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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知道啊?”赵俊生怼了吕玄伯一句,他语气一转:“这事你可别说漏了嘴,千万别让木兰知道!若是让她知道,我铁定就得完蛋!再说了,我跟万小姐是不可能的,这你也知道,不过万小姐对我有情意,她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能看着不管,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
吕玄伯笑了笑:“少爷放心,我一向守口如瓶!”
次日一早,赵俊生带着吕玄伯、李宝和几个亲兵骑快马赶往平城。
一路上春风拂面,阳光普照,沿途经过的田地里小麦等庄稼把田野装点得碧绿葱葱。
平城紧邻塞外,时有塞外柔然骑兵穿过各个阴山隘口南下寇边,掠夺百姓、粮食和牲口,北魏朝廷为保护平城的安全,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设立关津,由东、南、西、北四中郎将统兵镇守,归于护军将军统辖,以此捍卫京师。
赵俊生等人轻装简行,一路上快马加鞭,经过数个关隘,于第二天下午抵达了平城。
几人骑着马站在一处山巅上看着远处四四方方的一座庞大城池,郭毅整个人都看傻了:“我滴个亲娘嘞,好大一座城!”
吕玄伯抱着剑说:“少爷,这就是平城了,我十年前来过一次。听闻这平城乃是当年拓跋珪下令仿照长安、雒阳和邺城筑造的!”
尽管在后世时,赵俊生看遍了高楼大厦,可是站在这里看这座北魏的都城时的感受完全不同,它四四方方,被周长达三十多里的外廓城墙保护,在外廓城墙与外城墙之间无人居住,外城墙的长度大约有二十里左右。
外城的大街小巷笔直纵横交错,如同井田,这些大街小巷把外城划分为许多大大小小的坊间,大坊四五百家,小坊六七十家,这种规划,啧啧啧······
赵俊生心中震撼,出声问道:“这像不像一个大棋盘?”
“像,太像了!”
吕玄伯道:“少爷,你这就被吓到了?我怎么感觉你像个乡巴佬?倘若你去了建康,你就知道建康城的房屋建筑比这平城的修建得美观壮丽得多了!”
“建康有这平城大吗?”
吕玄伯摇头:“那倒没有,平城要大上不少!”
“那不就结了!作为都城,肯定要大,大而壮阔、宏伟!无论什么,只要大,气势就起来了,我们站在这里看这座城,你难道感觉不到自己的渺小吗?从这座城就能看出下令筑造它的拓跋珪心里的格局和气魄!”
众人久久不语。
“走,我们进城!”
先穿过了外廓城墙,再穿过外城墙城门进入外城区,赵俊生和吕玄伯、李宝等人随着人流穿行在大街上。
大街两侧不停传出叫卖声,敲锣杂耍、地摊一个接一个,车马川流不息。
赵俊生不由心生感慨:“看这种人口密集程度,这平城最少也有八十万人!”
进城后走了几条街,天色已经不早,吕玄伯向赵俊生建议:“少爷,我们还是先找地方住下来吧?安顿好了才好再去打听万小姐的下落!”
赵俊生点头:“嗯,我们先去找一家客栈住下!”
走了几步路就看见旁边有一家客栈,不时有人进出,赵俊生等人进店要了三间房住下,让店小二送来清水洗漱一番。
赵俊生等人身披盔甲、腰悬刀剑的形象引起了客栈内不少客人的注意,他们搞不明白这些兵将放着好好的驿馆不住,为何要住客栈,要知道军人因公外出住宿驿馆和驿站是免费的,而住客栈就要花钱了。
赵俊生选择住客栈是为了打听消息,客栈、酒楼这些地方的来往人员繁杂,消息散播得快,而住驿馆驿站的大多是外来官吏和军人,消息肯定不够灵通。
几人洗漱完毕后来到前堂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叫店小二送来一桌子菜,赵俊生让店小二拿来一个食盒,他在食盒内装了几盘菜和一壶酒,拍了拍李宝的肩膀吩咐:“你们几个在此吃饭,不许吃酒,吃完了也不许乱跑,回房休息等本都尉回来!”
李宝站起来:“都尉,要不我们跟您一起去吧!”
“不用,我去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你们不用当心,好好吃饭!”
赵俊生说完走到柜台前问掌柜:“掌柜的,我向您打听一下,三都大官下属的大牢在何处您知道吗?”
“哦?军爷打听这个难不成是要去探监?这个不难找,您从这儿一直往动东走,一走到东五坊大街,再往北穿过两条街就到了!”
“多谢掌柜!”
在平城的大牢可不止一座,有好几座,北魏的司法系统一分为二,三都大官是管理少数民族的司法大臣,而管理汉人的司法大臣是廷尉,各有一座监狱;还有平城县衙的监狱和平城府监狱,所以要想去监狱探监,就必须先搞清楚人关在哪一座监狱。
从客栈出来,赵俊生和吕玄伯骑马向东五坊大街而去,吕玄伯问:“少爷,你要去监狱探望万将军?从他那儿打听万小姐的下落?您怎么知道他被关在那儿?”
