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叛徒

伊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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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多长时间,陆长卿回来了。隔着窗户把小箱子交给仪荻,他终于换得了一盘梦寐以求的蛋包饭。

    奶黄色鼓腾腾的半圆,边上摆着一棵焯水的青菜,还有一只银汤匙。

    “这个……怎么吃?要剥皮吗?”他打量半天,颇有几分羞耻和犯愁。

    “不用,直接用勺挖着吃就成!”仪荻对着光亮打开箱子寻找蛛丝马迹,还得一心二用,留神回答小魔王的问话。

    乌木黑漆的小箱子表面被磨得光亮,依稀可见上边雕的睡莲鸳鸯。打开之后,里边光洁平整,拿手摸了一圈,也没感受到毛刺或凝涩。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仪荻一想到这么多时间被浪费,而陆平柏还在那么多人面前遭受无端的羞辱,心里就针扎般难受。

    她一晃神,箱门啪嗒一声合住,锁扣随即落下,时间间隔精确的就像是有人计算好的。

    “诶,你留点神儿,锁扣上有磁石,你这么一磕一碰的很容易损毁好吗?”

    陆长卿人小鬼大,在拿到蛋包饭的刹那,就已明白这吃的和箱子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他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以也不在乎仪荻到底要这玩意儿干嘛。

    仪荻受陆长卿话语启发,伸手又摸摸锁扣,犬牙交错、尖锐划手;再掰开锁扣细看,密密麻麻的小尖儿上赫然缠着几缕点翠金缕。

    就是这个!她兴奋的抱着箱子就往外跑,跑出几步才想到还有一个小人精儿守在跟前儿,所以又迟疑的停下脚步。

    “走吧!下次记得给我做玉子烧——还有,不要再想这么幼稚的借口骗我!”陆长卿不耐烦的摆一摆手,匆忙丢下这么一句,就又开始埋头苦吃。

    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可是他怎么没考虑过让这两个难养者一起过呢?

    仪荻赶回东厢时,陆侍中已经到了。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看似气氛慢慢回温,但亲历过这件意外事件者,都能感觉到喧嚣之下的暗流涌动。

    陆大娘子韦云舒闻风而至,撸袖插腰守在东厢门外,杏眼眈眈的模样,活像一尊门神;陆平翰虽未瞟过窗外,但绷的笔直的脊背和强颜欢笑的模样,无不透露出他此刻的紧张;反倒是导致这一切的陆平柏,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似乎眼大心空,全然不在意自家兄弟的死活;宾客中,不时有人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陆平翰和陆平柏,但却没有人肯真正道破其中龃龉。

    仪荻扒着窗户看了半天,心里越发不忿,终于忍不住走到韦氏跟前。

    “你是……平柏请来的帮杂?我家的乌木沉香匣怎么会在你手上?”韦云舒不愧将门虎女,还没等仪荻靠近,就一眼察觉不对劲儿的地方。

    仪荻知道事情的关键还在韦云舒的身上,所以为了取信于她,只能将事情的始末从头道来,包括和陆长卿的结识以及对他的美味收买。

    讲述期间,韦氏不时会有愤怒、不虞的表情闪过,但仪荻一门心思想的是怎么帮陆平柏脱罪,所以对此完全视若无睹。

    “情况就是这样……想来,陆侍郎也是怕您知道点翠拈金袍毁于匣内自责,所以才把错归到散骑头上。至于是五针松刮坏了点翠拈金袍,还是这匣子的锁扣出了问题,夫人只需对比过痕迹,一切便自然明了。”

    韦云舒接过匣子,只草草瞥过一眼,便丢给了一旁随侍的丫头。

    “如此说来,倒是我们冤枉平柏了——此事,我可以叫平翰当众给平柏道歉,只是,你戏弄长卿……”

    仪荻闻言倏然一惊,慌忙跪倒在地,“愿听夫人责罚。”

    韦云舒柳眉一挑,拿出随身的鞭子就要开打,不想却被身边儿另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扯住鞭梢。

    “阿娘,方才她说阿兄吃了什么?欣儿也要吃。”

    “要吃,要吃!”陆长卿不知怎么也赶了来,小嘴吃的油渍麻花的,还极力怂恿自家妹妹,“她做的东西可好吃了,不如就叫阿娘罚她把说过的东西都做个遍啊!”

    ……

    韦氏本就对自己这对儿龙凤胎宠的无法无天,见两个团子这么要求了,就干脆把仪荻重新押进院儿里的小灶。

    等到仪荻伺候好了两个小主子,差不多已到了傍晚客散时。等她活动过酸痛的腰颈走出院落,才看见陆平柏正负手长身等在那里。

    “今日的事,谢谢你!”他声音不大,但舒展的眉眼就像春.水初融,明亮鲜活的泛着生机。

    仪荻被他的笑晃的心神动摇,瞬间觉得一天的惊心动魄、忍辱负重都值得了。她看着他眼中映着的小小的、傻傻的自己,不好意思的低头搓一搓手。

    “诶,对了!大娘子说,要陆侍郎当众给你承认过错的……”

    “嗯,当众。”陆平柏想到陆平翰给他敬酒的狼狈模样,不由又扯动一下嘴角。

    仪荻还想追问细节,却听隔墙一声鞭花炸响,接着传来陆平翰鬼哭狼嚎的告饶,“娘子饶命!我……我以后再也不敢啦!”

    ……

    回到仙不归,已经是碎星满天。

    陆平柏把仪荻送到门口,刚好听到宵禁的第一声梆子敲响。

    “明日不必再来闲云居,好生在家歇息三日。中间若是青青喊你上街,你只管跟着过去便是……”

    “嗯。”仪荻极力克制着内心炸开的烟花,还有满脑子冒出的粉红泡泡,故作矜持的答应一声,但是脸上却堆满了怎么都遮盖不住的灿烂笑容。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欲言又止,正四目相对之时,却听咻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脚步由远及近。

    “呦呦,大晚上的二位这是准备干嘛呢?方才的宵禁声没有听到吗?!”屠白翘着二郎腿坐在竹椅上,满身都是呛人脑仁儿的酒气。

    “屠左监?”陆平柏仰头看一眼四人抬着的屠白,又从容收回视线,“如果我没记错,这夜巡之事,应该不用您亲自抓吧?”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你若看不过眼,大可以直接给圣上递个折子。我倒是要看看,是夜禁不归的罪名大,还是牛刀杀鸡的罪名大。”屠白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仪荻都看不过眼了,但陆平柏却只是宽厚一笑,做一个投降姿势。

    “好吧,你赢了。我这就走,请再给我两步路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