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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偏头微微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郭照好一会儿才开口:“何事?”
郭照脸色一肃:“二公子今日能来看舍弟想必是猜出什么了。郭照所求之事就和二公子所猜之事有关。”
曹丕神色一怔,就听郭照那里已经说出:“郭奕落水即便是意外也该有人承担这种意外的代价。所以郭照请二公子找出这个人。给舍弟一个交代,也给令弟一个安心。”
曹丕皱了皱眉,眼看着郭照不带丝毫情绪的问道:“即知道是意外,就该知道这种事没法追查。”
郭照轻笑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廷尉府和军师祭酒府或许没办法追查。但二公子身为司空府之人也没办法追查吗?要知道奕儿不过是去司空府跟着几位公子一起读书罢了。和司空府中诸人并无特别利害关系。他都能出意外,那司空府其他人呢?我想我家奕儿可没那么大福气,让每次意外都找到他身上吧?万一哪次他疏忽,没在前头挡着,意外到别人身上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
“你在威胁我?”
“郭照不敢。郭照不过是提醒二公子:有些威胁还是除了的好,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隐患这东西还是越少越好。”
曹丕闻言也不知道是怒还是乐,居然轻笑一声,退后一步,才瞧着郭照道:“郭姑娘此言倒是让丕刮目相看。只是丕凭什么答应你要求呢?郭姑娘会给丕什么好处不成?”
郭照抬起头不带一丝怯意地跟曹丕对视:“凭郭照是郭奕的姐姐;凭军师祭酒府大公子是代令弟遭累;凭二公子今天来看舍弟;凭刚才郭照之言已然让二公子动心;凭二公子不想以后无缘无故也出现落水之局;凭您可以借此机会揪出一些你不喜欢的人;凭您现在是二公子也只是二公子;凭家父是军师祭酒,司空大人府衙近臣。”
曹丕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淡淡地笑开:“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郭姑娘。”说完静静地站了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郭照也不打扰他,单等着他思考完毕。
所以曹丕回神时看到的就是眉目精巧、安静独立的军师祭酒府郭姑娘面带微笑地等着自己答案。曹二公子瞧着这样的郭照忽然没由来一阵气恼,也没告诉人家答案直接扭头就走。
结果郭照见此,也干脆没理会曹丕别扭。看他转身,自己也跟着转身,方向正是郭奕院子。可惜郭姑娘还没抬脚就听曹丕那边轻飘飘传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司空府发生意外事故是常有的事。”
郭照闻言露出了笑窝,淡淡一挑眉说道:“所以,那就有劳二公子了。二公子,好走不送。”
然后郭照才偏过头,看着曹丕走远后唤了在不远处把风的两个丫头,一道去了郭奕那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蔡妩在喂好郭荥后来到饭厅,正好看到郭照给郭奕夹菜的一幕。不由神思恍惚了一下:郭照下午所做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说这事。其实她自己现在都很矛盾,一方面她不想让孩子们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希望他们能有个快乐无忧的童年,另一方面身在许都这个权力圈,对着那些尔虞我诈明刀暗箭,她又不想让孩子们过于天真反而吃亏。琢磨来琢磨去她只能做出顺其自然,然后有选择引导,无选择支持的教育方针。
可郭照今天的行为,还是让蔡妩或多或少有些担心:照儿那丫头心智比同龄孩子要强许多,但就是强出的这些才让她忧心:慧极必伤。她担心她有一天会因为过分依赖才智而吃亏。
所以蔡妩在吃完饭以后单独留下了郭照,故意板着脸问郭照:“照儿,你知道知道你今天下午的行为很危险?”
郭照咬咬唇,绷着声音抬头道:“郭照知道。”
“那你还……”
“因为郭奕是弟弟!因为您是母亲!您束住手脚,不能做的事我来做!您心疼奕儿,不能实施的计划我来实施!您要顾忌府里,不能担的责问我来担!只要你们都好好的,郭照怎么样都无所谓。”
蔡妩登时噎住,质问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她轻轻走到郭照身前,把女儿圈在怀里以后,抚着郭照的头发声如叹息地问:“照儿,你……这是何苦?”
