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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丸日月,窗间过马,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七曜历六十七年三月。
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利贝尔军士气如虹,兵锋正盛,攻势如潮。
右翼军很轻松便收复了民心还在利贝尔共和国这边的云省全境,之后“怒焰之击”奥洛卡再从云省进兵,一路攻城略地,连克数城,所向披靡,但却在东北境内的岩石城遭遇到了风华帝国军白虎军团的顽强抵抗,被阻击在岩石城下难以越雷池一步;中路军从落日要塞提兵直捣帝都,遇到的阻击力量是最大的,因为哥舒尔早在战争爆发之前就开始在沿途修葺了相当多的防御工事,利贝尔军每推进一寸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战损比一度达到了惊人的四比一。
帝国军更是施行坚壁清野的战略政策,沿途的道路被破坏,麦田、森林被焚毁,使得利贝尔军沿途并未得到多少补给,逐步深陷进了战争的泥沼,但是利贝尔军还是凭借着巨大的兵力优势和高昂的士气一路高歌猛进持续向前挺近。
在柳川城下,利贝尔军遭遇了帝国正规军首次大规模的顽强抵抗,玄武军团和周边警备处的警察部队以及自愿留守的十万百姓聚集在此处严阵以待,以逸待劳。
他们围绕柳川城池挖开了两米高三米宽的壕沟,壕沟内插满了锋利的刀刃和削尖的竹片,仅在四门留下了可供十人并肩而行的狭窄路径来限制利贝尔军的集团冲锋;玄武军团还在墙头处每隔五十米就架起了连接机括可以自由倾倒的硕大油锅,沥青色的滚烫热油在锅中翻滚沸腾;城墙上的士兵俱都披甲持锐,精神饱满,身边放着城中百姓协助守城搬运来的檑木滚石;女墙边的墙跺下另隐匿着无数的弓箭手,在他们身边放着成捆成捆的箭支,他们补给充足,眼神犀利,士气高昂,随时准备给冒进的敌军以迎头痛击。
利贝尔军仗着人多势众对着墙高石坚的柳川城发起了数次强攻,俱都被帝国军利用墙头滚烫的热油、密集的箭雨、轰隆的檑木滚石砸得晕头转向,寸步难进,在留下数千具尸体后仓皇逃跑,皆以失败而告终。奥斯本无奈,只得下令全军在城外安营扎寨,将柳川城围个水泄不通,断其粮草和汲水之道,与帝国军对峙起来以待良机。
紧张的对峙只是表象,双方暗地里都有着自己的谋划,而这个谋划的重点就是利贝尔军东南方的突击兵团。
乌迪斯率领突击兵团自“出其不意”地强登余杭州之后,利用“龙骑兵”的力量与速度,一路势如破竹如席卷,连下风华帝国东南境内的珠州、长州等重镇,兵锋所过之处,帝国地方守备军军无不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乌迪斯深知兵贵神速之理,在长州稍做休整后,便命水军与骑兵齐头并进,十万骑兵准备从陆路出发横穿月亮湾,在灰谷平原追上风华帝国的溃兵,将其全数扫灭后再快速抵达百花河流域,然后与先期抵达月亮湾登岸的水军一起直扑南方军事重镇青龙城。在这里分两种情况,如果青龙军团主力已经出发去驰援柳川城,则乘势拿下青龙城再直捣风华帝国腹地,矛头遥指风华帝国的心脏——帝都,拉扯帝国军的战线,打乱帝国军的全盘计划;如果青龙军团还没有出发,则负责牵制住这支百战之师,使之无法北上,为中路兵团胜利的创造条件。
…………
如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冰雪逐渐消融,万物伊始复苏,青嫩的草芽刚冒出尖尖的一角,便迫不及待地吸吮水分和养料,迎着微风茁壮成长,使大地看上去生机勃勃。
月亮湾万里晴空如碧洗,水波浩渺卷玉流,空气清新宜人,刚长出的青草点缀在还未完全褪去的点点白雪之间,显得异常秀美。只是这块自然界赠予人类的无价瑰宝,很快就要被血液所浸染。
哥舒尔率领着青龙军团和麒麟军团的主力部队以及部分玄武军团和白虎军团的骑兵总计三十万人,正在险要处设伏,只等突击兵团的十万骑兵钻入包围圈便可收网来个瓮中捉鳖将其全数翦灭。
“报告总统领!敌军骑兵距离我方已经不足二十里!”
