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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时节,樱花满天。
微风拂面,淡淡的芳香袭来。
樱花树下,一位妙龄少女翩翩起舞,宛若天人,淡紫色的衣裙随风飘动,一缕长发梳成凌云髻,点缀着茉莉花簪,显得清新脱俗。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曲小词脱口而出,玲珑剔透的泪珠缓缓地掉了下来。
“是何人惹我樱儿妹妹落泪,你与姐姐说,姐姐替你做主。”
迎面走来的是一位粉蓝色衣裙的女子,飞天髻上傲然盛开着几朵碎桃,鹅黄色的花蕊更给桃儿添了几分灵动。
谷樱抹了抹脸上的泪,哽咽着,道:“淳儿姐姐,没有,没有的,我堂堂一国公主,有谁能欺负了我去?”
谷淳捂住嘴,笑了。
“我这个傻妹妹,姐姐当然知道你贵为一国公主,寻常人自然欺负不了你。唉,罢了,与你直说吧。是皇兄逼你去和亲,你不开心了吧?”
语罢,谷樱泪迹未干的脸上又生两行泪,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美感,可又怪让人怜惜的。
“为什么,当公主的表面风光无限,可是又只有我们这些当公主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苦。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是用来和亲的,嫡女何妨,庶女又何妨,不过就是当皇上的那些人手中的工具!”
谷淳咬紧牙冠,拍着谷樱的肩膀,自嘲地想——
是啊,当公主的命运就是如此,再想反抗,也不过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未来的我何尝不是如此?
这个念头仅在一念之间,眼前更重要的是安慰樱儿妹妹,“其实和亲也未尝不可,凌国的太皇太后也是我们的姑祖母,去了就权当陪伴姑祖母了,至少不是无依无靠。如果你不追求两情相悦的话。”
如果这个当做自己不反对和亲的理由,自己也接受不了。毕竟,哪个姑娘不想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作为将来美好的回忆?
还有后半句,谷淳还是没有说出口——我知道,樱儿妹妹有自己的心上人了。
谷樱看着谷淳,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知道,她有一个爱她的好姐姐,这就足够了。
“淳儿姐姐,谢谢你,我想我想清楚了,我同意去和亲,这就是我的命,如果我不去,他,会有危险的,我宁愿自己苦一点,也不想他受到伤害。”
“可是,嗯,如果你的心上人知道了,他定会伤心的。”谷淳道,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这简直是人间的酷刑。
“我想,我会处理好的,姐姐请放心。”
谷樱的脸上露出一个艰难,不自然的微笑,笑得谷淳这个姐姐更加心疼。
其实吧,谷樱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撅的时候,就和头驴似的,一百匹马都拉不回来,她打定的主意,便是很少有人可以更改。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春季多雨,太阳鲜少露面,但是,如今就是一个大晴天。
谷樱打点好宫里事物,乘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出了皇宫。
宫外,没有了压抑的气氛,取而代之的是喧闹,欢快。
皇城锦州最具代表性的便是眼前这朱雀大街,天下商人都想在这条大街开上一间铺子,盈利的钱财可以包自家半生富贵无忧。
闹市之中倒是也有一处静谧之地,此地集结天下百来种花草,世间所认知的名鸟自是少不了,故名曰桃源。
只是此处只为三品以上的贵族开放,园主为当今丞相之子佟言斌。传闻此人风度翩翩,仪表堂堂,但却不易进人,若是锦州有人道冷公子,必是此人无疑。
只有谷樱知道,这位佟公子面冷心热,此番出宫,为的也是寻他便是。
花开有期,这儿也种了半山的樱花,都开了,隐隐觉得,这樱花比宫里的还开得妖艳。
马车渐入桃源,繁华之景愈加呈现。
“公主可是来寻佟二少?请随我来吧。”
说话的人是佟公子的侍卫,赐名延御,生的极好,夺了不少婢女的眼球。
“有劳。”
一路无话,在沁心亭停了下来。
亭内,一黑衣男子翩翩而坐,身前玉骨琴焕发出天籁之音,竹叶沙沙,与琴声相合,尽无不适之感。
“佟公子,好久不见。”谷樱面无表情,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
“小樱,怎么了,今日见我,为何那么生疏,你叫我言斌就好了。”佟言斌道。
“佟公子,毕竟我是公主,还是请你叫我二公主吧,叫我的闺名多有不便。”
佟言斌这下彻底慌了神,平静的心瞬间袭来阵阵浪花,在延御看来,这是从未有过的。
“小樱,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放肆!唉,罢了,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便不追究了。今日我来,是要送你一个东西,延御,给你家公子呈上。”
这盒子精致无比,一看就知道里头的东西不凡。盒子一开,金光闪闪,十分耀眼。
“这是,免死金牌?”佟言斌惊讶道。
“没错,这块免死金牌,可以保你三次不死,我欠你一条命,如今也算是还清了,从此以后,我和你佟言斌,一别,两宽,再见,如同路人。”
谷樱转过身,眼睛微微泛红,泪在眼眶里,迟迟舍不得掉下来,犹豫了一下,谷樱道:
“我要成亲了,凌皇会是我的夫君。凌国有多少人想嫁给他?我想,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祝我幸福吧。”
“谁?凌皇?看来皇上真的要把你送去和亲,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对我的。不行,我这就去找皇上,我这就去找皇上,延御,快,备马,我们入宫!”佟言斌彻底不淡定了。
谷樱见他如此,暗道不好。
“言斌,不可,皇兄会杀了你的,我和皇兄好歹是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我比你清楚!”