郭照被她拢在怀里,声音发闷:“郭照只是……不想再失去一个家……”
这天晚上亥时的时候,蔡妩被一阵拍门声吵醒,杜若迷迷糊糊打开门在听到来人说的话后一个激灵之下睡意全无。紧接着扭身跑到蔡妩那里:“姑娘,奕儿病了,起了高热。”
蔡妩穿衣服的动作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三两下套上外衫,随手把头发一挽,踩着绣鞋留给杜若一句“你看着荥儿,我去奕儿那里”就赶紧急匆匆往郭奕那里赶。
到郭奕房里时候,蔡妩掀帘子进内间就见郭奕一张小脸被烧的通红,眉头微蹙,眼睛也雾蒙蒙。额上已经被覆了冰帕,看到蔡妩来眉头皱皱,软软地叫了声:“娘,奕儿难受。”
蔡妩被叫的心头一紧,几步上前一手握住儿子脉门把脉,一手抚上儿子的小脸:“奕儿别怕,娘在这儿,告诉娘你哪里不舒服?”
郭奕哼哼唧唧地在蔡妩手里蹭来蹭去:“头疼,眼睛也难受。想吐。”
蔡妩心头一紧,抚着郭奕小脸的手移到了他额头处,那手心探着他额上温度。却发现因为被湿帕子覆过,根本摸不出来。
郭奕就着蔡妩的手把脑袋往蔡妩手心里蹭蹭,抽抽鼻子,眼睛里瞬间涌上一层水亮泪花:“娘,我想爹爹了,以往奕儿生病都是爹娘一起陪着的,这回只娘自己,爹爹随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蔡妩咬咬下唇,胡乱应答:“就快了就快了。最多一个月,你爹爹肯定回来。奕儿现在别乱动,让娘给你好好诊诊。”
郭奕乖巧的点点头,眼睛一闭,当真安安静静不再动弹。可蔡妩把脉的手却越来越抖,最后竟“呼”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对身后的柏舟说:“阿信可回来了?让他来奕儿房里。”
柏舟愣了愣,随即看看天色皱着眉低声回答:“还没回来,不过柏舟已经通知门上,让他一回来就到大公子房里。”
蔡妩有些难耐地打了个转,回身看看榻上郭奕,想起刚才脉象所显不禁心急如焚:郭奕寸关二脉浮紧,若是普通大夫看了绝对会当风寒论处。但她刚才把量了好久,发现如果仔细摸,就会发现尺脉处相比其余二脉略有沉缓迟滞,这绝非风寒之症,到更像是医书里记载的……时疫。蔡妩得出这个结论后被自己吓了一跳,脑子“嗡”的一下变的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以后却发现自己仍旧有些自欺欺人:她不敢万分确定,也不敢轻易开药,只想着快点儿把身边郭奕温度先降下去,然后让董信来再确诊一下。
可偏偏董信那个倒霉孩子,从到了许都就特别欢实。经常跑出去走街串巷做游方大夫,或者干脆在街上摆摊义诊,基本不到半夜不着家。这会儿要找他,连他在人在哪里都吃不准。
正在蔡妩急得上火时,董信背着药箱掀帘子步履匆匆进了内间。在简单给柏舟和蔡妩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后,就立马把手搭上了郭奕脉门,没过片刻,董信的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一边一直看他形容的蔡妩见此身子微微打了个晃,但很快又强自稳住心神,还没等董信开口说出诊断结论,蔡妩已经杏眼一眯,绞着帕子的手骤然握紧,转头看着柏舟一字一句及其清晰吩咐:“柏舟,去酒窖把你家先生那几坛诊酿抱来;杜蘅,命人去厨房准备大量热水,待会儿我给你个方子,取药后把药放进热水了,从今天起,大公子房中所有用具借用药水蒸煮,府中诸人也要用药水净手。董信把你给奕儿诊断的脉案写出来,若是之前也有碰到这样的病例,一并把脉案给我。”
柏舟等人见此不敢迟疑,赶紧各自应诺下去办事。蔡妩则神色严肃地抓起笔墨,在沉思片刻后“刷刷刷”写就一个药方,和董信的比对过以后,毫不犹豫选择了自己的方子:董信的方子虽然不错,但见效太慢,以郭奕的身体底子来说,她不敢保证儿子能不能熬过真正药效显现的那一天。而且时疫这东西,传染性强,一个不小心就波及他人,自然是治愈越快越好。
等把药方拿下去给厨房煎药,蔡妩给郭奕用凉水擦了遍四肢,又给他换过冰帕,看郭奕昏沉沉迷糊过去,才得空翻阅董信从药箱里拿出的一沓脉案,发现脉案中竟然有二十多例和郭奕情形相似的。不由惊诧地抬头,看着董信问道:“这些都是你近期发觉的?”
