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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课结束后,总算可以吃饭了。我们寝室一行四人两两对坐,边吃边听花四说她喝醉那天被诸散“英雄救美”的故事,已经是8.0优化版本了。
“好巧,你也来食堂吃饭啊。”诸散端着饭碟就要在我旁边坐下。
这人怎么哪儿都有他啊?
我随口怼了一句:“废话,来食堂不吃饭。难道屙……”
“不许说!”诸散用手指着我。
我偏说,故意比了个嘴型给他看:屙屎。
花四看见诸散坐在对面,立马换了副吃相,优雅又小口,猫吃食般叼了几口后就放下筷子:“哎呀!阿姨打的菜也太多了,人家都吃不下了!”。
祝二看着花四碗里的糖醋排骨没动一口,耿直地问了一句:“咋的你今天吃斋?”
韩一反应快,立马捧上了哏:“她最近好像身子……不大舒服。”
花四伸出兰花指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双眼睛快长在诸散身上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没有什么胃口。”
这话刚落,一直埋头干饭的诸散突然直起身来,认真地看着花四碗碟里的饭菜,问:“你……就吃这么点?”
得到了诸散的关心,花四的声音更娇了:“嗯呢,已经很饱了。”
诸散看着她的眼睛:“真的不再吃点吗?”
“真的不用了,”花四娇羞地低下头,“没想到你这么……你干嘛!”
诸散伸手端起花四的饭碟,将里面的糖醋排骨扒到我碗里:“正好,你多吃点。”
“你!哼!”这一举动把花四气得火冒三丈,气鼓鼓地摔筷子走了。
“花四!别吃了祝二,快去看看啊!”韩一赶紧放下筷子跟了上去,祝二快速地扒完碗里的饭,又喝了口汤,才跟了上去。
“你又发什么癫?”我对诸散这时不时抽风的毛病渐渐适应了。
“嗨呀,是她说她吃完了呀,我看这些一口没动,你快吃,别浪费了!”诸散还热心地挑选着糖醋排骨。
“脑子有泡。”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叮”的一声,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谭松?
我连忙点开:
好久不见,我是谭松!这是一条群发消息,我有幸被选中到到阳沙科技大学交换学习一学期,诚邀各位同学在4.15(下周六)晚上于沐石里餐厅同庆。诚待君至。
谭松启上。
阳沙科大号称“军中北大”,招生不仅要求高分,还要求过硬的品行和身体素质。能被选中到这样顶尖的学校交换学习,谭松……还是那个厉害的谭松啊。
“谭松?谁啊?”诸散伸个脑袋过来窥探我的手机界面。
我随口答了一句:“梦中情人。”伸筷子继续吃饭。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
“喂!上次拼死拼活英雄救美的是我!是我诶!你居然在梦里梦见别的人!你有没有良心!”诸散暴跳如雷。
谭松啊……好像……已经很多年没见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庆祝会,该去吗?会有哪些人去呢?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眼角下的那条伤口,已经结痂了,是前天夜里被铁丝网划破的。一想到谭松,心里总有种没来由的自卑感。时隔多年,还是害怕自己不够苗条,不够漂亮,不够优秀。暗恋总让自己卑微吗?也许是的,像花四那么精致漂亮的女孩子,在遇到喜欢的人之后,还是会对自己不满意,不自信。
去,还是不去。
诸散见我盯着手机发呆,收起了那敷张牙舞爪的样子:“是很重要的人?”
我吃了块糖酥排骨:“是在梦里才敢接近的人。”
我确实没有和谭松说过几句话,最接近他的时候,是寒假连续几夜做的那个怪梦里,可那梦里的谭松,也不是真实的谭松。
诸散把我的手机拿走,仔细看了一遍短信:“切,一个庆功宴说的花里胡哨的。去呗。”
我低下头,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我害怕。”
诸散歪头看着我,笑出了声:“哟!这倒稀奇,先前在哲学课上那嚣张跋扈怼人的样子哪去了?”
“没什么好怕的,别墨迹了。这哥们儿今天交换到阳沙科大你不见,等明儿人家交换去清华了,后天人家交换出国了。你想见还见不到了。”
我一时有些怅然,想起梦里谭松和我说的一句话:因为有执念,所以久久没有放下。我为什么总是做类似的梦?梦见自己回中学,梦见自己看见谭松,断断续续好多年了。为什么?无非就是我心有不甘,我总觉得自己以前再勇敢些,也许结果就不一样。当年面对章茜的挑衅我选择隐忍,一直有一口气堵在心中;面对陈林的情书我选择撕掉、逃避,内心一直深怀迁就。面对自己对谭松的感情我选择退缩、观望,所以一直遗憾。而这口气,这些遗憾和迁就拧成一股执念,时不时在梦里把我拉回那段时光,我在梦里怼了章茜,向陈林道歉可这算什么?自我安慰,自我和解?
我不想再这样了,不想这样总是自己把自己困在过去里,不想总是想着“如果当年”而怨声叹气。对谭松没说出的感情,对陈林没说出的抱歉,我都想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们。然后,我才能不再执着于那段少年事,继续往前走。
“去!”我豁然开朗了。
吃完饭准备回寝室,满脑子都是下周赴约的事。走到宿舍楼门口才想起吃饭的时候花四被气走了。
就这样回去,少不了一顿“兴师问罪”。我掉个头,又去奶茶店提了杯奶茶,这才回寝室。
一进寝室门,那三人已经就摆好阵,只等着我呢。
“你……”花四还没来得及说话,我把奶茶提起给她看:“诸散让我带给你的。”
花四的表情瞬间变了,但还是傲娇地说:“谁要他的破奶茶?”
“喔,不要啊。”我转身看向一脸期待的祝二,晃了晃手中的奶茶,“祝二?”
花四一把抢过:“想得美!”
韩一倒是思路清晰:“刚刚诸散他那是什么意思啊?”
我胡诌了一道:“上次把口水沾他衣服上,报复我故意让我难堪呗。”我皱着眉头,“小人一个!”
花四马上反驳我:“诸散才不是小人!”全然忘了自己之前气鼓鼓的模样,害羞地说,“他是君子。”
这花四,老“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