佟言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虽说不忍伤谷樱,可到底是把谷樱打晕了。
“对不起,小樱,为了我们的幸福,我只能这么做,你不要怪我,放心,这辈子,你只能是我佟言斌的妻子。”
佟言斌轻轻的将谷樱放入马车,让下人好好照顾,接着,一跃上了自家的宝马,随着谷樱一同进宫。
皇宫门口,禁军正在轮值。
按理,宫内不允许纵马奔驰,可是,佟言斌手持免死金牌,禁军也无可奈何。
持免死金牌者,如皇帝亲临,一众士兵纷纷下跪行礼。
佟言斌进宫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皇宫,也包括淳华宫的谷淳。
“公主,这下宫里发生大事情了。”艺鹭慌慌张张的冲进大殿。
谷淳见了,稍稍锁了锁眉头,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公主,丞相家的二公子纵马进了皇宫,还……”
谷淳向来是一个急性子,急忙道:“还怎么了,你倒是快点说啊!”
“还是和二公主一起回来的。二公主回了樱雨宫休息,可丞相家二公子去了紫鸾殿。”艺鹭道。
紫鸾殿吗,去见皇兄了。
这下不妙,想必,这就是樱儿妹妹的心上人了。
樱儿这小丫头眼光不错,这个妹夫,我谷淳认了。
看来,我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艺鹭,你随我去紫鸾殿吧。”
“公主,我们真的要去吗?此次那丞相府二公子公然挑衅皇上的威严,皇上一定是在气头上,这时候去,不是平白撞到了枪口上?”艺鹭担心地说。
“没事,我自有办法,我不求我今生有一个如意郎君,但是妹妹,一定要过得幸福!”
从小到大,谷淳对谷樱就一直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这种情感的来源不止是姐妹,还是她对自己的“照顾”。
“公主对二公主真好,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艺鹭十分感慨的道。
“你这嘴,抹了蜜似的,别贫嘴了,走,我们得保住妹妹情郎的性命。”
“喏。”艺鹭微笑着搀住自家公主,向紫鸾殿走去。
都说谷国的谷淳和谷樱就是一对耀眼的姐妹花,一个是自信的美,一个是清纯的美,如果两人站在一起,也绝不会显得突兀。若是站在人群之中,最先看到的就是她们。
天下英雄豪杰梦寐以求的妻子便是这两位,不求可以把她们都抱在怀里,只求有那么一位便是极好。
自个儿的皇兄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谷淳是嫡长公主,日后许给比谷国强大的雍国。樱儿妹妹虽是庶公主,嫁给和谷国差不多的凌国,别人也说闲话也到不了偏锋。
从外面看,紫鸾殿真是大气磅礴,每一根柱子都刻着九条优美的龙,因此被亲切地称为九龙柱。
门外的太监和侍卫们见谷淳公主来了,本想进去通报,却不想被拦了下来。
这回,谷淳也算是听了一回墙根。
却没想,第一句便是……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皇妹也是你随便可以娶的吗?你可知道,她是要嫁去凌国的!”谷皇勃然大怒,统一五国的大愿还没有完成,这工具就去了一半,那可不行。
“皇上,难道,你为了统一大愿,尽要靠女人?若是传出去,岂不遭人笑话?”佟言斌大笑。
谷皇再也忍不住了,道:“好,你很好。来人,将他拖出去,关入大牢,让我们的佟公子好好尝一尝牢狱之苦,看他到时候还胆不胆大?”