听完斥候的汇报,哥舒尔大手一挥,大喝道:“很好!传我军令,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此刻的哥舒尔可谓挥斥方遒,志得意满。眼看着“枪骑兵”计划进行的如此顺利,只需要吃掉眼前这支冒进的突击兵团,再顺继夹击中路兵团赢下这场战争,自己就会成为风华帝国的救世大英雄,接受万众瞩目,万人敬仰。
一直以来,“风华三杰”这个称号都是哥舒尔心头上的一根刺,使他如鲠在喉:自己虽然一直跟霍华德宰相身边不显山露水,但是在内心深处,哥舒尔更希望自己的价值得到云烨的肯定,得到全国上下的肯定。
哥舒尔出身名门贵族,乃是风华帝国议会常务议事长哥德之嫡子。自小就接受良好教育的他,不但聪慧过人,更是精通纨绔贵族子弟很难具备的骑术武艺。弓马娴熟,使他很快成为了一名文武兼备的全才。他文韬武略,再加上有一个身居高位的老爹,便很快平步青云,成为了名动帝都的一颗冉冉新星。
年少成名,仕途一帆风顺的哥舒尔很快便自我膨胀,骄纵自满起来。但是“风华三杰”的出现,犹如平地里响起的一道惊雷,彻底劈醒了还在沉迷自我中的哥舒尔,让他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面对紧紧压制着自己的三位更加优秀的青年才俊,哥舒尔并未就此消沉,他重燃斗志,利用自己出身名门的优势,很快便得到了“铁腕宰相”霍华德的青睐,不但拜了霍华德为师,还将其女迎娶回家做了正室妻子。
有了霍华德的鼎力支持,哥舒尔的职位便开始了三级跳,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就做到了总统领之位,可谓开风华帝国历史之先河,成为了帝国历史上最为年轻的总统领。
“但是这些还不够,我需要更大的成就来证明自己的,我要自己的名字刻在帝国的历史柱上永垂青史!”眼看着自己多年的夙愿就要唾手可得,即将实现,怎能让哥舒尔不兴奋?“绽放吧,这荣耀的鲜血之花,绽开在这美丽的月亮湾,为我带来不世的功勋吧!”
伴随着马蹄巨大而又整齐的轰隆声,宛若潮水般的利贝尔骑兵已经整装出现在了地平线上。望着攒动的人头与马头,哥舒尔激动的心脏险些跳动出了嗓子眼,望着一旁同样躁动不安的士兵,他不得不再次小声重申了自己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很快,约摸十万人的庞大骑兵部队悉数出现在了哥舒尔的视野之中,很快便一头扎进了帝国军的包围圈中。
“就是现在!弓弩手出击!”伴随着哥舒尔一声怒吼,飞鸢为旗,炸雷为号,只听一声巨响,漫天的箭雨霎时间就铺满了天空,遮蔽了云层和太阳,黑压压的如同蝗虫一般呼啸着射向了利贝尔军的骑兵部队。顿时人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响彻月亮湾,中箭落马者不计其数,这些人就算没有中箭身亡,也很快被后来居上的同伴的马匹用马蹄踩踏而死。
“敌袭!敌袭!后退!后退!”被磅礴的箭矢刹那间射懵的骑兵很快反应过来,军官们高声喊叫着想要指挥士卒,但很快就被流矢所伤,翻身落马,就此死去。
十万来去如风的轻骑兵被凭险而守的弓弩手们扼住路口射的抱头鼠窜,仓皇逃散,但是毕竟人数众多,漏网之鱼也有不少。
眼看骑兵们就要冲锋着撤出月亮湾,又是一声炸响,无数重装步兵和弓弩手从埋伏点内杀出,前排的重装步兵摆下拒马枪和鹿角等对抗骑兵冲锋的利器,竖起坚固沉重的巨盾截住去路严防死守,后排的弓弩手只管放手疯狂输出。一时间又是人仰马翻,哀鸿遍野,月亮湾的大地及南边的海水俱都被鲜血所染红,在阳光的照耀下绽放出妖异的色彩。
