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吵架

白玉汤顿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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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布拆掉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下了一夜的雨,天空似乎也被洗净了,有放晴之势。

    谭松不在病房里,科大是军事重校,各方面规定严格,谭松又是刚交换进校的,为了避免麻烦,便催着谭松赶快回校了。

    敷了一晚上的药,眼睛已无大碍。只是遇到强光刺激,还是会流眼泪。

    下床办完手续,拿完药,准备打车回学校。

    昨天那身衣服被泼了热汤,又打了雨水,散发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但总归也不能穿着病服在大街上走,于是还是换上了那条裤子,手臂的伤口被重新处理过,不好弯曲换衣服,便直接将外套套在病服外,将衬衫和病服裤一齐塞在药袋里,拦了辆计程车回学校。

    下车时听见师傅低声喃了一句:“挺白净一姑娘,身上怎么这么味儿啊。”便掉头开走了。

    我提起手臂闻了闻,然后赶紧嫌弃地拿开了,确实挺味儿的。这热汤味儿、雨水味儿、药水味儿还有伤口被撞裂的血腥味儿混在一起发酵,简直难以入鼻,得赶紧回去洗澡。

    才进学校,太阳便出来了,昨夜大雨洗刷的痕迹被晒了个干,上午的阳光不算热烈,但也照的我眼球发疼,泪流满面。

    突然,一人撑伞挡住了头上的阳光,站在我身旁。

    我转身看去,泪眼朦胧中看见是诸散撑伞站在旁边,脸色有些憔悴,眼球充血发红,一副痨病鬼样。

    “身上这么味儿,昨晚是去哪个茅房吃饭了?”

    虽然我知道他是个大咧性子的人,但我这副狼狈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不该再开玩笑吧?这人还有心思说这风凉话。我有些生气,加上眼睛不适,没搭理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宿舍楼走,一路上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回到宿舍,只有祝二在寝室里,还在睡。

    我火速找好衣物,去洗了个澡。整个人像是被腌入味儿了似的,用花球擦洗了好几遍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菜油味儿。把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桶里,倒了一瓶盖洗衣液泡着,可惜了昨天刚买的这套新衣服。

    我坐在椅子上擦着头发,祝二还在睡觉,所以没用吹风机。突然她床上传来一阵尖叫,吓得我一哆嗦。

    “啊——我被打入冷宫了!”

    我才想起,是她那无聊的宫廷演绎游戏。

    “啊——你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见我,她又吓得惊讶了一声。

    “刚回来的,洗了个澡。你不是还没出生吗?怎么就被打入冷宫了?”

    祝二一屁股从床上坐起:“群里有个妃子的手机被她妈妈没收了,所以我跟她互换了身份。”

    我一边擦头发,一边跟她搭话:“被没收了,还要个身份干啥。”

    “嗨呀,你傻呀,这样她就不用重新等号了啊!”

    说得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

    “那你怎么又被打入冷宫了呢?”

    祝二突然哇出声来:“哇——昨天皇上本来点我侍寝,但是我去吃烧烤了没及时回,今天就把我打入冷宫了呜呜——”

    我不太能理解这个游戏,也不好说些什么。拿出吹风机吹头发。

    “叮——”又是一条催债的骚扰短信,最近老是收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垃圾短信。划去红点,才发现自己从昨天到现在收到很多条未读消息。

    有刘阿姨发来的:张老师,《债别康桥》我会读了!

    有祝二发来的:今天还回来不?我要锁门啦。

    有段佑发来的:你知道诸散去哪了吗?

    有诸散发来的:你到了吗?见到你梦中情人没?……外面要下雨了,你带伞了吗?……发了很多条消息,想起他先前不分场合口无遮拦的样子,心中有些恼火。没心情看完他的消息,就划出了他的对话框。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谭松发来的:眼睛好点没有?

    我回复:好多了,不过看见强光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没想到谭松会秒回:正好,给你带了礼物。已经到你们学校门口了,你住在哪一栋?

    什么!我一时从座位上惊起。他已经到学校了?