赵俊生说:“来之前,皮将军与我说过万将军被关在三都大官下辖的大牢里,由外都坐大官拓跋素审理此案!我一是先去探望万将军一下,看看他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再从他那儿打听一下是否知道万小姐的下落!”
这天色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大街两侧的店铺、民居的门前都点亮了灯笼,平城夜间没有宵禁,巡街的禁军来往频繁,治安状况还算良好。
经过一番打听后,赵俊生和吕玄伯骑着马找到了三都大官下属的监牢,这座监牢叫番狱。
按理说,万度归是汉人,他应该被关在廷尉府大牢,不过他是拓跋焘的侍卫出身,是拓跋家的家奴,但他又不是帝氏十姓中人,因此只能被关在番狱由外都坐大官审案。
两人下了马,赵俊生把马交给吕玄伯,提着食盒走到番狱门口对站岗的其中一个兵卒抱拳:“几位兄弟,原怀朔镇大将万度归是被关在这里吧?我想进去探监,请兄弟几个行个方便!”说完递过去一块碎金子。
站岗的兵卒是几个番兵,也看不出是出自哪一族,赵俊生对面的番兵手脚麻利的接过碎金子说:“这事得去向牢头通报,你等着!”
“劳驾,劳驾!”
每过一会儿,一个胡子拉渣的壮汉穿着一身皂衣、带着官帽,手握着刀柄走了出来,通报的兵头指着赵俊生说:“牢头,就是他要探监万度归!”
赵俊生对这牢头抱拳:“在下有礼!”
牢头打量赵俊生一番,挥挥手说:“如今天色已晚,已过了探监的时辰,你明日早些来吧!”
“等等,牢头稍等片刻,万将军是在下昔日的上官,对在下有提拔知遇之恩,在下是听说了他被下狱的消息特意从金陵大营赶过来的,还请牢头看在我来一趟不容易的份上,无论如何请您通融一二!”赵俊生说完塞过去一个金饼。
牢头不动声色把金饼藏了起来,“好吧,你这人还算有情有义,你这种人我敬服,就冲这一点我就破例让你进去探监!不过,你人可以进去,酒菜不能拿进去,这是规矩!你若想让万度归吃顿好的,这个也容易,拿点钱让我的兄弟跑一趟酒楼,很快就能弄几个酒菜过来!”
赵俊生还能说什么,立即把食盒递给牢头:“这个酒菜就孝敬牢头和几位兄弟,还有这个,劳烦牢头派个兄弟跑一趟!”说完又递过去一块碎金子。
牢头接过食盒,把碎金子丢给其中一个兵卒:“去酒楼弄几个好菜好酒过来!”
兵头接了碎金子就跑了出去。
在牢头的引领下,赵俊生跟着他走进监牢,监牢内阴暗潮湿,一股浓烈的发霉、臭气散布。
拐了几个弯,穿过几条长廊来到了一间牢房门口,前面带路的狱卒把一盏灯笼挂在外面墙壁上,灯光把牢房内照亮,一个披头散发、穿着号衣的汉子蜷缩在铺着麦秆的墙角。
牢头一声大喝:“万度归,有人来探监,快起来!”
蜷缩在墙角里的汉子有了反应,缓缓爬起来,随着他的活动,手脚上的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牢头转身对赵俊生说:“最多一刻钟酒食就会送来,给你两刻钟,尽量长话短说,若是上面有人来巡查,本官也不好交代!”
赵俊生又递过去一块碎金子,“多谢多谢!”
牢头拿了金子转身招呼狱卒,很快就离开了牢房。
“军主!”
“俊生?你······你怎么来了?”万度归的神情显得极为憔悴,满脸胡子拉碴,眼窝和脸颊都凹陷下去不少,整个人清减了许多,他看见赵俊生出现在这里表现得极为惊讶,眼神之中又有些许欣慰。
赵俊生抱拳道:“属下听到皮将军说了军主被下狱的事情,正好这几天到善无县押运粮草物资,就抽了空快马加鞭赶来了平城!”
万度归心里颇为感叹,他如今已四十出头,做将军也有十来年,这些年提拔过的年轻人也不少,交情还不错的同僚也有好些,可自从他出事以来,从未有人来探监,赵俊生是第一个。
“来,这里也没个坐的地方,若不嫌弃,就坐在这麦秆上吧!”万度归说完弯腰抓了两把稻草铺在地上给赵俊生就坐。
两人都盘腿坐在麦秆上,赵俊生就问了:“军主,不是说皇帝陛下把军主调回平城另有任用吗?这怎么又把您下了大狱呢?属下知道您为人治军都颇为严谨,从不逾制,陛下没有理由把您下大狱啊!”