董信言语干脆:“是这半个月来接诊的,多是在许都城郊周边的村子,不过许都城内也有,但大半都已经被当做风寒误诊了。”董信这话说完偏头又补充了一句:“脉案里所有病患皆是妇孺,壮年男子甚少患病。”
蔡妩低头垂下眼:“老弱妇孺比之壮年男人抵抗力不同,自然就有分别。”说完蔡妩扭过头,细细地看着榻上已经昏睡的郭奕,心头呼地涌上无数痛楚,难耐地眼泪差点流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重新看向董信:“你刚说的这事,朝廷可曾知道?”
董信愣了愣,嘴角带了一丝苦笑地回答:“眼下疫情刚起,朝廷恐怕还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没什么好办法。孝武帝所设惠民堂早就是形同虚设,有跟没有都是一样的。朝廷若是得知时疫已起,除了封城、焚尸他们还能做什么?”
蔡妩眯眼咬了咬手指,沉思片刻后,豁然抬头:“不,不是。阿信你言过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也未到那个地步。而且现在前线在打仗,许都不可乱,也不能乱!这样,阿信赶紧你拿这些脉案和军师祭酒府拜帖去夜访文若先生,一定要把事情给他说清楚,陈明利害。明日早上我亲去司空府,跟丁夫人说明此事。我记得司空府四公子和五姑娘前阵子好像都得了风寒,五姑娘还夭了现在仔细琢磨,恐怕不是风寒这么简单了。”
董信睁大了眼睛,在听完蔡妩叙述后,干脆的收拾了东西,出门拿了拜帖就匆匆赶往荀彧府上。
蔡妩则在药汤上来后,叫醒郭奕,给好哄歹哄的把药汤给百般不情愿的郭奕喂了下去。等看着郭奕睡着,也不敢离开,就睁着眼睛守在榻边,不时给郭奕换着帕子,中途杜若曾过来过一趟,还没进门就被蔡妩勒令停在了门外,理由是:“杜若,奕儿这里可能菲比寻常,你还是不要进来,去看着荥儿和照儿吧。从今天开始,两个孩子就都交给你了。荥儿那边你让他奶妈接受喂奶的事,她喂荥儿之前记得让她仔细沐浴,另外药汤也要让她喝了,这个月她就不要出府了。”
杜若闻言有些发傻地僵在了门口,反应过来以后嘴角直抖,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说出一个字,只默默地扭身走了。
第二天的一大早蔡妩给自己灌了一碗药汤,把衣服里里外外换了个遍就抬脚赶去司空府。司空府的门房见她形色匆忙也没敢多加询问,直接带着她到了丁夫人处。彼时丁夫人刚刚梳洗完毕,正要去饭厅用饭,听到蔡妩来还诧异了一下,笑意盈盈地端着茶杯问蔡妩:“慧儇这么一大早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