衬得他艳绝如桃李。
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极快地染黑了那地面,脱出了很远的一条线。
本来那玻璃地面有加速十倍的功效,照理来说如此下去倒是肯定赢那个中间出了岔子魔力忽然消失的女人,虽然他也不知道对方何种情况。
……
要说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应当是他的父尊,这一次千灯展的入口有小小的一部分原因为了这个儿子别有用心。
他这个儿子让他喜欢又头痛,性子嚣张又骄傲,美丽自大地像一个花孔雀一样。
可那是他的外在——是魔界大部分少女怀春的梦中情郎,一个热血美貌的红衣男子。
那些爱慕者不知道的是,他内里是极黑的,对待众生发自内心残酷冷漠,像猛兽一样骄傲又凶狠。他虽热爱自由,却并不妨碍地生出了极为冷漠的心,因为他总归是实至名归的魔界少主,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这位父亲看在眼里,这一次趁机英明睿智地算计了这个儿子这一把,把这个儿子坑的极苦。
一切都在我们魔尊大人的预料之中,他知自己的儿子有着好争不服输的少年心性,这一点他喜欢的紧,毕竟少年白马轻裘,轻狂时也有吞吐日月的气魄时,就能料到以后魔界他接手也将迎来日月换新天。
可他头痛的是这儿子天性疏狂,对魔尊的位子有个屁的想法,完全是……毫无想法。
天天自由散漫的,最大的梦想是那个狼子野心的二哥抢了他的位子,好让他远走他乡四处游历玩耍。
由此魔尊借用了绿腰那把刀。
这世上最好用的谋略,大概就是利用人心让目的水到渠成地完成。
他的儿子在得知有人在学院考核中如此惊才绝艳之时,果然来了兴趣,跃跃欲试要去比试。
于是他特地引这个儿子在千灯展与她相逢,后又那样自然而然地有了比试。
他的儿子一向知道他制作结界的爱好的,平日里的花灯盏他会为子民选两条路,让魔界强者在自己的那条路走的更清楚一点,顺便锻炼锻炼能力,发掘发掘人才。
这次他又花了点心思,让没选以智杀伐之路的儿子吃了点皮肉之苦,让他这个聪明嚣张的魔界少主,输给了一个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女子。
若是能在此期间两人关系交好,笼络到这个如今炙手可热的人才,那更好不过。
使了这种最低级的算计,他不过是让自己的领悟极快儿子了解到这样一个事实,一味动武迟早会吃亏,一味肆意潇洒迟早会被自己葬送。
……
另一边阴无邪终于在杀戮中发现玻璃地面褪得一干二净,成了真正杂草丛生的黄土地。
“卧槽!”
这人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自己那心机婊老爹,自己心机婊也就算了,还妄想儿子也变成心机婊。
吔屎了啊。
他的神色一言难尽,自己老爹竟然把一条路的选择压在另一条路之上,照这情况之后来此的人也要跟自己一般跑得累死。
想到这里,他神色也兴奋的些,下意识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不过想那女子定然赢了他,又有些郁郁不快,恨不得立刻去找她算账。
……
远处的绿腰打了个喷嚏,思考了一会料到了这人的不满。
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这年头,输了的还想当大爷。
绿腰只是淡定地暗暗比了个中指,您做梦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