    手足无措的回他:那个,你等我一下,我来接你。

    谭松:外面太阳大,我去宿舍楼门口等你吧。

    我:啊….好的,我在女生2栋。

    接着赶快手忙脚乱找出眉笔描了道眉,又涂了个裸色的口红。从衣柜里翻了件卫衣和牛仔裤套上,又继续拿吹风机把头发吹了个七成干,便匆匆忙忙出寝室门了:“祝二我出去一趟,没带钥匙!”

    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只看见那少年穿的还是昨天那套咖啡色小西装搭配黑色西装裤,站在阳光下低头玩着手机,引得一众进出宿舍的女生们讨论非非。

    “我到了。”手机收到一条信息,谭松发来的。

    我回他:我在这里。

    谭松抬头,目光搜寻到我后,对我弯眼一笑。

    被风微微吹动的碎发显得有些凌乱,帅气的脸轮廓柔和,一双眼睛那么清澈,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像纯净得不曾落过一粒尘埃,笑起来的时候,简直和这温暖的阳光融为一体,让人移不开眼。

    “好些了吗?”他弯着眼睛问我,“你今天,有点特别。”

    我这才想起自己只顾把头发吹干,忘记梳顺扎头发了,我的头现在跟个炸毛狮似的。

    “披头散发的,很是抱歉。”我尴尬地笑了笑。

    “很好看。”任何话从谭松嘴里说出来,只剩温柔。

    “我们学校也没什么好吃的,我带你在校园里逛逛吧!”

    “下次吧。”谭松把手里的精品袋提起,“今天跟着新的导师吃饭,商场离你们学校很近,就顺便给你带了这个。”

    “谢……谢谢……”我不可置信地接过,这是……谭松给我带的?我好奇地瞄了瞄里面。

    “回去再打开吧,”谭松笑眼盈盈,大拇指指着身后说,“他们还在等我。”

    我歪头顺着方向看去,看见三个男生躲在树干后面。我向他们招了招手,他们也腼腆地回应。

    “那我,先走了。”

    “嗯,”我挥挥手,“再见。”

    谭松向树后那三个人走去。我跟上几步,目送四人消失在转角处,才笑眯眯地打道回府。

    我居然,收到谭松送的礼物了。

    我右手提着袋子,左手四指并拢,挡着阳光。但忍不住好奇,低头掰开袋子瞧了瞧,里面是一个盒子和一张卡片。

    迎面照上了一个人,我左他也左,我右他也右。

    抬头一看,是诸散。

    “刚刚那个人,是谭松吗?”他语气直冲,有点质问的意思。

    “是啊,怎么了。”

    “你昨天买那样一套衣服,就是为了和他穿情侣装?”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向上提起,厉声问我,“你未免也太舔狗了吧!”

    “嘶——你干什么!”他抓的是我那只受伤的左手。他疯了吗?怎么突然这样?

    我想起刚刚谭松穿的那身,深卡其色外套和黑色西装裤,确实和我昨天穿的咖啡色外套、黑色紧身牛仔裤色系很搭。可是我那套衣服,明明是他和段佑带我去男装区买的啊?他现在又在这里发什么疯?

    眼睛失去了遮挡,直被阳光照射,我被强光刺激得闭起眼皱眉,眼泪开始不断涌出。

    “你……”诸散放开我的手,我抬起手遮住阳光,睁开眼睛,狠狠地盯着他看。

    他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语气仍是凌厉:“你为什么披着头发见他!你答应过……”

    “怎么!披个头发还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我冲他吼了一句,懒得跟他解释自己是刚洗完头发急匆匆出来的,这个人今天实在太莫名其妙了。带我去买男装的是他,买完穿了生气的也是他,我又不知道谭松会穿什么衣服,碰巧撞色了就成舔狗了?不知道哪根线又点炸了他,冲我撒什么气?

    “莫名其妙。”没再搭理他,径直进了宿舍楼。

    回到寝室,猛喝了一大杯水,才觉得心里顺畅点。打开谭松给我的袋子,将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副墨镜。还有一张明信片,上面横了一行隽秀的字迹:带上这个,就不用再害怕光了。

    右下角附上一个小小的旋转箭头,我将明信片翻转过来,背面写的是:

    还有,小说,我拜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