殿内的禁卫一听,应了一声“喏”,便一人绑着一条手臂,送出了紫鸾殿。
殿外的谷淳自然听到了皇兄的话,看着被送出来的佟言斌,终究不懂该说些什么。
最终,谷淳道:“放心,我会帮你的,但是请你对妹妹好,我希望她可以幸福,但是我知道,她的幸福,只有你能给她。”
佟言斌深深地看了一眼谷淳,什么也没说,走了,显然是不相信她这个公主。
谷淳回了她一个微笑,缓缓的走入了大殿。
“皇兄,你别生气啦,为了一区区丞相之子,气到了自己也不好啊!”
“你偷听朕说话?”谷皇话语中满是怀疑。
“也不是偷听,只是想来给皇兄出一个意见,见了丞相之子在里头,我也不好进来,只得在外面呆一会儿了,皇兄可莫要生气。”
谷淳进入自己平生之力,演出一个无辜的眼神,不过似乎是骗着了皇兄,蒙混过关了。
“哦?你能给朕出什么建议?”谷皇问道。
“自然是好建议,皇兄且听妹妹说。皇兄上谷樱妹妹去凌国和亲,想来也是为了吞并凌国做好准备,妹妹这有一妙计。前提是,我要嫁入凌国皇室。”
谷皇面露喜色,道:“说下去。”
“若我嫁去凌国,我便可联合皇姑祖母,以两人之力搞垮凌国皇室,到时皇兄再出兵镇压,便可不用耗费那么多兵力,如此在休养生息两年,端了雍国指日可待!”
谷皇哈哈大笑起来,“好计策,好计策!不过,你另有所图吧?”
“皇兄真是好心力,妹妹确有所求。”谷淳跪下,“恳请皇兄将谷樱妹妹许给那佟二公子。”
“这,可是我已经将谷樱的名字报与了凌国皇帝。”谷皇道。
谷淳笑了,“这有何难?将我和谷樱妹妹名字相换,不便好了吗?”
“好,我便答应你这个要求,但是皇妹也要记住,千万要,信守承诺。”
“万万是不敢骗皇兄的。”
谷淳出了紫鸾殿,脸色也变得苍白,谷淳本就瘦弱,风一吹来,竟是有些站不稳脚跟,好在艺鹭眼疾手快,敢上去扶住了。
“公主,你这样子,我们快点回宫吧。”艺鹭道。
“不行,我们去樱雪宫。”
这樱雪宫,便是谷樱妹妹的住处,宫的名称和小院儿一样,是有很多樱树的。
每年这个时候,樱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像下了雪一般,很是漂亮。
这时,谷樱已经醒来,刚刚佟言斌被关进大牢的事,谷樱不可能不知道。
看到谷淳,谷樱立马站了起来。
“淳儿姐姐,听说你在言斌之后去找了皇兄,言斌没事吧?”
谷淳打趣道:“你这么关心你的言斌,你怎么不自己去找皇兄?”
谷樱有些失落,“我这不是怕我去找皇兄,事情会更惨嘛,要不然我第一个就冲过去。”
“佟言斌没有事,明天就会被放出来的。还有就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皇兄同意了你和佟言斌的婚事!”
谷樱瞬间乐开了花,“真的呀!哇淳儿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啊,太厉害了。这就代表我不用去和亲了。不对啊,皇兄怎么会松口?”
“你呀,就放心吧,和亲的事情我会帮你去的。”谷淳道。
“那怎么行啊?不行,去找他。”谷樱刚刚的快乐像是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姐姐为了自己而而受苦。
“你就放心好了,我最多五年后就会回来的,因为我的目的是把凌国灭亡。”谷淳神神秘秘的道。
“姐姐,那你有把握吗?”
“你姐姐怎么会说没有把握的事情?”
谷樱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掉了地。
“那现在,我们的准新娘子可不可以讲讲你们的爱情故事呀,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谷淳提议。
谷樱也像模像样的拍拍胸脯,“好,我也来当一回说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