就在哥舒尔接受青龙军团统领恭维,以为胜券在握时,突然一声梆子响,背后杀出了无数的利贝尔军。
当先一人,生得肩宽体阔,虎背熊腰,头顶束发紫金冠,冠上两根大红色的朱雀羽翎在风中狂舞,身披混元黄金甲,腰系狮蛮腰带,胯下腾云赤菟騋,掌中暴风怒焰斧,仿佛是远在天边的一朵红莲,却如飓风一般,转瞬间便燃烧到了眼前:“利贝尔军先锋大将‘怒焰之击’奥洛卡在此!尔等已经被我军反包围了,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在帝国军愣神的空档,奥洛卡侵略如火,匹马杀入帝国军阵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手中长二丈重达三百一十斤的暴风怒焰斧四下横劈竖砍,触者无不血肉横飞,死伤无数。
看着左冲右突,勇冠三军犹如天神下凡的奥洛卡,哥舒尔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自己是在梦里,直到奥洛卡锋锐沉重的战斧挥舞到哥舒尔眼前时,时间仿佛都已经悄然静止,世间的万物俱都变成了黑白之色。
哥舒尔喉头蠕动,嘴唇干涩,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发出一句声响,就连身边亲兵在大声说着说什么都听不见了。就在哥舒尔人头冲上云霄之际,他还不想承认自己已经失败了,还在梦想着自己触手可及的夙愿,只是这些已经宛如过眼云烟,逐渐消散而去了。千言万语在哥舒尔咽气前的一刹那化为了一声痛苦的呢喃,无奈的低语:“帝国完了!阿衡,永别了!”
利贝尔军精锐倾巢而出,以鬼魅之态突然出现在月亮湾,使得战场形势瞬间逆转,右翼兵团二十万和中路兵团三十万,将帝国军三十万人围在月亮湾核心,落荒而逃的八九万轻骑兵路队与乌迪斯率领的驾船而来的五万水军汇合,配合着主力部队卷土重来对帝国军进行着围剿。
此战帝国军投入兵力三十万,而利贝尔军投入的总兵力达到了惊人的六十万,双方合计九十万的庞大军队在月亮湾内显得拥挤不堪,双方只能短兵鏖战,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计谋战略技巧,双方拼杀的就是哪方更加勇猛,哪方更加不怕死,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两方人马在月亮湾内接踵厮杀,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利贝尔军利用十万轻骑兵为饵,孤注一掷,先败后胜,成功钓到了帝国军主力这条大鱼。
说实话,双方战力确实是有差距,但是并没有悬殊到天渊之别,不可一战的地步,后世的史学家们一致认为如果哥舒尔没有反映迟缓壮志未酬一开场便死于“怒焰之击”奥洛卡利斧下的话;如果没有战至一半,青龙军团统领汉斯贪生怕死而率众投降的话;如果帝国军主力能冒死向青龙城方向突围的话,后续的青龙城保卫战或许不会进行的那么的壮烈悲歌,那样的惨绝人寰,历史或许会有很大的不同。
但是历史没有如果,帝国军三十万主力部队,或战死或跟随着汉斯投降,除了极少数溃兵的运气好突破了包围圈外,几乎全军覆没于月亮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